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紫衣不知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她的手腳四肢冰冷僵硬,雪膚明眸肉眼可見覆蓋了層次分明的寒霜,連身子底下坐的那把紫禪椅子都被凍住,又不能離開這里,她只好整夜背誦道家心經(jīng),以平復(fù)脈絡(luò)氣息,不至于寒氣入體。
魔尊清音一夜好眠,發(fā)現(xiàn)寵物白狐貍在她的床榻上睡得香甜,而那可憐的小婢女阿紫,卻只能坐在她對面的那把椅子上打冷顫。
她明眸善睞,頓時開懷笑了,“呵,小婢女還算有些能耐,熬得住本君身上釋放出來的寒氣。”
據(jù)說,魔尊清音的體質(zhì)極陰極寒,步行百里之內(nèi)皆成冰刃,顏紫算是見識到了,看來傳聞是真的,沒有弄虛作假。
她扯著凍僵的嘴角對清音說道:“魔尊對奴婢的考驗算是通過了,對吧?”
“嗯,你可以留下來,原本我是打算收兩名侍女,可惜在你之前的那個小婢女不爭氣,竟凍得變回了原形,本君不喜歡弱小的,你正好合適?!?p> 清音盤腿慵懶地坐在床榻上,披著白色輕紗,里面僅穿著嫩綠抹胸,眉眼靈動狡黠,一點也不似顏紫衣初見時的清冷圣潔,猶如神女降臨。
然而,顏紫衣也沒什么立場對清音作出評價,按身份地位,無論人神魔三界六道,她都是大前輩,按修為靈力等級,顏紫衣也不是清音的對手。
現(xiàn)在她只能以婢女身份恭順怯弱地應(yīng)聲道:“奴婢以后會盡心盡力地服侍魔尊殿下?!?p> 當(dāng)魔尊的婢女其實不用做什么,至少清音沒讓顏紫衣做事,唯一的事情就是把她的寵物白狐貍看管好,不要趁著她修為大減,走火入魔之際跑出去到處惹是生非即可。
不過,顏紫衣最基本的婢女端茶倒水還是有模有樣,規(guī)矩本分。
這日,她帶著魔尊寵物白狐在魔殿屋頂上曬太陽,偶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手指戳了戳白狐毛茸茸的圓滾肚子說道:“哎,你有名字嗎?一直狐貍狐貍地叫你,感覺像在罵人?!?p> 白狐貍伸長爪子不輕不重地在顏紫衣手腕上撓了一下,眼神頗為不滿地看著她。
“世人都對狐貍評價花心,會勾人,印象不怎么好,我覺得你不用管別人說什么,至少另一層意思是夸贊你們狐族的美貌?!?p> 顏紫衣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管這只寵物白狐有沒有聽進(jìn)去。
白狐勾人的狐貍眼冷睨著她,似在抗議。
誰知,顏紫衣躺在青瓦琉璃的屋頂上乘涼太舒服了,眼睛微瞇享受著和風(fēng)煦日里的暖陽,竟然無視它打起了哈欠,很快便昏沉欲睡。
白狐咬著她的粉衣婢女袖子,偏不想讓她舒服地睡過去,顏紫衣胡亂揮手朝它嘟囔了句:“別吵,讓我睡會兒?!保芸毂阌址硭?。
白狐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竟搖身一變幻化成了玉面公子,除了看上去有幾分少年的稚嫩,唇紅齒白,五官俊美,眼尾的那一抹媚意渾然天成,對得起他妖媚惑人的狐貍身份。
只是他的眉眼細(xì)看,竟與日后的繼任魔尊司徒允禮有幾分相似。
少年眉眼清秀,緊抿著嫣紅薄唇坐在顏紫衣身旁支著額角發(fā)呆。
許久,他才湊近挽起顏紫衣鬢角的一縷烏墨長發(fā),任由青絲從他蔥白如玉的修長指尖滑落。
隨后,白狐在顏紫衣的身旁側(cè)身躺下,眼眸靜靜地打量著她的嬌俏睡顏。
待顏紫衣從睡夢中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屋檐上,寵物白狐蜷縮著棕色狐尾躺在她身邊,怎么看都覺得十分可愛,想抱起來親親揉揉。
想法是這樣,她在行動上也是這樣,盤腿坐起將乖巧熟睡的白狐溫柔地抱到懷里,小心翼翼的動作謹(jǐn)慎又細(xì)致。
盡管如此,顏紫衣這番體貼入微的舉動還是驚醒了白狐,它睜開了細(xì)長的雙眸,細(xì)碎如冰的眸子緩緩抬眼,不小心蹭到了她的柔軟渾圓之處,想要推開她的爪子頓時僵硬垂下。
顏紫衣未察覺到它的不對勁,卷曲著長腿將白狐放在膝蓋上,她手支著下巴打量著它,靈動雙眸泛著柔光,她的另一只手還忍不住摸了摸白狐耳朵,言語調(diào)戲道:“小狐貍,沒想到你這么淺眠?!?p> “你干什么?!”
白狐兇狠地說著,爪子突然發(fā)力將毫無防備的顏紫衣推倒在青瓦琉璃的房檐上。
“沒什么,覺得你好玩?!?p> 顏紫衣手指挑弄卷起一縷青絲長發(fā),滿不在意地說道。
白狐蹬腿跳躍到屋檐邊緣,拒絕她再靠近調(diào)戲自己。
之后幾天,白狐與顏紫衣開始冷戰(zhàn),拒絕她喂食的魔丹,拒絕與她說話,更拒絕她的親近,保持著遠(yuǎn)距離,有時候顏紫衣甚至找不到它的蹤影。
顏紫衣無奈,只好往一間間魔宮里的空廂房尋找,她還想與這只寵物狐貍打點好關(guān)系,問出泉眼的下落呢。
現(xiàn)在可好,她沒料到這只寵物白狐貍居然那么小氣,不過言語調(diào)戲了幾句,它竟然離家出走了?!
魔尊清音走火入魔需要閉關(guān)修煉,它這只寵物狐貍能去哪兒呢?
唉,她不管了,先找個地方偷懶,順便到處逛逛這座偌大空曠的魔族宮殿,說不定她想要找到的龍族泉眼,很有可能就藏在某個不起眼的宮殿角落。
逛了半天,顏紫衣干脆隨意打開一間魔殿廂房門,打算進(jìn)里面休息,她找地方等著寵物白狐出現(xiàn),總好過漫無目的尋找。
當(dāng)顏紫衣打開廂房門徑直走到里間時,她便有些后悔了,映入眼簾的九尾狐梅花薄紗屏風(fēng)上面人影綽綽,烏發(fā)青絲如墨般傾瀉,隱約可見那人的朦朧剪影,也不知她是闖入了哪位魔族首領(lǐng)的寢殿?
偏偏還是在沐浴更衣的時辰闖入,顏紫衣想用頭撞柱子的心都有了,她用雙手捂臉,希望屏風(fēng)后面的人可以當(dāng)她不存在,不過已經(jīng)遲了。
立在屏風(fēng)后面的人影對她下命令道:“躲在那里做什么?過來替本王更衣沐浴?!?p> 顏紫衣躊躇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否該進(jìn)去?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婢女,就算任人差遣使喚也不能公然違抗命令。
里間的公子嗓音低沉,語調(diào)清冷又極具危險性,他在魔界的身份地位應(yīng)該不低。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yīng),也不見有人進(jìn)來伺候,立在屏風(fēng)后面的清冷公子尾音慵懶上揚道:“嗯?你磨蹭許久還不快過來?!?p> 顏紫衣聽著這位公子的聲音,只覺得耳朵酥酥麻麻快要炸掉了,她只是動作稍微遲緩磨蹭,而這位公子就是磨人,聲音撩人心弦。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屏風(fēng)后面,見到那位嗓音勾人的公子,回過神來蹙眉驚訝道:“怎么是你?”
說完,顏紫衣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唇瓣,以她現(xiàn)在的真身容貌,暮夜應(yīng)該認(rèn)不出她。
暮夜此時已解開了外袍中衣,聽到她一驚一乍的詢問,抬頭揚眉道:“你是魔宮里新來的婢女?怎么這般不識規(guī)矩?”
“回狐王殿下,奴婢確實是新來的。”
顏紫衣嬌滴滴地說道,故意翹著蘭花指福身行禮,扭著纖腰姿態(tài)有幾分做作,像極了那些初見就想勾引他的婢女。
暮夜的眉眼劃過一抹冷厲,厭惡嫌棄地盯著她嬌羞捂臉的樣子,轉(zhuǎn)瞬間又神色恢復(fù)如常,他若是跟一個卑微獻(xiàn)媚的奴婢計較,難免有失身份。
顏紫衣看似溫順低著頭,水潤眸子微閃,眉眼靈動狡黠,似乎在打什么壞主意。
她的內(nèi)心很想笑,卻又不得不忍著。
就讓她來試一試,這位容易招蜂引蝶的公子是否經(jīng)得住美色誘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