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憲想開口喊住他讓他不要隨意放肆,但看著他氣呼呼的背影還是隨他去了,叫回來說不定等會又要鬧。
秦奕華回去肯定會把宮宴上發(fā)生的事告訴秦奕含,依秦奕含的性子她知道后肯定會大鬧一場,他得好好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安慰秦奕含。
秦奕含也就是當朝三公主自小就喜歡言朔,京都中的貴公子與貴小姐都有耳聞,眼下這番情形席上眾位公子都忍不住朝言朔瞄幾眼,想看看他的表情。
就在這時宴廳中的蠟燭突然熄滅,整個大廳瞬間陷入了黑暗,宮人連忙提著燈籠進殿,西南方向傳來兵器相斗之聲,眾人不由得向那個方向加強戒備,不過瞬間皇帝周圍就圍滿了衛(wèi)兵。
“天師小心身后。”突然言朔大喝一聲,沐訴還在張望著西南方向的戰(zhàn)況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感覺有人拉著他的胳膊站在了他的身后,隨后就聽到一道兵器刺入腹部的銳響,衛(wèi)兵很快趕來此處與刺客展開搏斗。
沐訴忙轉(zhuǎn)身扶著那為他擋劍的人,借著宮人匆匆點起的宮燈沐訴也看清了他的模樣,居然是言朔。
這個情形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依言朔的性格他怎么會布下這樣的局,這樣稍有不慎就會危及自身性命的局,除非這個局的意義非常重要,重要到他不得不如此。
“怎么?天師還不送晚輩就醫(yī)嗎?”言朔捂著腹部的傷口,臉上卻依然是謙謙君子的溫潤笑容。
沐訴回過了神,連聲道:“對,對,對?!倍筠D(zhuǎn)頭喊道:“太醫(yī),快找太醫(yī)?!被实墼O(shè)宴都會帶上幾個太醫(yī)以防有人突發(fā)急病。
沐狐季也連忙沖上去拉著言朔的胳膊輕聲問:“言朔哥哥你還好嗎?”
言朔就那么靜靜的看著沐狐季,看的沐狐季心里發(fā)毛直往后退,而后言朔忽的輕聲一笑,低聲說:“好像不太好。”
這時衛(wèi)兵已經(jīng)制服了闖入的刺客,宴廳的燈也已經(jīng)重新亮起,瞥見眾人開始向此地靠近想看看他的傷勢,言朔的表情不再似剛剛那般云淡風輕,他的眉毛因疼痛而皺在了一起,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雖極力忍耐痛苦卻依舊難以忍受的表情。
沐狐季被他突然的轉(zhuǎn)變嚇懵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還是沐訴反應(yīng)快,立馬懂了言朔的意思,大喊道:“快!快找人把言世子抬下去,言世子傷的很重?!?p> 侍從井然有序的把言朔抬了下去,皇帝的一張臉已經(jīng)完全冷了下去,仿佛徹骨寒冰,“速把世子送回湘王府,派宮中最好的太醫(yī)前去醫(yī)治?!庇挚粗逶V,語氣稍稍柔和了一些,“愛卿放心,朕一定會查出究竟是誰想要刺殺愛卿,還愛卿一個公道?!?p> 沐訴連忙行禮道:“多謝陛下。世子今日為救臣而受傷,臣想先退下去看看世子境況?!?p> 皇帝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隨后便不再說話,他要等那衛(wèi)兵們從那些刺客嘴里撬出來的東西。
宴廳中的其他人也不敢隨意說話,他們都在等待著陛下開口,是以剛剛還絲篁之聲不絕的微凰宮此刻是一片死寂。
“陛下,抓獲的刺客剛剛都以自盡。”侍衛(wèi)長語畢又怕陛下怪罪他們沒有及時阻止就又補上一句,“他們早已服下毒藥,剛剛是毒發(fā)之時,臣等來不及阻止?!?p> 秦承度也就是皇帝身體微微前傾,手指輕敲著茶杯,渾身透露這一股壓迫性的氣勢,平靜的開口,“知道是誰派來的嗎?”
那名衛(wèi)兵先抬頭看向秦承度表情有些猶豫,見他依然還是要他在此開口的意思才緩緩說出,“是弒媚樓?!?p> 頓時微凰宮中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是弒媚樓。
弒媚樓是一個這些年才興起的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只要出價夠高,他們便會為你取下你想要的人頭,而且會在案發(fā)現(xiàn)場主動留下弒媚樓的標志表示此人是弒媚樓取的,不會牽扯到買方,說白了也不過是一個做買賣的,只是它交易的是人命而已。
按理說這樣的組織不可能壯大到敢刺殺皇帝寵臣的地步,最多也就交易交易那些小官,它能發(fā)展到這一步不過是基于秦易國和樂瞳國的縱容。
弒媚樓的樓主是一個很會做生意的人,他將樓建于兩國交界之處,放話說除天子命外只要給的報酬夠多誰的命他們都取,整個天下剛這樣放話的殺手組織也只有弒媚樓一個,當時所有人都在等著哪一國忍受不了這個禍害派人來覆滅此樓。
當時正值附屬于樂瞳國的小國慶浩和附屬于秦易國的小國榮泰開戰(zhàn),弒媚樓的樓主派一人主動找到慶浩國主告訴他可以免費為他取下榮泰大將的首級,而同時也派一人去告訴榮泰國主可以為他取下慶浩大將的首級,兩方國主欣喜非常,三日后雙方各自收到對面大將的首級,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但這件事也提醒了更多人這個組織所能帶來的利益,秦易國和樂嘉國都把它當作一個互相制衡的棋子,畢竟有著對方在虎視眈眈,一個規(guī)模還可以的殺手組織可以趁亂攪攪渾水讓對方分分神,豈不妙哉,因此它才能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皇帝突然停止了輕敲茶杯的動作,整個大殿又陷入了死寂,突然皇帝抬手掀翻了桌子,滿含怒氣道:“守衛(wèi)的人是哪些?居然能讓殺手悄無聲息的潛入?”
周邊一大群士兵跪下,皇帝輕飄飄掃了一眼,“除錦衣衛(wèi)外皆處死?!?p> 被拖下去的士兵連開口求饒都不敢,再惹陛下生氣他們的家人也得下黃泉了。
周邊皇親們見這架勢就知道皇帝還不想對弒媚樓出手便殺些守衛(wèi)當做給天師的交待,都順著皇帝的意思跪地稱皇上英明。
秦承度應(yīng)當也是累了,擺擺手示意奴才扶他回宮。
看見他走遠,宴廳中的各位皇親才松了一口氣,他們可害怕皇帝盛怒之下怪在他們頭上。
沐訴與沐狐季一同坐在去湘王府的馬車上,“你等會去一趟盧府告知夫人我今日不能前去并且告知她事情的經(jīng)過,免得她擔心?!便逶V吩咐著他的近侍李戶道。他差點忘了這件事。
“遵命?!闭f完李戶就徑直跳下了馬車。
“狐季,等會馬車路過天師府的時候你就回去吧。”
“兒想與父親在一起。”
沐訴看著沐狐季稍帶有謝稚嫩的臉龐,今天的事發(fā)生的有點多他應(yīng)當是嚇到了,臉色都有些發(fā)白,罷了,就一起吧。
沐訴沒有在說話,只是背靠著馬車思索著事情。
“世子,縣主,前廳派人來傳話該用膳了?!便鍍A之正看著盧深用竹子為她編可愛的小兔子,聽見丫鬟的這句話微覺有些掃興。
“表妹,我們先去前廳吧。等我做好后再派人送給表妹,好嗎?”
沐傾之不慎情愿的點點頭,她原本以為表哥是一個一心只有圣賢書的小古板,沒想到表哥骨子里也是一個貪玩的人。
“表哥我下次來再給你送一些我精挑細選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便鍍A之這次的禮物都是鵲琪選的,都是一些世家子弟都喜歡的山水畫和名家字帖,跟表哥送的禮物相比簡直是缺乏誠心。表哥送給她的是自她四歲以來每年不同相貌的畫卷,畫的惟妙惟肖,看著用心極了。
“好啊,那表哥很期待哦?!北R深轉(zhuǎn)頭看著表妹溫柔的說道。
“那我們以后就是好朋友啦?!?p> “好啊?!?p> 就這樣一個下午的時間沐傾之就收獲了一個好朋友。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前廳,沐傾之看見站在里面的母親開心的提著裙子小跑進去,“娘親。”
可是跑到一半她就停下來了,因為她感覺這個氛圍有些不大對勁,母親的臉色不是很好,大廳里面的族人也都板著臉,有一個年長的看見她這番舉動痛心疾首的低聲道:“不知禮數(shù)?!?p> 這聲音雖小但在這沒有人說話的大廳里還是挺大的,盧氏豁然轉(zhuǎn)頭看向那名出聲的人,“我叫你一聲長輩不過是看在我父親面子上,我的傾之還輪不到你來管教?!?p> “你…”那個人立時站起想要斥責盧氏,卻被盧深出聲打斷,“前輩,表妹只是天真活潑一些,并沒有不尊敬長輩之意,前輩勿怪?!?p> 那人聽見有人給他遞臺階了,也就順著下了,甩袖坐在了位子上。
盧深轉(zhuǎn)過來看著沐傾之歉意一笑,沐傾之連忙搖搖頭示意她沒事。
盧氏拉著沐傾之也坐在了位子上,“娘親,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啊,怎么了?”
盧氏沒有看她,只是對她說:“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不懂。”
“沐夫人,天師府一名家仆要見您。”
盧氏皺了皺眉,是今天在瑤池的宴會出什么事了嗎?“讓他進來?!?p> 李戶行禮過后,就恭敬的道:“天師今日在瑤池遇刺不能陪夫人來盧府了,特明小人來說一聲?!?p> 盧氏與沐傾之一聽這話霍的都站起來?!笆裁??遇刺?他怎么樣了?還有狐季,狐季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