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道封???”
“是,我同子規(guī)仙子反復確認過了,這才回來稟告。”繁棠如實答道。
“果然,”奉德天君眼神暗了暗,道,“明昌?!?p> “臣下在?!?p> “若本君此行有變故,執(zhí)此令,取密函,依密函所指之地前去東地請?zhí)珴商旌笾髡拼髾??!?p> “天君,這、”
“照辦便是,”奉德天君取了戰(zhàn)戟,“眾仙將,同本君去大蠻山,即刻出發(fā)!”
“是!”
……
“道地之始,在上庸之南,
上庸何地,于巴蜀之南,
巴蜀之境,唯上庸名遐,
上庸名遐,次于神州昆侖,
山陵之巔,無神無仙,
有山人焉,自號庸人,
庸人自擾,庸人擾之…”
九尾躲在矮樹叢里小心地瞧著他,分別至今已經(jīng)很多年了,師兄還是和少年時候一樣,將那身白衣穿的甚是好看,眉眼間早已經(jīng)沒了少年時候的青澀,看上去愈發(fā)地俊逸。
他早就聽出來了,時律邊走邊吟誦的非是什么經(jīng)書,而是他們曾經(jīng)在玄廟藏經(jīng)閣中翻看到的一本山水游記冊子。時律吟誦的這一段,講的是傳說之中位于巴蜀山陵之中的上庸古城。城中之民稱自己做庸人,庸人本就是一群守陵之人,他們生活在陵墓之中,守護著上古時期的秘密。
那時候時律看不明白這些,便帶著九尾去請教大和尚歲閑,歲閑聽完,只微微一笑,并未解釋,只是重復誦了一遍最后那句話,
“庸人自擾,庸人擾之?!?p> 歲閑念完后,九尾仍然不解是何意,正欲追問,卻被時律拉走了,后來時間一長,九尾也就忘了這么一茬,所以到了現(xiàn)在,九尾依舊不明白這本冊子究竟是何意。
“站住,”子規(guī)上前攔住了時律,“你是何人,為何出現(xiàn)在這?”
時律臉上未有半分慌張,一如常態(tài)行禮后道,“游僧時律,途經(jīng)此處,不知可是妨了仙子?”
聽得時律如此說話,子修突然改了臉色,揚手取了腰側(cè)的鞭子直接甩了過去。
師兄!
九尾心中大怒,這人居然敢動時律?!
正欲沖向前去護住他,卻被起云拉住。
‘現(xiàn)在不能暴露,要是被這仙官發(fā)現(xiàn)元禾的存在就麻煩了?!鹪普J真的看他。
‘可那人要傷我?guī)熜郑 盼矚獠贿^。
好在時律也并不是會被欺負的人,那鞭子甩過來的時候,他抬起手就抓住了鞭子的末梢,順勢在手心纏了兩纏,不解道,“貧僧可是做錯了何事,仙子為何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
“你非仙非妖,怎就能一眼看出我為仙者!”子規(guī)質(zhì)問道,下到凡間辦事的仙官都會收斂氣息化作凡相,凡胎肉眼是無法辨別的。
“貧僧游遍昆侖,也有幸遇見過隱居的仙者,仙子身上的氣息同貧僧見過的那位前輩相近,貧僧由此而判斷出來的。”時律慢條斯理地解釋。
“昆侖距大蠻山近萬里,你到此處來做什么?”子規(guī)勉強接受了時律的回答,收了鞭子,又問。
“不瞞仙子,貧僧替一位朋友來南地尋一件物什,恰好途經(jīng)此處罷了。”時律答她。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速速下山去吧?!贝巳松砩系臍庀⒉幌袷茄е叄f話也都沒有漏洞,大抵真就是個路過的游僧吧,子規(guī)便叫他離去了。
“多謝仙子提醒,貧僧告辭?!睍r律微微行禮,正要繼續(xù)前行,突然一陣地動。
“別動!”
子規(guī)立即拉住了時律藏進一處山石后,開了道結界匿了兩人的身形。
突然一道山門前閃起一陣火光,將上面附著的封印燒了個干凈。山門開了一道縫,自其中漫出一股濃郁的煙霧,煙霧很快就散開來,漸漸籠罩了整個大蠻山,子修看的清楚,煙霧繚繞中,一行人從中出來,皆是男子,約莫有三十余人,個個瘦骨嶙峋,臉上盡是青白之色。
這些男子佝僂著身形慢慢行遠。
“去?!弊右?guī)隨手摘下一瓣葉片,手指輕捻將葉片碾成碎片散開了去,每一片碎片都跟上一個男子。
“呵、一個小仙官竟敢在本尊面前耍這種小手段!”一個嬌媚的女聲從石門之內(nèi)傳了出來。
被發(fā)現(xiàn)了、子規(guī)一陣心驚,反手推開時律,“快走!”
一股凌厲的殺意從石門之后襲來,目標所指正是子規(guī)和時律所在的位置。
“仙子、”
時律從背簍里取出法器正想有動作,卻不想被情急之下的子規(guī)一腳踹開,所落之處,正好是九尾藏匿的那處矮樹叢。
“跑?。 ?p> 子規(guī)被一只滿是鮮血的手捏住脖子,那尖銳的指甲直接插進她脖頸,鮮血飛濺!
繁棠在隊伍最前方領路,驀地感到一陣心慌,一股寒意從背后升起。
‘這是怎么了、’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的一陣心驚,子規(guī)?
“快點,再快點!”
明明大蠻山就應該在前面了,可怎么就這一點點的距離,卻要這么久呢?!
大蠻山之上籠著一股濃重的煙霧,奉德天君抬手一揮,將那抹濃煙揮散開去,于是繁棠看到了子規(guī)…
她被一只滿是鮮血的手掐住脖子拖進石門中去…
“子修?。。?!”
“仙子!”
時律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手將子規(guī)拉進山門之內(nèi),手中捏緊法器要沖上前去。
“呵?、差點忘了你?”
話音未落,那只剛剛掐住子規(guī)的手臂直奔時律而來。
時律掐訣正欲應對,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抓住,
“起云,走!”
起云驟地握緊拳頭。
“哦?竟然讓他跑了?”這嬌媚的女聲似是有些意外,自言自語道。
山門正要關上,一把長戟從天而降,直接抵住石門的縫隙
“妖孽!”奉德天君從天而降,單手握住戰(zhàn)戟用力挑開,石門大敞。
“把子規(guī)還給我!”繁棠握緊長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喲、竟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要進來坐坐嗎?”即使被奉德天君堵了大門,里面的那聲音竟然半分慌張也沒有,反而甚是好心情地發(fā)出邀請,語氣就像是約許久不見的老友進屋喝一杯一般。
“結陣,封?。 狈畹绿炀⑽蠢頃?,沉聲道。
“封???你以為你是誰?”那嬌媚的女聲咯咯咯地笑,“當年栽在太澤手里本尊認了,你是個什么玩意兒?憑你一個凡胎出身謀權篡位的小仙官,還想封印本尊?”
“本君乃奉德天君?!狈畹绿炀z毫不為所動。
背后百萬仙將施力結陣,所有的法力盡數(shù)注入奉德天君體內(nèi),天君劃破食指憑空撰寫符咒。
“行吧,你想出風頭那便給你個面子叫你試試吧?!迸暡辉僬f話,倒是饒有興致地哼起小調(diào)來。
所有仙者都沒有想到對方這么配合,不敢有絲毫松懈,調(diào)息屏氣全神貫注地維持著大陣。
封印落成極為困難,畫完最后一筆,奉德天君抬手重重一拍,眼看著就要把這道封印拍入石門之上。
“忘了太澤教過你的嗎?本尊的話是不能全信的。”
就在封印即將貼上石門的那一瞬,那只血淋淋的手臂迎著揮了過來,將這血紅的封印結拍了個破碎。
“勞你費心,自然是未忘?!?p> 奉德天君微微一笑,那手臂順勢正向他攻過來,直直的奔向心口之處,天君一直未有動作的左手突然抬起,與那只手雙掌相碰,女聲突然凄厲地大喊一聲,
“卑鄙!”
方才在結制封印之時,奉德天君也同時結下另一道封印,就埋在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的手心,為的就是應對對方攻過來的這一刻。
“啊啊啊啊啊?。。?!”女聲凄厲地慘叫不止。
兩掌相觸的那刻,奉德天君整條左臂也受了重擊,護體的鱗甲片片剝落,鮮血四濺,
即使如此,奉德天君的右手絲毫沒有停歇,極速地再次結起封印…
封印打入石壁之上,飛速地與整座大蠻山所有的封印相聯(lián)系,八十二道封印亮起,匯成一道巨大的金色結界籠罩住整座大蠻山。
“去死吧!”
一只手臂在石門被封印的一瞬間伸了出來,石門關閉的剎那將手臂夾住,斷落的那只手直沖過來,直奔奉德天君心口。
方才接連設下這幾道結界消耗太大,此時正值奉德天君的虛弱時期,斷手尖銳的指甲直接插進了奉德天君的胸口,正在那斷手意欲再往深處摳挖取其心肺的時候,被一桿長槍挑飛到地上。
那斷手離了本體實力自然沒有那般強橫了,但也沒有那么容易被制服,即使被繁棠用長槍深深釘在石壁之上,它拼了全力掙扎竟然是隱隱有了要掙脫的跡象。
一只斷手就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嗎?所以它本體的實力究竟是有多恐怖?!
“你幫我,我就把你姐姐還給你?!币粋€微弱的聲音傳至繁棠的耳邊。
‘什么、’繁棠心中一顫,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斷手已經(jīng)被奉德天君收入了鎮(zhèn)靈塔。
“干的不錯?!狈畹绿炀瓷先暮苤?,但臉上依舊未見半分愁容。
回到靈霄寶殿,奉德天君將鎮(zhèn)靈塔交給繁棠,“繁棠,這東西交由你看管,待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這妖手便會被徹底制服,到那時你再將它帶到小鏡天來找本君,本君有話要問它?!?p> “是?!狈碧狞c頭。
“明昌,派些人去看住大蠻山,那妖物已經(jīng)被本君再次封印,大抵是翻不出天去,但也不要大意,密切注意大蠻山是否再生異象,”奉德天君單手執(zhí)戰(zhàn)戟,安排道,“本君閉關療傷,此間仙界所有的事務都交由明昌仙君掌管,諸位都散了吧?!?p> “吾等恭送天君?!北娤晒傩卸Y齊聲道。
“天君之前的傷勢就未恢復,實力大不如前,此次又被這東西重傷,恐怕這一閉關又是千年喲、”眾仙官邊走邊議論。
“這玩意是個什么啊,竟是如此厲害!”
“這大蠻山下封印的可不是普通的妖魔,道說是個妖族出身,不過好像是犯了大錯被妖訓重罰之后流放到那南蠻之地的。聽說它可是了不得的角色,當年可是太澤天后以一己之力將它封印在大蠻山下,設下這九九八十一道封印鎮(zhèn)壓,時隔近十萬年,總歸是又生出了異動啊?!?p> “這么厲害,怪不得我在結陣時感覺被一股寒氣扼住喉嚨呢?連我站的這么遠感覺的都這么強,這么說來,天君此次定是傷的很重了。”
“這么多年,天君為了平定三界動蕩,當真是做了不少犧牲?!?p> “哎、誰說不是呢,這位置,可是誰想坐就能坐的嗎?天君大德??!”
“是啊是啊,天君大德?!?p> “背后妄議,非是仙者所為,有悖天條?!币粋€著紫金袍的男子經(jīng)過,淡淡的留下這句話。
“明昌仙君、”
“明昌仙君、”
“明昌仙君…”
幾位仙官趕緊行禮。
“罰、”明昌仙君腳步未停,只留下這一句話。
“是、”
“是、”
“是…”
從靈霄寶殿回來,繁棠回到自己住的那處小院中。
這院子,是繁棠和子規(guī)住了好多年的地方
本來這里是一處小花園,他和子規(guī)是生在這園子中的兩棵連根桃樹,后來一同破障飛升,奉德天君就將這處花園改成了一座小院子賜給了他們。
明明是一起出去的,可現(xiàn)在,這院子中只留下了他一個,
子規(guī)你這家伙,不是說好的不跑太遠的嗎…
……
“小仙官,你真的不好好考慮一下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