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誓死為相公們沖鋒陷陣!”
聽了全盤計劃后,劉光世大為驚喜,現(xiàn)在基本就連情理法的問題都解決了。
運氣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劉家風水好,或許又靠友軍們承托,竟是這種出師有名的大差遣,輕松容易的就輪到了我小劉。
越想越是高興,劉光世重重的道:“末將立下軍令狀,辦砸了提頭來見?!?p> 張子文喃喃道,“辦砸了不止你,許多人要出事。包括你父親與家眷?!?p> 接下來劉光世急急忙忙的離開安排。
所謂兵貴神速,既然劉光世提前進京,突擊紅葉觀的戰(zhàn)役張子文認為越快越好。
但也不是說現(xiàn)在就能行動,他們晝夜兼程的趕路,現(xiàn)在需要修整,與此同時對突擊行動推演出幾種可能,并制定幾套相應的戰(zhàn)術計劃。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些步驟不能省,快些恐怕需要兩日。
然后張子文也沒閑著,先要進樞密院說服康國老爹,拿到劉光世部駐防陳留的委任。
時至今日,并且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以張子文坑爹的能力而言,拿到京畿房的牌票毫無懸念,這里就不細表,最多也就是事后被他叫御醫(yī)來扎幾針而已,沒事,腦殼大是扛得住的……
“唐爺!”
夜色看不到星光,關七遲疑著:“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老六道:“不要吞吞吐吐,既然你這語氣,明顯就是要說出來的。”
關七便抱拳道,“感覺局勢越來越不對,從步軍司弄出來的神臂弓就藏在咱們手里。而關于前陣子陳留縣的命案,知縣張叔夜始終盯著不放,幾次試圖跨區(qū)抓人,雖說被開封縣的宋昪給頂了回去,但終究不是長久之法?!?p> “再加上有消息說張子文和張叔夜接觸過幾次,他們像是有什么貓膩。神臂弓是張小國弄出來的,但他現(xiàn)在消失了,萬一張小國沒死、而是落在他們手里,卑職擔心這里的事遲早會泄露。又加上相國寺那狂僧是張子文的人,并幾次來過紅葉觀像是查探?!?p> 關七深深吸了一口氣,“具體的說不上來,但是這些綜合起來像是要出事的節(jié)奏?!?p> “你說的何嘗沒有道理……”
唐老六道,“要是換我做主,真到了逼急跳墻時候。問題就在于尊上于京城經(jīng)營這么多年的基業(yè),不到最后時刻他不想極端,因為極端的同時也就意味著冒險?!?p> 張懷素的觀點有些道理。
神臂弓這事包括張步帥都蒙在鼓里,是膽大包天的張小國私下一手包辦,基于張小國的性格,唐老六相信就算張小國落在對方的手里也不會輕易招供。因為事務一但到了這個地步,怎么都是死的,他張小國不會蠢到把全家婦孺的命都達進去的地步。
張叔夜不放手也僅僅是煩人而已,他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區(qū)區(qū)一個陳留縣,連治權都沒有,也只能干瞪眼。
于是張懷素的立足理論在于:這事不要自亂陣腳,關鍵支撐在于蔡相公層面。
而張懷素握有權貴公卿的《見聞》,蔡相公迫于壓力要投鼠忌器。這就是平衡點之所在。
然而上述這些僅僅是張懷素的思路。
影響士氣的在于,老被張子文這種張狂之輩一而在,再而三的上門欺負抽耳光,反擊也不是不反擊更不是,忍的也是夠了。
屬下這些狠人來理解,以現(xiàn)在的人脈和渠道,又有太多官僚軍伍和稀泥不作為,操作得當?shù)脑?,一百多口神臂弓已?jīng)夠突擊皇城改朝換代,何須如此憋屈?
不過,這類思維也僅僅以燕九為首的這類人持有。
至于唐老六的認知和張懷素接近,契機適合、操作得當打進皇城真不難,但改朝換代基本不可能。
這就是宋代特點,趙家于讀書人和老百姓心目中的吉祥物形象不是簡單能抹去的。哪怕就是真的控制了京城,也就僅僅是一座孤城。
那些猥瑣文人的尿性,他們很快就能在其他地方達成統(tǒng)一和妥協(xié),新立一個趙家人做皇帝,然后進入天下一起勤王絞賊的模式。自此,也就等于把道家列為了整個天下的對立面,自毀長城。
張懷素認為:若不輕易犯渾,道家會一直是皇帝的吉祥物。不倒神仙。
若非基于張懷素這些想法,實際上唐老六不是仁慈的人,有些事早就可以做了,何必持續(xù)低頭依附別人?
至于神臂弓和《百官見聞》,是兩手準備,張懷素說這是兩條腿走路,不是用于謀事的,是確保在關鍵時刻多一條路而已。
現(xiàn)在的場面寂靜無聲,全體狠人躍躍欲試,想聽到唐爺掀桌子喊一句“動手”!
可惜唐老六雖然聰明、在內(nèi)部威望甚至可以部分架空張懷素,但畢竟張懷素才是真正的“真人”,像是門神一樣的頭面人物,一直都是張懷素出門和公卿貴圈接觸,《百官見聞錄》這樣的政治敲門磚,也掌握在他的手里。內(nèi)部的幾個當家都不知道在哪。
唐老六未必完全認同張懷素的理論,但若沒有張懷素這門神,這系人的生存能力會變得非常薄弱。尤其在張小國消失后就更薄弱,薄弱到只能乖乖依靠張懷素的地步!
這些是一整個循環(huán),是集團內(nèi)部的政治捆綁。
“唐爺,形勢真的不對。”
關七繼續(xù)建言,“要不就要先下手為強?莫要想太多,否則就變成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了。至少,咱們就算不掀桌子,也不能在立于危墻之下,趁早離京自謀出路?”
唐老六平靜的想了少頃搖頭:“你太想當然。真以為我們這點人,這點裝備能成大事?沒有尊上的政治護甲,你真以為天下狠人少?你錯了,離開這經(jīng)營多年的京城,不會讓我們更安全。除非愿意徹底放棄,天南地北的散開低調(diào)做人,否則有些路是不歸路,不會有地方比京城還安全。”
就此屬下們充滿沮喪情緒,從威風八面的富貴日子返貧當然無法接受。
“形勢暫時應該沒壞到底,那便再看看,讓他張子文再跳些時候。關鍵還要看尊上的周璇和決定?!?p> 唐老六眼內(nèi)閃過一絲陰冷之意。
他這神態(tài)時很有殺氣很唬人,這些狠人也就都沒了說話的打算。說是說掀桌子動手最爽快,但若張懷素真能擺平高層,把一些事件壓下去,恢復到以往逍遙的富貴日子,那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