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只見牧清揚面色慘白,我看著他吃癟的樣子便十分得意。
畢竟,敢在我面前演戲的人還沒出生!
他松開了本抓著我的手,立馬收起了那一副欠打的模樣道:“姑……姑娘,在下并非好色之徒,實則因為身受重傷,損了真氣?!?p> 恭敬彎腰,低眉順眼,這個樣子倒還像個人樣,不過我可不信他鬼話。
“受了重傷?”
我剛才在給他療傷的時候確實發(fā)現(xiàn)他受了重傷,不過我以為那是被我用雷咒劈的,這般看來在這之前他便受了重傷,也難怪像個死人一樣趴在地上,還擁抱大地,我呸!
牧清揚抬頭,那眉間微皺明明就是痛苦之色,卻在嘴角輕輕上揚,變得云淡風輕。
“前幾日我受了重傷,在此地歇息療傷,本過兩日便可無礙,卻不想昏睡當中又身受重擊,若非姑娘出手相助,恐怕命不久矣?!?p> 這說來說去似乎還是我把他劈成這樣的?
這樣一來我是不是該對這件事情負責到底?可是想起這人方才行為,簡直對他可憐不起來,內(nèi)心甚至覺得還有點舒服……
算了,不與他一般計較。
“牧公子不知可有親朋好友,小女愿一同前往,與公子有個照應(yīng)?!蔽蚁蛩儐?。
牧清揚聽到這句話后明顯嘴角有一絲上揚,這一絲詭異現(xiàn)象讓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被這廝給算計了。
“逍遙城中,藥王閣可求靈丹妙藥,只不過在下需前去舊友逍遙公子處討些銀兩,若姑娘愿意陪在下前往,在下感激不盡?!?p> 牧清揚這一彎腰抱拳態(tài)度的誠懇難以言喻,更是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對我這如花似玉的姑娘有想法。
就假裝自己是如花似玉吧……
不過待他彎腰之時,我卻瞧見他背后玉笛,樸實無華卻總給人一種寒冷之意,明明瞧之溫潤的外表,卻偏偏透著寒冰之氣,著實奇特。
而待我瞧清楚笛頭刻著的“雪凈”與“月明”四個字之時,不禁打了個冷顫,木訥著對他詢問:“公子…你這是雪凈月明笛?”
牧清揚一愣,抬眸叫我神色有些慌張,便急忙擺手:“姑娘誤會了,在下這不過是個仿制品而已?!?p>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畢竟前些日子聽說有個人憑著一根雪凈月明笛向天下第一劍的劍圣蕭陽尋仇,最后輸了半招落敗。若他就是那人,他要是知道是我劈了他,我不得死翹翹?
那劍圣何人?我?guī)煾概c他齊名的道圣青玉子才能與之匹敵,還好他是個假的,嚇得我忙拍胸脯緩緩氣。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與你同去一趟?!?p> 本來我也是打算去逍遙城看看能不能查探出我的身世下落,若是此人真是逍遙公子友人,那到時借他之手或許事情更簡單。
……
相伴而行,牧清揚途中還算老實,山水也清幽,只是杉樹些許消瘦,避不得旭陽耀眼。
途中無聊,牧清揚問我身世,我也便沒有隱瞞,將身世一事講與他聽。
而我這一次下山,所有的線索只有我此前一直藏著,此次下山才戴在脖子上的“花”字玉牌。
……
“花兮!花兮!若浩瀚沙漠之清泉,甘之若霖,若朦朧月色中天宮,充滿神秘?!卑肼飞夏燎鍝P這打醬油的半吊子云游詩人突然來了一句。
我的內(nèi)心似草原上萬千奔馬踏泥濘而過!這什么鬼比喻!
不過畢竟現(xiàn)在可是還想著怎么利用他呢,我怎么會覺得尷尬呢?必須討好他!
輕掩笑意的我抬眸對上他的眸間后慌忙轉(zhuǎn)開,那樣子好不羞澀道:“牧公子英俊瀟灑,文采斐然真無愧云游詩人呀?!睒O力討好一番夸獎就差親吻他的腳,我都佩服我自己的演技。
牧清揚被我這一夸,果然自覺心高幾分,昂首闊步負手而行,大有一派詩仙之意:“那花兮姑娘,甘霖既飲,天宮何去?”
原來我救了這廝,他居然還想拐我?我雖面色依舊,心中早已恨不得再一道雷咒劈死他,然后收他魂魄給冥君當養(yǎng)料!
然而表面上卻是委婉含蓄低首回道:“正是月缺之日,天宮何去?”
卻不想他竟然憑著那張長得好看的臉邪性一笑:“無妨,來日方長,這神秘天宮,自是不可急于一時,待時過境遷,看盡這天下風華燦爛后,總會有月上柳梢時。”
我扶額啞言,只恨自己沒見過世面,論臉皮之厚,眼前之人與我而言真乃有過之而無不及。
……
我自小便是靈虛觀一方土著,雖從未踏跡逍遙城,但也有所耳聞這逍遙城,其中各種奇人異聞多不勝數(shù),能人異士也多若繁星,而此城便是奉逍遙王之名而得,與另一王侯平定王的平定城齊名。
即是王侯將相之城,而這逍遙王人品端正,對百姓友善,自然是萬民齊聚,這也成就逍遙城的巨大。
不過這一走,便是日落西山,待行至逍遙城中,已是三丈開外難辨雌雄,十丈之外不分人畜的黃昏之際。
此番時刻,我心中也有些著急,走了半天老腰都快斷了,別被這滿嘴油舌之人給騙了才好。
……
“喂!逍遙公子真的會見你?”
雙手扶著腰,我真的是太累了,要不是不想讓這個廢物知道我的一些秘密,我早就御空而行,何至于此時手腳發(fā)軟。
牧清揚對我的懷疑倒是不屑之色:“花兮姑娘,這逍遙公子的好友中,我若敢稱第二,便無人敢叫第一,待我找到他,管叫他好酒好肉招待?!?p> 于是,我只好忍著身體乏力跟緊他的步伐,再苦再累也權(quán)當鍛煉身體……
七拐八拐片刻功夫,我二人終于到了傳說中的逍遙府,也恰好正是繁星朦朧月出之時。
牧清揚在逍遙府門口朝我講了句“姑娘且稍候片刻”便上前和逍遙王府的兩個門丁攀談,我也終于舒了一口氣蹲在地上。
這一蹲便一陣酸痛襲來,不過酸楚一過,便是舒坦無比。
那門丁與牧清揚交談之后便進入府中通報,片刻功夫便有一人出來。
我立馬上前,只見來人也是與牧清揚相仿的二十左右年紀,一攏紅衣玄紋云秀,玉扇執(zhí)手過半,一手負與身后,談吐間盡顯溫文爾雅,但可恨的是那張臉亦是氣宇不凡,與之牧清揚此時的風度翩翩更顯得相得益彰。
……
牧清揚向著來人上前一步抱拳彬彬有禮道:“杜兄,深夜造訪,多有打擾。”
來人也是文質(zhì)彬彬一禮“無妨無妨,不知牧兄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牧清揚起身將一旁蹲地托腮的我抓起來往前一推笑道:“在下之前遭奸人暗算身負重傷,好在遇見花兮姑娘出手相救,否則早已命喪黃泉,不過命雖無礙傷猶在?!?p> “哦?竟有此事?”那人眸間充滿震驚,打量我片刻旋即轉(zhuǎn)過眼眸繼續(xù)對牧清揚道:“沒想到牧兄竟然落得如此地步,不知牧兄接下來有何打算?”
牧清揚似乎楞了一下,清秀眉目稍緊彎腰禮道:“在下此番受傷,想起逍遙城中藥王閣可得靈丹,奈何身無寸文,便想與杜兄借些銀兩應(yīng)急,恰逢天色不待,盼與杜兄府中度夜,明日便去。”
那逍遙公子聽完便收了玉折扇,扶著下巴有些犯難之色,思忖片刻后難色道:“牧兄遭遇在下亦十分痛心,奈何家父……哎,家父上次得知在下與牧兄‘春香閣’中吟詩作樂之事后大發(fā)雷霆,命我不得與牧兄再相聚?!?p> 我在一旁聽得納悶兒,這倆人挺能扯的,這逍遙公子明明不想幫忙,卻還裝作犯難的樣子,還有這牧清揚吹上天后結(jié)果人家不幫忙?這下他臉該往哪兒擱?
牧清揚瞟了一眼滿臉嫌棄之色的我,面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道:“牧兄,吟詩作樂乃性情中事,逍遙王又何苦拘泥于煙花酒地?”
逍遙公子面色仍不見絲毫變化,依舊一副難色:“牧兄,在下都懂,可是家父之諭,莫敢不從??!”說著,他還欲閉門離去。
我感覺這逍遙公子也不是什么好鳥,畢竟什么樣的人就有什么樣的朋友。這下我可受不了了,果然又被這廝給騙了,一掃疲倦之色站起來瞪著牧清揚道:“牧清揚!再見!”
與其跟他浪費時間,倒不如我自個兒去辦正事,省得跟著他瞎轉(zhuǎn)悠浪費時間,畢竟他現(xiàn)在身體也無大礙,我也懶得管他。
不過我剛欲離去,便被牧清揚叫住,然后見他帶著怒意盯向逍遙公子低語。
我也仔細聽著二人悄悄話。
“杜大公子,今日有我喜歡的人在場,你給點面子可好?”
這時,逍遙公子瞥了我一眼:“不行,我?guī)筒涣四恪!?p> “杜少青!你行!你給我記??!我定將你去春香閣之事告與小妹!我看你跟我賴!哼!”
說罷便拉著我這滿腔怒火一個人離去,卻聽聞身后杜少青求饒:“杜兄!杜兄!不是我不幫你??!我爹他拿劍指著我下半身,你說我敢不聽嗎?求你了!別告訴曉靈妹妹啊!”
聽到此處,我只覺幾人關(guān)系復雜啊,而且剛才一副斯文之色也驟然坍塌,果然都只是些詩中敗類,切!
牧清揚也真十分骨氣的頭也不回只留下一句“咱們走著瞧!”便拉著我揚長而去,不過我很不悅的掙脫了他的手,畢竟對這廝實在是一言難盡。
事兒沒辦成,倒已是夜晚,諾大的逍遙城此時已可聞鳥獸蟲鳴……
……
“哎……”我一聲長嘆,遙想身世之謎遙遙無期,夜色正濃時不待人便更是惆悵。
“花兮姑娘,在下今日害姑娘白跑一趟著實抱歉,姑娘若不嫌棄,在下身上還有少許銀兩,待我與姑娘安排住宿?”
或是見我滿臉惆悵,牧清揚便以為我是因為落腳一事發(fā)愁,便隨便告訴他:“牧公子不必操勞,小女自小于靈虛觀長大,絕非大家閨秀,尋個地打坐便是,公子自己離去吧。”
我自小修煉,樹上、山間,無一不是我打坐落腳之地,不需要他操心,倒是他趕緊離去才好,免得我獨來獨行慣了還要帶個廢人。
可是他卻說他心有歉意,要在我一旁保護我,我也便由他去了,尋了一處樹叉便靜息打坐。
靜意調(diào)息間,那個藏在我陰眼沒的孤魂活了過來問我:“軀殼,怎么你邊上有這個人?”
這孤魂野鬼這十多年一直叫我軀殼,因為他覺得我的存在只是某一天被他奪舍所用,雖然從未成功過……但我真不明白他一個身份尊貴的傲嬌‘冥君’非得盯上我這女兒之身干嘛?
我把之前的事情講與他聽后,他便威脅警告我讓我離他遠一點,說我這身子是他的,別玷污他的身子。
我扶額頭大,雖處花季正如花朵含苞待放容易招惹蜂蝶,但我也并非不知潔身自好之人好吧,斷不需他來提醒。
“不過這人有些奇怪,絕非看上去這么簡單,你且小心些,記得找些陰魂鬼器與我盡快療傷奪舍,我先睡一會兒?!?p> 話音剛落,再無他半點動靜,而我內(nèi)心早已一陣無言,他叫我?guī)退焸米屗麏Z我舍,這樣直白的告訴我,是太看不起我這腦袋瓜子嗎?冥君有這樣傻的嗎?
不過我對牧清揚倒不在意,這人除了長得俊俏了些,性格扭曲了些,卻未見有絲毫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