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連城
這天下間的事情,從不會(huì)無緣無故。
若無緣由,那遠(yuǎn)從昌國而來的連城為何非要見喬越一面不可?
“喬越?!睖睾窨粗鴨淘?,因?yàn)樾闹心悄缓玫念A(yù)感讓她面色頗為凝重,“最近你身子可有覺得什么不舒服之處?”
喬越微微搖了搖頭,“并無,溫姑娘,可是有事?”
“沒什么。”溫含玉看向站在喬越身后的宦官,只一眼,這在深宮之中尋生計(jì)的他便知曉她為何意,當(dāng)即退到了一旁,溫含玉這又看向喬越,沉聲道,“我只是有話要叮囑你?!?p> 溫含玉離得有些近,想到她與他而今的關(guān)系,喬越耳根微微紅,“溫姑娘請(qǐng)說,在下聽著?!?p> “待會(huì)兒到了麟德殿,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情,在我沒有出現(xiàn)在你身邊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去做。”溫含玉將聲音壓低,朝喬越靠得更近了些,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叮囑且威脅道,“你要是敢不聽話,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記住了嗎?”
溫含玉說完,不聽喬越說上一個(gè)字半句話,轉(zhuǎn)身便走。
夏良語旋即跟上,溫含玉這時(shí)驀地抓著她的手腕,用命令的口吻道:“帶我去太醫(yī)署,立刻馬上。”
不由夏良語遲疑,只聽她又道:“還有你爹留給你的針具,先借與我用?!?p> 她今番入宮并未帶著她的藥箱,她現(xiàn)在必須要做些準(zhǔn)備,才不至于喬越待會(huì)兒死在這麟德殿前。
她的預(yù)感很不好,她總覺得連城不可能只是要見喬越一面而已這么簡單。
有備無患,總歸無錯(cuò)。
夏良語的手腕被溫含玉用力抓得生疼,可她卻忘了疼,因?yàn)樾闹械恼痼@。
師父她……怎會(huì)知道她手中有一副針具???甚至還知道那是爹留給她的!
師父她不僅幫她且還教她醫(yī)術(shù),甚至知道……知道她的身份!師父她究竟是何人?
不管師父為何人,她只需知道師父不會(huì)害她就夠了。
*
麟德殿中,所有人都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喬越。
或輕蔑或鄙夷,或怨恨或仇視,或冷漠或嘲諷,便是在高坐龍椅紙上都喬稷,看著他的眼神都是淡漠得沒有一絲情感。
若真要說不一樣的眼神,便是昌國的皇長子及隨從。
在看到喬越時(shí),連城眼中有震驚一閃而逝,他身后的隨從則是震驚了片刻才恢復(fù)如常。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安?!眴淘綄⑸碜訅旱停o喬稷恭恭敬敬行禮。
“免禮?!奔幢阍偃绾尾辉敢庖姷絾淘?,喬稷也不能在連城這些昌國人面前表露出不喜,“入席吧?!?p> “兒臣謝過父皇?!?p> 照理,身為皇子的喬越的席位應(yīng)當(dāng)在上首靠前,但真正入席時(shí)他的席位卻是在最下首最靠里,那是七品以下官員的席位,如今卻安排他的席位在此。
即便喬稷面上毫無表露對(duì)喬越的不喜,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由這坐席安排中看得出這喬越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何。
“眼下,皇長子殿下可信朕說的了?”待喬越入席,喬稷笑看向連城。
平王喬越如今帶疾在身,于府中好生調(diào)養(yǎng),故而不便入宮赴宴,喬稷在連城面前給的喬越未出席此番宮宴的原因即如此。
若非連城故作笑說喬越說喬稷說姜國是看不起他才不見喬越出席,喬稷絕不可能讓人去將喬越請(qǐng)來。
“孤自罰一杯?!边B城笑笑,端起面前的白玉酒盞,將盞中酒一飲而盡。
當(dāng)即在旁伺候的宮人為他斟上酒。
白潤的酒盞,殷紅的葡萄酒,連城笑著再端起酒盞,不論何時(shí)看起來亦不論看著何人都似溫柔又多情的鳳眸看向坐在輪椅上與一眾跪身而坐的眾臣及家眷中有如鶴立雞群。
已瞎的雙眼,殘廢的雙腿,被毒素折磨得早已變得單薄的身子,就連滾動(dòng)木輪的雙手看著都頗顯吃力,看來……
的確如密信上所言,這姜國的大將軍是徹徹底底廢了。
沒了這仿佛注定就是為兵爭而生的兵家奇才喬越,這殿中在座的姜國朝臣還能笑上多少年?
連城笑著銜上酒盞,輕啜著這姜國才獨(dú)有的紫玉葡萄酒,只覺極為美味。
今日宮宴與冬至那日的宮宴不同,冬至宮宴是為慶賀德妃娘娘的芳誕,而今日的宮宴則是為款待從昌國遠(yuǎn)道而來的皇長孫連城,雖有女眷得以入席,但為數(shù)不多,無一不為自己能參加此等宮宴而驕傲。
畢竟這是能夠一睹昌國皇長子容貌的機(jī)會(huì)。
聽聞昌國皇長子美比女子,宛若畫中仙,怕是嫦娥下凡都會(huì)自愧弗如,這般身為男子卻美得出塵更是出身最貴的人,誰人不想見上一見?
而見上了昌國皇長子的人,無不覺傳聞非但不虛,甚仍不及他真正姿容,卻又再找不出還有何話何詞來描繪他的美。
他的身上,莫說眉眼,便是小至一片指甲,無一不是完美。
他僅是微微一笑,便已不知讓多少女子遺了自己的心。
可偏偏,他是個(gè)愛笑之人。
以致這宮宴開始至此刻,坐得離他最近的女眷寧平公主面上的紅云始終都消褪不去。
向來囂張跋扈的寧平今日安安靜靜,一直是一副嫻靜端莊的模樣,卻又總?cè)滩蛔∏那膶⒆谂c其相距不遠(yuǎn)的連城,心跳得飛快。
她的宮婢小茹向來最知她心,這會(huì)兒又豈會(huì)看不出她家公主怕是一顆心全都系在了那昌國皇長孫殿下的身上了,不由蹲下身為她添上一盞酒,笑著沖她小聲道:“公主去呀。”
寧平看她一眼,小茹朝她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低頭看了看案上的酒盞,這才端起茶盞朝連城走去,含羞道:“殿下,寧平敬你一杯?!?p> 連城端起酒盞,對(duì)她溫柔一笑。
寧平頓時(shí)面紅耳赤。
喬稷將寧平的主動(dòng)及嬌羞盡數(shù)看在眼中,目光微閃。
他固然是疼愛這個(gè)女兒,但若對(duì)方是昌國皇室,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寧平退回自己席中后,連城又再飲了一盞葡萄酒后笑對(duì)喬稷道:“久聞姜國男兒皆有自小習(xí)武之風(fēng),故而姜國男兒善武,孤此番出行亦帶了我昌國勇士相隨,不知皇上可否容孤見識(shí)見識(shí)貴國之武?讓我昌國勇士與貴國男兒切磋一番?”
連城此話一出,喬稷眼神微變,喬陌微微蹙起眉。
喬越亦然。
墨十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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