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板,想咨詢一下貴店能否承接宴席?”
今晚打烊的時候,一個年輕人前來咨詢。
“宴席?”秦飛神色怪異,“我就賣小吃的,宴席不合適吧?”
要秦飛做個正經(jīng)的十菜一湯,他還真沒那能力。
年輕人連連說道:“合適,合適……”
原來,年輕人是云江縣離退所的執(zhí)事,名叫韓程。
這離退所,是天龍國徐太后于數(shù)年前下詔成立的機(jī)構(gòu),專門接納那些在戰(zhàn)場上受傷致殘而無法自理生活的退伍軍人,由官府撥款贍養(yǎng)。
而明天就是天龍國一年一度的太平節(jié),祝福四海升平的節(jié)日,韓程想讓老兵們吃頓好的。
奈何韓程廚藝不精,離退所又沒有多少經(jīng)費(fèi)可用,聽說異界小吃店收費(fèi)不貴,菜肴新奇,便有了這個打算。
聽了韓程的話,秦飛略作思索:“離退所一共多少人?”
“不多,共二十余人,但有幾人行動不便,能到店的,只有十三人?!表n程做了人數(shù)統(tǒng)計。
“這個活我接了?!鼻仫w直接答應(yīng)下來,頓了頓,“另外,不用到店里來吃飯,明天我收拾東西去你們離退所辦席,省得老人家們來回折騰。”
韓程聽完先是一喜,可隨即又面露窘迫:“老板,那個費(fèi)用……”
外辦的話,費(fèi)用應(yīng)該會很高吧?離退所的錢真的不多。
“這樣吧,我給你列個清單,你把食材準(zhǔn)備好,就不用再給我錢了。”那些老人為國家奉獻(xiàn)了一生,秦飛大忙幫不上,做點(diǎn)力所能及的,聊表一下心意。
聽到秦飛的話,韓程眼眶有些濕潤,躬身一禮:“多謝秦老板。”
隨即秦飛列了一份食材清單,交給了韓程,韓程再三告謝方才離去。
……
晚上,楚幼嵐想到白天秦飛為他出頭,芳心顫動,怎么都睡不著,便對著黑貓說話。
“貓貓,你說秦大哥燒得一手好菜,心地又好,為什么沒老婆呢?”
黑貓困得不行,壓根不想搭理她,便不耐煩地喵了一聲。
“什么?你說要我當(dāng)秦大哥老婆,羞死人啦,人家還小,壞貓貓!”楚幼嵐把臉埋到了貓身上,一陣傻笑。
黑貓一臉懵逼,本喵什么都沒說啊。
話說少女,現(xiàn)在可是夏天,你發(fā)什么春呢?!
……
第二天,因為要去離退所辦席,秦飛早早起了床,收拾工具。
其實(shí)也沒有太多東西,無非是一些竹簽,鴛鴦鍋之類的。
秦飛準(zhǔn)備做火鍋串串香,十人一桌,二十來人兩桌就夠了,吃這個熱鬧。
“小嵐,今天你就不用去了,留下幫我看店,后面要是有人送東西來,簽下即可?!鼻仫w吩咐道。
楚幼嵐有些小失落,不過乖乖答應(yīng)下來,保證完成任務(wù)。
秦飛去離退所的路上,順道又找張鐵匠要了口鴛鴦鍋。
張鐵匠中二病得不輕,一直追問秦飛法器的效果怎么樣,以及如何使用?
秦飛被問得有些煩了,就道:“效果很好,既然你問,我告訴你怎么用。先準(zhǔn)備好破碎的內(nèi)臟,干癟的肢體,凝固的鮮血,扭曲的植物,殘缺的大腦,纏繞的觸手,猩紅的果實(shí)。在紅與白的對立中翻滾,在黃與褐的交融中沉寂!”
“等到這一步,一切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都會臣服在它面前!”
張鐵匠聽完,一臉高山仰止,原來是傳說中的巫術(shù),六六六!
辭別張鐵匠,秦飛拎著兩口鴛鴦鍋,按照地址來到了離退所。
但他發(fā)現(xiàn)這里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在想象中,養(yǎng)老院或者康復(fù)中心之類的一般都建立在環(huán)境優(yōu)雅,山清水秀的地方,可沒想到這離退所的位置在一條污水渠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
而且離退所的宅子看起來也屬于年久失修的狀態(tài),圍墻都塌了半截,也沒有修繕。
站到門外,秦飛就聽到里面喝罵聲聲。
“小王八犢子,朝廷撥下來那么多錢,都給你貪了?我要一條新內(nèi)褲要多久了?”
“還有,我不想和老李共用一個夜壺,他一晚上起來尿八次,對我不公平!”
“小韓快過來,我上茅房蹲久了腿麻起不來!”
這些都是老年人的聲音,然后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唯唯諾諾,一一答應(yīng)下來。
過了陣子,有人開門出來,正巧與秦飛碰上。
韓程有些錯愕,隨即喜道:“秦老板來這么早?”
“早做準(zhǔn)備。”秦飛態(tài)度不善地回應(yīng)了一句。
“離退所條件簡陋,希望秦老板不要介意,快快請進(jìn)?!表n程邀請道。
秦飛往門里面看去,院子里雜草叢生,幾個老人在樹蔭下乘涼。
老人們有的少條胳膊,有的少腿,還有的臉上少塊肉,穿的衣服破破爛爛,而離退所里的陳設(shè)布置也如同這些老人一般,缺胳膊少腿的。
比外面看起來還要蕭瑟。
秦飛心頭一痛,繼而又是一惱,喝問道:“朝廷撥下的款項應(yīng)該足夠,離退所為何是這副景象?”
韓程怔了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將門掩上,這才有些苦澀道:“秦老板有所不知,三月前,攝政王便下令取消了全國的離退所經(jīng)費(fèi)。這幾個月的費(fèi)用,全靠縣尊大人自己掏腰包。”
“如今縣尊大人流放了,離退所這邊就完全沒有人管了,現(xiàn)在只剩下我一個人,實(shí)在有心無力打整?!?p> 韓程頓了頓:“還請秦老板見諒?!?p> 秦飛先入為主,以為是這韓程中飽私囊,拿了不該拿的錢,導(dǎo)致離退所這蕭條景象,沒想到是這么回事。
秦飛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倒是我唐突了,可你為何不告訴大家實(shí)情?”
先前就有個老頭在罵韓程貪墨了款項。
韓程神色緊張:“千萬不能說?!?p> 韓程將秦飛又帶遠(yuǎn)了一點(diǎn),繼續(xù)說道:“他們?yōu)槌⒘⑦^功,流過血,尸山血海下來,難免脾氣有些古怪,說我?guī)拙涠际菓?yīng)當(dāng)?shù)摹5胰粽f朝廷不管他們了,指不定會出什么事情?!?p> “所以懇請秦老板也不要說漏嘴?!表n程拱了拱手。
秦飛怔怔地看著韓程,那些老者可敬,但這個年輕人也同樣讓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