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恒翊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他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直勾勾等著他的烏亦鐸的那張大臉。
他微微一蹙眉,只覺得臉上是火辣辣的疼,頭也是眩暈得不行,還有滿身的酒氣。
他不由得揚起手來摸了摸頭,想要仔細想想發(fā)生了什么,可一時竟是滿腦子的混沌,難以集中精神。
“你給我起來,混賬東西,你還敢裝睡!”烏亦鐸見他睜眼,原本按捺下來些的火氣,一下子又涌了上來,沖上來就擰著他的衣領(lǐng)干脆將他提起來。
“你,你做什么?”李恒翊很是煩躁的將烏亦鐸推了出去,一用力,血氣沖頭,更是暈得不行,忙閉上眼睛,一手按住額頭,一手緊扣著床沿。
剛端了一盆熱水進來的丁香,見著二人如此,忙將那盆水放到架子上,過來拉著又想沖上去的烏亦鐸“二少爺,二少爺,莫要魯莽?!?p> “你別攔著我,看我不打死他狗日的混賬東西!”見有人攔,烏亦鐸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就在這時候,那鎮(zhèn)南候從外頭幾步走了進來,是一路的連連擺手,一臉的勞苦焦灼,“賢侄,賢侄,快快住手!”
“世伯,您來的正好,您若是不好好管教管教他,可就休怪侄兒無禮了?!睘跻噼I掙脫丁香的手,將火氣壓了壓,這才一屁股坐下,看向鎮(zhèn)南候的眼神也是滿滿的不善。
“世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可妄下定論,總是要人說話的?!辨?zhèn)南候也是滿眼的急迫,與無奈。
又是看向床榻上的兒子,氣得直跺腳,“逆子,你闖下如此大禍,還不快快起來?!?p> 李恒翊這是頭暈漸漸有所緩解,又聽見父親如此說,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深覺不好,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向二人。
“世伯也不必如此,我爹說話兒就到,您且想想如何同他說吧!”烏亦鐸沒好氣的看了看他們父子。
此刻是房門緊閉,半夏,靈仙二人有些緊張的在門口守著,祝云有些緊張的杵在廊下,蘇葉則是來回踱著步子,不時抬頭望一眼那屋子,眉間也是深深的憂慮。
屋內(nèi),李恒翊已是起身,同侯爺父子坐在一邊,那烏家父子二人坐在對面。
那烏家的父子二人烏眼雞一般死死盯著李恒翊,似乎隨時要沖上去將他撕吧咬碎了一般。
“我,我只是去找明眸問些事情,后來,后來我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
李恒翊輕輕捶了捶腦門兒,想要極力的想起些什么,可卻是想不起來。
烏亦鐸很是嗤之以鼻,冷哼著,“哼!你記得才怪了,上了人家的套兒,竟是不自知,一個大男人,任一個女人玩弄于鼓掌。”
“世侄是何意?”
那鎮(zhèn)南候一聽就明白其中有詐,忙看向烏亦鐸,李恒翊也是不解的看向他。
“不管她做的如何小心細致,可那氣味終究沒有三五日是散不去的,旁人聞不出來,可卻是瞞不住我?!?p> 烏亦鐸說著,便是悠悠喝了一口茶,見幾人都看向他,滿眼疑惑,卻是瞟見老爹那氤氳惱火的眼色,便不再賣關(guān)子。
“屋子里有迷香,能一時的奪人心魄與無形,不過時效極短,痕跡也不明顯,難以察覺。她讓你喝酒,便是酒中也有手腳,迷香加著酒中的東西,就算是十頭牛,不知不覺中也都毫無抵抗了,就這般雕蟲小技你也中招,真是無話可說?!?p> 烏亦鐸很是輕蔑的沖李恒翊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那明眸郡主的小手段,并不是什么難以看穿的東西,怎么就這般輕易的著了道兒的,不知道他是明知而故意為之,還是真的有些蠢。
“她竟然敢?”聽聞烏亦鐸的分析,李恒翊腦中也是漸漸清晰,回想起昨晚,確實是有些蹊蹺,李恒翊一拍桌子,拍案而起。
烏亦鐸也是起身,幾步就到李恒翊的跟前,一拍他的肩膀,壓低著聲音,確是讓這屋里的幾人都聽得十分清楚,言辭中顯然帶著幾分的告誡,眼里也是毫不避諱的憎惡。
“你別跟我廢話這些,我只想知道我妹子去哪兒了?你把人交出來,我們帶走,從此咱們天各一邊,相安無事?!?p> “不,她不能走!”一聽這話,李恒翊也不甘示弱,站起身來,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烏亦鐸。
“哎呀!你們還是都別爭執(zhí)了,還是先找人要緊?!币姸藙荼匾饋?,鎮(zhèn)南候忙上去勸阻。
“先找人,后賬咱在慢慢兒算。”
雖然烏門主一向表現(xiàn)的是極不喜歡鎮(zhèn)南候的,可此刻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與鎮(zhèn)南候想到一處,萬事都可先不計較,必須先找到人再說。
突然門外竟是傳來幾聲狗吠,“汪汪汪!汪汪汪!”
李恒翊上去開門,剛打開一道縫兒的間隙,卻是見那阿寶突然從門縫里鉆了進來,它嘴里似乎還叼著什么東西。
李恒翊忙蹲下身去,從它嘴里將那東西取來看,竟是一塊沾滿血污的碎布,頓時,李恒翊大驚失色,一股很不好的感覺升上心頭。
“哪里找到的?快帶我去。”那阿寶似乎聽懂了一般,忙轉(zhuǎn)頭就往外跑,李恒翊急急跟上去,那阿寶時不時還回頭望一眼,看他跟上沒有,見他跟上了,這才一路的狂奔起來,幾人也是驚異,忙跟了上去。
直到后院兒的假山那邊,便是沖著那假山底下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狂吠起來。
那一處被植被遮擋著,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形,李恒翊一揮手,祝云便抽出長劍過去亂砍了幾劍,那些植被被砍倒,里面便露出來一個洞。
只是那洞里竟是塞著一件,胡亂揉成一團,布一樣的物事,“那,那不是小姐的斗篷嗎?”靈仙指著那件物事驚呼。
那件斗篷被取了出來,上面的血跡經(jīng)過一夜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了。
“這件斗篷?”烏亦鐸看著那件斗篷,腦中閃過幾絲念頭,眉頭卻是越收越緊。
“沒錯兒,就是這件?!泵偷?,他似乎想起來什么,將那斗篷從李恒翊的手里搶過來,也顧不得避諱,他拿起那斗篷放到鼻子間使勁的嗅了嗅,頃刻間,臉色頓時煞黑。
“是,是醉心,竟然,竟然真是醉心?!?p> “什么?什么醉心?”李恒翊不太明白烏亦鐸說的是什么。
“是醉心,沒錯兒,絕對沒錯兒,是醉心?!?p> 烏亦鐸一時間竟是如見了鬼一般,有些語無倫次,他雙手死死抓緊那件斗篷,眼睛里的恨意,似要將那件斗篷生生燒成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