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周氏說道：“隔壁的那孩子都趴在墻頭聞好久了，我把這碗端過去給他吃，順便拿塊肉過去。婆婆你去喊曲景之來吃吧，這油渣得趁熱才能吃得個香脆?！?p> “哦……”周氏訥訥地點頭，她應(yīng)聲的時候，楚桐端著那碗油渣已經(jīng)出了灶間。
周氏沒想到，前一刻楚桐果斷拒絕王氏借肉的強硬態(tài)度，還歷歷在目呢！現(xiàn)在不僅拿油渣給隔壁的曲沉吃，還要拿塊肉過去？
楚桐端著油渣出來，一抬眸就瞅見了趴在墻頭的小男孩，一見她出來，宛若做了什么虧心事般就趕忙著下去。
“哎……”
楚桐忙要喚住他，奈何小男孩速度極快，一溜煙的功夫身影就消失在墻頭處。
呃……
搞得她好似洪水猛獸，楚桐去到井口邊，挑了一塊肥瘦適中的豬肉就去往了隔壁。
“砰砰砰——”僅是數(shù)十步的距離，楚桐站在隔壁家的院門，敲著門。
“誰啊？”
在灶間里正忙著淘米的林氏，聽到敲門聲，一邊將雙手的水跡在裙褂上擦了擦，一邊去開門問道。
見院門兒外站著的是楚桐，林氏微微怔了下，“楚桐妹子你怎么來了？”
“我……”她正欲開口，便瞧見門后探出了個小腦袋出來，就見小男孩喪著張小臉，圓溜的大眼睛望著她小聲說道：“我、我以后不會再聞了。”
該不會是來說他的吧？雖然他也知道趴在人家墻頭上不好……
“噗嗤……”
楚桐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小孩子當(dāng)真是將她給萌化了，而后將手中的碗遞到他的面前，“拿去吧，我請你吃的?！?p> “啊？”小男孩垂眸看著眼前的那碗油渣，繼而又抬起眼睛望了望楚桐。
他……沒聽錯吧？這碗油渣是給他吃的？
那離他鼻端前極近的油渣還冒著熱氣，香味兒不斷的往他的鼻子里涌著，口中的唾液都不斷在分泌了。
昨日他可是聽小伙伴們說，景之叔的新媳婦可兇了，上午他們還聽到大人們說這個嬸子不僅兇悍得緊，還是個極為小氣的人吶！
見他不接，楚桐挑著眉問道：“怎么，你不想要？”
“要的要的……”應(yīng)完聲之后，他才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望著林氏，眼神兒殷切。沒有林氏的準(zhǔn)許，他就不敢伸手去拿。
“這是我請你吃的，你就拿著吧！”
林氏淡淡的出聲道：“還不快說聲謝謝?！?p> “謝謝嬸子?！毙『⑦种煨⌒囊硪淼亟舆^碗，仰頭望著楚桐十分高興的說道。
嬸……子？
“嗯……”楚桐微微蹙眉，被這孩子叫做嬸子，不知為何她瞬間有種自己蒼老了二十幾歲的感覺。
“你叫什么名字?。俊?p> 她本該在大好的年華里與心愛之人成婚生子的，如果不是戰(zhàn)事吃緊，如果她沒有命喪在別人毒手，以她的年紀(jì)，也該有這般大的孩子了。
“我叫曲沉，沉重的沉?！鼻恋?。
“嗯，這個名字不錯?！?p> 以前她待的莊子里，因著都是地里刨食的樸實農(nóng)民，目不識丁的，給孩子取得名字也聽不到哪里去，基本叫虎子、二丫、狗蛋的居多。不過當(dāng)時莊子里名喚狗蛋的孩子就有五個只是姓氏不同罷了，所以小時候她與他們玩到一處時，喊一聲那個狗蛋其他幾個也都應(yīng)聲，整得她好不尷尬。
沒想到這溪水村里的孩子，取得名字還是不錯的，起碼不叫狗蛋了。
“是嗎？”
曲沉又道：“我的名字是爹爹請里正爺爺家的沈奶奶給取的，沈奶奶給好多人都取過字?！?p> 自從沈氏嫁給里正之后，村里但凡有新生兒的農(nóng)戶，都會上里正家請沈氏幫著取名字，畢竟沈氏是個肚里有墨水的人，做父母的就想孩子日后有出息，也能圖個好寓意。
原來如此。
那沈氏一瞧，就是個有才的女子，就是這人吧……
“好，你先進(jìn)去吧，吃完了記得把碗換回來。”楚桐說完，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曲沉端著油渣就進(jìn)了堂屋。
看了林氏一眼，楚桐就把手上拎著的豬肉遞給她，“給你的，多謝你前些日子帶我熟悉了村中的環(huán)境?！?p> “不過是小事而已，你已經(jīng)給過油渣了這肉……我怎么敢要！”林氏拒絕道，這肉若是放到鎮(zhèn)上買少說能買個百來文，她怎么好意思要？
“都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這肉就當(dāng)是我和你家拉關(guān)系的不就得了。”說著，就將草繩塞到林氏的手中，楚桐又道：“這肉家里還多著，這孩子我瞧著也瘦弱，權(quán)當(dāng)給他補補營養(yǎng)?！?p> 既然她都這么說了，自己若是再拒絕豈不是顯得做作，林氏道：“那……謝謝妹子了，要不進(jìn)來坐坐吧？”
林氏有些懊惱，瞧她這記性，讓人家在院外站了半天，怪沒待客的禮數(shù)的。
“不了，我還忙著做飯呢，就先回去了?！背┱f完，轉(zhuǎn)身就往回走去。
林氏的大拇指摩挲著手上的草繩，看著楚桐的背影，心想，這楚氏倒是個大方，性子直爽的女人。
進(jìn)了灶間，就看見曲景之和周氏正圍在灶臺前吃油渣，看他們二人的那模樣，很顯然油渣是很好吃的，且吃的十分滿足。
楚桐從他們身邊繞過，把周氏處理好的野雞放進(jìn)燒開的熱水中，蓋上鍋蓋，控制著灶膛里的火勢，慢燉。而后去案板前，又拿過一塊肥厚適中的五花肉，切成厚度一致的肉片備用。
“兒媳婦你不一起吃嗎？”周氏見楚桐在案板前忙活，便出聲問道。
楚桐又拿過一塊老姜，“你們先吃吧，等我忙完了再吃?！?p> 她是個固執(zhí)的人，事情沒做完怎么能停下來享受？就像她對待每一次戰(zhàn)場一樣，前期沒有做好十足的準(zhǔn)備，怎么能打沒有把握的仗？
“兒媳婦你方才不是說這油渣得趁熱吃，等會兒涼了可不脆了?！敝苁险f著，又夾了一塊油渣進(jìn)嘴里，香香脆脆的，很可口。
“無妨，我多做些活兒，婆婆不就可以多休息一會兒?！?p> “哼……”曲景之發(fā)出了一聲冷哼。
那意思好似在說，裝什么好媳婦兒？
聽到曲景之的冷哼，楚桐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并不給予理會。
這般，周氏母子也沒再說什么話，繼續(xù)吃著油渣。這油渣雖然香脆可口，但是吃多了也會覺得膩，所以母子二人吃了半盤就沒再動筷子了。
由于灶間里能用的佐料匱乏，楚桐只能將有限的老姜和蒜頭切好備用，把剩下的半盤油渣放到柜子里，把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來的小壇子放到灶臺上，拿著勺，一勺一勺的將已經(jīng)稍微涼了些的豬油舀進(jìn)壇子里。
一鍋豬油把壇子都給裝滿了，她將壇子放到一旁，等油都凝固了再封上。
周氏瞧著那裝滿豬油的小壇子，心生慰藉，有的時候生活的重?fù)?dān)將她壓得無法喘息，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文來用，自從楚桐嫁進(jìn)他們曲家，她便覺得自己好像也能看見希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