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聲從身后不遠處傳來，鬼老下意識扭頭一瞧，便見鋪天蓋地的利箭已是當空射來。
“不好！”
鬼老一把將身側(cè)之人抓來擋在身前，一陣突突聲隨之響起，四下迸發(fā)陣陣哀嚎，近半數(shù)人中箭，十余人包括被鬼老拉來擋箭之人當場斃命。
“草！”
欒捕頭肩部也中了一箭，忍痛剛把箭羽從中折斷，眼角余光便見不遠處一個個火把接連亮起，把方圓數(shù)十丈范圍照得透亮。
“準備！”一個青年嘹亮地聲音響起，“放！”
沒有一絲遲滯，放字之后一個眨眼，又是百余只利箭齊齊射來！
“住手！”
鬼老繼續(xù)抓住身前的尸身抵抗利箭，周圍眾人也依葫蘆畫瓢，頓時場面開始變得詭異，不少人開始相互拉扯。
這一輪箭雨，又是十余人喪命，十余人受傷，鬼老眼見隊伍即將潰散，仔細定睛一瞧，在火光下看出下令的正是老白。
“都是自己人！我是嶺南鄉(xiāng)三老！”鬼老大聲試探道。
欒捕頭都沒有暴露，說不定縣尉和吳庸還沒打算對自己下手，老白發(fā)起攻擊，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身自在幫的裝束。
“停！”老白伸手示意停止攻擊，“你真是鬼老？”
“正是老夫！”
平時里要是誰敢當他面喊鬼老，他非得跟人拼命不可，可現(xiàn)在這節(jié)骨眼，他哪里還敢有脾氣。見自己猜的沒錯，心中又有了盤算。
“這廝殺了我那么多人，決不能饒了他，等靠近了，一刀便將他結(jié)果！”
“真是鬼老！”
老白帶隊向前走了幾步，有些意外道：“嗇夫讓我在這里蹲守，說是匪賊定然會來，沒想到卻是誤會！失禮了，失禮了。”
“鬼老可有嗇夫消息？”老白帶隊腳下不停，繼續(xù)向前靠近。
“我們兵分幾路，早已失去聯(lián)系..”鬼老將身前的尸體推倒，不經(jīng)意握著手中的腰刀也慢慢靠了上去。
“那是什么？！”老白突然驚呼道，指著河谷方向。
鬼老不自覺回頭一瞧，卻又聽得老白那噩夢般聲音。
“準備！”
鬼老全身雞皮疙瘩一下子全部突起，頭皮一陣發(fā)麻，背脊一股涼氣蹭地竄起。
“放！”
弓弦彈開的嘣嘣聲響起，數(shù)百只利箭呼嘯而至，鬼老反應已是極快，連忙轉(zhuǎn)身撲倒，可依舊還是晚了一步，背部連中數(shù)箭，一股冰涼過后，劇痛便直接打頭。
反倒是謹小慎微的欒捕頭，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高度警惕，此刻聽得老白口令和箭聲，便抱頭蹲了下去。
“老鬼！”老白嗤笑道：“你是真傻還是老糊涂了？事到如今，還想著渾水摸魚！”
“全力射擊！”
老白一聲令下，百余名手持重弓的影子，便自行從箭囊中取箭，不停連續(xù)射擊。
鬼老和欒捕頭的隊伍接連不斷有人倒下，每個茍延殘喘之人，臉上寫滿了驚懼，全部丟下兵刃瘋狂向后河谷處逃竄，老白在雪蘭山頂?shù)哪Ч硎接柧?，在此次?zhàn)役中得到了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
影子手中重弓，都是花重金購得，輔以老白夜以繼日近乎苛責地訓練，此刻竟爆發(fā)出了比縣衙兵所還要強大許多的戰(zhàn)力。
“堂主果然厲害！”不少影子徹底改變了對老白的看法，更是自今日起建立了無比強大的自信。
“還好當初沒對堂主下毒手..”也有幾個不堪重負，曾合謀殺掉老白的影子，此刻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愧疚。
半分時不到，四五輪利箭過去，鬼老隊伍傷亡殆盡，沒死的也只剩半條命，倒在地上不停呻吟或哀嚎。
鬼老更是被射成了刺猬，沒有了一絲呼吸，兩個眼球向外鼓起，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衙役們站得靠后，還有十余名只是受了點輕傷，此刻已逃到了河溪，瘋狂地向?qū)Π杜苋ァ?p> 老白下令影子們停止攻擊，開始打掃戰(zhàn)場，也沒有追擊的意思。
欒捕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明白自己中了吳庸圈套，心中又悲又怒，對能否活著離開馬村沒有一丁點信心，可又不愿坐以待斃，只得拼命蹚水。
見老白沒有追來，欒捕頭蹚到一半便心中一沉，果然，接下來的一幕，讓欒捕頭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整個人從內(nèi)涼到了外。
只見河溪對岸也迅速升起一個個火把，把河面都照得紅彤彤，七八是個人影緩緩走來，領頭的是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個身形削瘦不住咳嗽的少年。
“這回您總該相信了吧？”吳庸看向左側(cè)的縣尉。
“大人救命！”欒縣尉急忙道：“我們正與鬼老激戰(zhàn)，可卻慘遭了埋伏！”
“住嘴！”縣尉怒吼道：“我已看得真切，你還有臉狡辯？！”
“我真是瞎了眼，竟把你這種見利忘義之輩當兄弟！”縣尉眼中滿是憤怒與痛苦之色，“該死的，你要親手殺了你！”
縣尉話音未落，便提著腰刀沖上前來。
“大人饒命！”
欒捕頭平時里便懼怕縣尉，此時更是哪里有勇氣反抗，一臉驚恐地不住后退道：“我也是一時糊涂，大人不要殺我，給我一次改過機會..”
可縣尉早已是一肚子氣，又眼見被自己人背叛，終于是徹底爆發(fā)，滿腦子都是殺戮，完全沒有任何猶豫便手起刀落，把欒捕頭的一顆腦袋給砍落，撲騰一聲調(diào)入了溪流中。
“縣..”
欒捕頭跟著縣尉這么多年，對他的性子了如指掌，還指望著他秉公執(zhí)法，將自己緝拿后公堂送審，那么自己還有一線逃出生天的可能。
可是他錯了，此時此刻的縣尉，被今天這一樁樁一件件深深刺痛，自己恪守那么多年的秉公執(zhí)法之道，換來的不是天地人和，而是無盡的陰暗與背叛。
“不留活口?！眳怯沟f道。
小夜隨即大喝一聲殺，領著眾人正欲沖殺，卻聽得對岸老白也突然有了動作。
“小夜危險！讓俺來！”老白長劍一指，“殺！”
一陣箭雨飛來，小夜連忙喝止眾人，出言提醒道：“縣尉大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