方索房間里的黑暗結(jié)界,在伊凡.亨特被維多利亞解決之后,就已經(jīng)破除了。
從房間外面,能夠一覽無余房間里的景象,被打爛的桌子,一地的啤酒和沾滿了灰塵的面包。
老方索依舊在床上沉睡,伊凡.亨特這個因為一時憤怒便殺人的罪人,胸口被血氣長蛇咬出一個夸張的洞。
能夠看到伊凡.亨特的內(nèi)臟還在不停的運作,鼓起縮小的肺,不停搏動為身體各處送去血液的心臟,他能活到現(xiàn)在是因為沒有血液。
并且,他不值得讓維多利亞出手第二次。
與黑暗王簽訂了契約之后,之所以被稱為異端,是因為契約者已經(jīng)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自身的情緒被極度放大,稍不留神就容易變成只知道殺戮的瘋子,血液被黑暗魔力代替。
只要黑暗魔力不斷,契約者就是不死之身。
伊凡.亨特感受不到任何黑暗魔力,只能緩慢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瀕死之際,伊凡.亨特聽到了一個聲音。
“別動,千萬不要驚動到他們,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p> “跟我回到教廷,我給你一片光明的前途。”
蘭克.蘭頓非常滿意伊凡.亨特的天賦,能夠在第一次與黑暗王簽訂契約就成功,并且獲得了榮耀法師實力的人,屈指可數(shù)。
蘭克.蘭頓想要在夜鴉中擁有更多的權(quán)力更大的勢力,就一定要擁有更多聽命于他的下屬。
伊凡.亨特是一個值得他下重注投資的對象。
伊凡.亨特緩慢的下降,一點一點的沉進了他自己的影子里。
另一邊,理查德還沉浸在實力巨大提升的喜悅之中。
查士丁默許了伊凡.亨特離開,但有些賬還是要算明白的。
“理查德,很抱歉讓你再一次陷入絕境,身為你的教父,我不稱職?!辈槭慷∴嵵氐膶聿榈碌狼?。
“教父,您這是做什么?”理查德很不適應(yīng)這樣的查士丁,還是平常那個會因為啤酒和他吹胡子瞪眼的查士丁比較熟悉。
查士丁緩緩的踱步,雙手負(fù)在身后,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曾經(jīng)跟教皇圖密善有個約定,我不再使用魔法,任何魔法。他呢!則會讓教廷忽視我的存在。”
“現(xiàn)在這個約定被打破,很快他就會帶著教廷的人前來?!?p> “那個跳梁小丑就是利用這一點,用你逼我出手?!?p> “哈!干嘛哭喪個臉,我就從來沒有遵守過這個約定。你看我之前釋放了那么多次魔法,教廷不也連個屁都沒放嗎?”
理查德不解的道:“那為什么,這一次,不一樣。”
查士丁停下腳步,一只手伸進了身邊的墻壁之中,說道:“這其中的關(guān)鍵就在于,是否有一個教廷之人見證到我違反約定?!?p> “這一次,夜鴉的副牧首的見證,分量已經(jīng)足夠了?!?p> “教父,那我們逃走吧!現(xiàn)在就走!”理查德急忙道。
查士丁搖了搖頭,笑道:“小理查德,你要明白,沒有人可以用智慧愚弄我。這次他能成功,不過是因為我需要他能成功而已?!?p> 話音剛落,查士丁直接將蘭克.蘭頓從墻壁里扯了出來,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
身為夜鴉的副牧首,只差一步就突破到至耀法師的蘭克.蘭頓,在查士丁面前就像嬰兒一樣,連反抗的欲望都提不起來。
“你要是殺了我,你和這小子都會被教廷審判的,就算你是圣者也是一樣?!碧m克.蘭頓叫道。
本以為都逃走了,沒想到查士丁的手竟然跨越了空間,將自己拘束過來,實在太過恐怖。
蘭克.蘭頓知道查士丁的實力很強,但是沒想到有這么強。
理查德死死的看著蘭克.蘭頓,想要把這個打破自己平靜生活之人用烈火焚燒。
蘭克.蘭頓對此毫不在意,露出瘋狂的笑容,道:“小子,想要殺我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就算站在這里讓你殺,你排隊也要排到一百年以后?!?p> “聒噪!”
一條金色細(xì)線劃過蘭克.蘭頓的左肩,他的整條左手齊肩而斷,傷口光滑如平鏡。
亮如白熾的圣光停留在傷口上,黑氣升騰,蘭克.蘭頓發(fā)出來殺豬一般的尖叫。
“看來你,也并不是傳聞中沒有任何感情的野獸,至少還知道痛?!辈槭慷〕谅暤?。
蘭克.蘭頓咧開嘴,大笑而無聲,瘋狂的說道:“查士丁,別跟我來這一套。被我毀去身體一部分的人多到我連記都懶得記了?!?p> “你想讓我因為痛苦而求饒?做夢?!?p> “我不信,你敢殺我!”
“你說的有道理?!辈槭慷≌J(rèn)同的點點頭,說道。
“但是,對于你而言,有很多比死更難受的懲罰。”查士丁指了指蘭克.蘭頓的肚臍眼靠上一點點,說道。
蘭克.蘭頓的右腿應(yīng)聲而落。
“就算你把我肢解成碎片,也無法殺死我。查士丁,你永遠(yuǎn)不可能,也不敢殺死我!哈哈哈哈!”蘭克.蘭頓陷入癲狂狀態(tài),不愧是委身于黑暗王的大異端,不但沒有畏懼反而更加瘋狂。
“你嘗試一下利用黑暗魔力讓你的斷肢再長出來?!辈槭慷∩陨运砷_了捏緊蘭克.蘭頓脖子的手。
查士丁允許蘭克.蘭頓行動,后者就再次獲得了魔力的掌控權(quán)。
蘭克.蘭頓的傷口處黑暗魔力涌動,一條手臂很快凝聚成型,同一時間圣光從他剛剛長出來的手臂內(nèi)部綻放,整條手臂被燒成了灰燼。
“我說過,有很多比死更難受的懲罰,比如從今天開始你的余生都只能擁有一只手和一條腿?!?p> 蘭克.蘭頓緩緩的低下頭,與查士丁對視,眼中的怨毒近乎實質(zhì),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對我所犯下的一切罪行,我都會如實稟報教皇陛下。”
“你從我這里奪走多少,教皇陛下會加倍從你這里拿回來。”
查士丁兩邊嘴角翹了起來,說道:“圖密善當(dāng)然會得到他想要的,因為同時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至于你,不過就是我和他之間斗爭的犧牲品而已。”
查士丁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既然你覺得身體上的殘缺并不能帶給你任何痛苦的話?!?p> “接下來,你不一定會苦,但一定會很痛。”
蘭克.蘭頓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本能的想要掙開查士丁的手逃離這里。
“救贖!”
話音剛落,一道剛好籠罩蘭克.蘭頓的神圣光柱將他籠罩,查士丁松開手,蘭克.蘭頓在光柱里緩緩上升。
光與暗,相生相克。
極致的光明,與極致的黑暗,對彼此來說都是最大的敵人。
蘭克.蘭頓感覺自己身體里的每一個細(xì)胞都被切開,里面被強行塞進去了查士丁的圣光。
救贖便是將圣光的殺傷力和治愈力都發(fā)揮到極致,蘭克.蘭頓的身體不斷地被殺死,又不斷的再生。
受刑者便是要在生死輪轉(zhuǎn)的苦痛之中,得到救贖。
救贖與凈化,是教廷審判者的標(biāo)志,是異端的夢魘。
理查德抬起頭注視著救贖中的蘭克.蘭頓,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在教父的魔法面前感到浩瀚,以及自身的渺小。
光柱逐漸縮小,蘭克.蘭頓的呻吟也漸漸平息,這會兒,他再沒有力氣放肆大笑以及說那些挑釁的廢話了。
查士丁嘴角含笑,眼神漠然,看著蘭克.蘭頓和看螞蟻并無兩樣,說道:“現(xiàn)在,你可以回教廷將一切毫無遺漏的稟報給圖密善了。”
蘭克.蘭頓眼中浮現(xiàn)絕望,難以置信的說道:“你竟然,斷了我成為至耀的路!”
花了這么多年,追蹤查士丁,并且設(shè)計了這個局,眼看著查士丁入局,權(quán)力唾手可得了。
自己作為十五級的輝耀大法師,隨時都能突破到十六級成為至耀法師,再因為這個局得到教皇陛下的賞賜,就能夠順理成章的執(zhí)掌一部。
哪怕不能成為夜鴉的牧首,也可以再開一部,將宗教裁判所的三部變成四部。
可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殺了我?!碧m克.蘭頓閉上眼,萬念俱灰。
查士丁搖頭,說道:“我說過,這世上有很多比死要痛苦的多的事情。”
“我負(fù)責(zé)給絕望之人播撒希望,還兼職給你們這些異端贈送絕望?!?p> “哈哈!不用謝我。”查士丁似乎被自己的幽默給逗樂了。
“小理查德,我們該回去了。”查士丁對理查德招了招手。
“是的教父?!崩聿榈氯缢哪昵澳菢樱诓槭慷∩砗?,牽起了他的手。
“小理查德,你會不會怪我這么快就離開你的身邊?”查士丁說道。
“當(dāng)然不會,這四年,是你將我從迷途領(lǐng)到了正道。我現(xiàn)在能活得好好的并且能成為魔法師,都是因為你。我的一切都是教父你給的,又怎敢再貪心更多?!崩聿榈聺M懷感恩,聲情并茂。
查士丁加快腳步,走在理查德前面,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老淚縱橫。
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老人,親手審判過多少異端,見證過多少人的死亡,帶給多少人希望,品嘗過幾代人的人情冷暖,悲歡離合。
如此堅強而茁壯的心臟,如此偉大而堅毅的老人,這一刻眼淚布滿丘壑般的臉頰。
“等一等?!痹救缤廊说奶m克.蘭頓說道。
理查德本能的回頭。
“四年前,接到并執(zhí)行屠戮你全家的任務(wù)的人,就是我們夜鴉的牧首。你的殺父仇人,就是他!”蘭克.蘭頓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調(diào)動著理查德心里最軟弱的那一塊傷口。
短短幾秒,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