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戈壁灘,黃沙遍地,碎石瓦礫在炎熱的陽光下折射如“蒸汽”的水霧。
“老沈,你確定烏善老兒的陵墓在戈壁灘?”安鵬飛的嘴唇起了一層干皮。
“可以肯定就在這個方向!”
沈文喝了半瓶水,把剩下那瓶水遞給了安鵬飛,安鵬飛接過水“咕嚕咕嚕”喝了個飽。
他在博物館存儲了不少水,但他不好輕易拿出來飲用,輕飄飄的旅行包不斷拿出飲用水,就算關(guān)系再好,也會起疑心,關(guān)于博物館的秘密,沈文絕對不會爆漏給任何人,甚至未來的妻兒都不可以。
又走了兩個小時,到了下午溫度最高的時間點(diǎn)。
兩點(diǎn)一刻。
安鵬飛沒由來的頭暈?zāi)X脹,腹中翻滾想吐,“老沈,我想吐,腦袋暈沉沉的,渾身沒勁有點(diǎn)麻,像觸電似的?!?p> “你中暑了,歇歇。”
沈文把帳篷支撐在灌木叢后邊,用喝光的塑料水瓶座開了兩個口,放在帳篷頂,取了小半瓶水滴在瓶口。
高溫使水汽蒸發(fā),凝成的小水珠充斥在帳篷里,使溫?zé)岬目臻g在水珠蒸發(fā)瞬間帶走一部分熱,然后將塑料水瓶拔走扔掉。
而這時,帳篷內(nèi)的溫度則降到了三十以下,適合人體降溫乘涼。
把昏昏欲倒的安鵬飛扶進(jìn)帳篷里,沈文抬頭張目四望,茫茫戈壁灘最容易使人出現(xiàn)幻覺,或者海市蜃樓。
如他看向遠(yuǎn)方的一座無水之橋便是海市蜃樓。
至于科學(xué)解釋光折射投影,他倒沒什么可反駁的,只知道有海市蜃樓記載以來,大都是找不到原實體參照的。
這時,安鵬飛抱著腦袋,錘了錘太陽穴,“老沈,哥們身體素質(zhì)太差了,我決定這次回去好好鍛煉身體,這副身體實在是不堪大用。”
“先起來吧,睡多了容易犯困?!鄙蛭纳焓掷铲i飛起來。
安鵬飛帶了個帆布帽子,“哎呀窩草!怎么有艘船?難道是幽靈船?不對不對,是海市蜃樓吧,戈壁沙漠最容易出現(xiàn)海市蜃樓了?!?p> 沈文詫異瞥了眼安鵬飛,“你確定你看到的是船,而不是橋?”
“橋?什么橋?那明明是條大船,黑漆漆木質(zhì)的,看起來像是中世紀(jì)歐洲遠(yuǎn)航艦。”
“果然,我懂了,跟我來。”
沈文一個箭步躥了出去。
安鵬飛懵逼了兩秒,接著也想到了什么,“臥槽,那里是不是烏善陵墓?”
“很可能?!?p> 當(dāng)兩人臨近海市蜃樓時,那橋或者船全部沒了,剩下兩塊超大個疊摞的土坷垃。
西域古人迷信愚昧,通常將陵寢建造于海市蜃樓處,以為能近鄰天界,能登天升仙,恩澤后世。
“這個土疙瘩有古怪!”
沈文摸了摸土塊,被長時間的風(fēng)水日曬,土塊的皮層輕易脫落,沈文抬腿就是幾腳。
砰砰砰!
塵土飛揚(yáng),泥殼脫落,土疙瘩內(nèi)部真容顯現(xiàn)。
“紫氣巖!是紫氣巖!”安鵬飛大叫兩聲。
“沒錯,是紫氣巖,我們找到了?!鄙蛭牡恍Α?p> 傳聞紫氣巖是具有帝王命格的人才能擁有的,并用來鎮(zhèn)守陵墓,以壓國之神器!
烏善單于既然極度崇拜大漢,崇拜漢武大帝,就自然知曉大漢的歷史。
大漢被漢高祖劉邦所開拓,劉邦,沛縣人氏,十里亭亭長,曾混跡沛縣街巷,是個地痞流氓,后來發(fā)家,攜漢初三杰,文武豪強(qiáng)定漢鼎神器,大漢光耀九州,敕封145位徹侯。
開創(chuàng)了強(qiáng)漢的“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明犯強(qiáng)漢者,雖遠(yuǎn)必誅!”
而真正做到這句話的其實是漢武大帝劉徹。
但是,漢武大帝劉徹雖強(qiáng),卻是天生帝王,非靠自身努力崛起于民的普通人。
可劉徹先祖劉邦卻是小混混混到了帝王級別,崛起于民間,尤其吸引烏善單于的關(guān)注,畢竟他也只不過是個小國君主,放在泱泱大漢,不過是個縣令所管轄地界同等大小罷了。
而眾所周知,無論民間傳聞或者歷史記載,都有“劉邦斬白蛇起義”的傳說。
在中州行省東部芒碭山,沈文前輩子曾經(jīng)去過一次芒山鎮(zhèn),祭拜過斬蛇碑,同樣也途徑紫氣巖,而這紫氣巖就是劉邦“野史”稱帝的關(guān)鍵。
若非天降大雨,劉邦攜眾躲雨紫氣巖,誤了行程,便不會趕往上郡修長城而逾期,不逾期便不會造反,不推翻暴秦便沒有強(qiáng)漢的誕生。
所以,沈文能想到,烏善單于是個極度迷信的國君,羨慕崇拜漢武大帝和中原文化的同時,又想學(xué)習(xí)大漢高祖崛起于民的路子,便購置紫氣巖鎮(zhèn)壓帝皇風(fēng)水和陵寢墓穴。
要知道芒碭山自古以來就是風(fēng)水寶地,大漢龍脈,區(qū)區(qū)幾個山頭,就埋葬諸侯王墓一百五十余座,簡直可以稱之為王侯墓穴博物館了,怪不得東漢末年曹操盜墓,首次先拿芒碭山開刀,無他,只因珍寶無數(shù),其金銀不可量計,同樣,紫氣巖就是鎮(zhèn)壓百五十余座諸侯王墓的神物。
安鵬飛和沈文協(xié)力將紫氣巖搬開,一股黑氣沖煞向天,像黑羽箭矢。
“毒氣,地下應(yīng)該灌了汞。”
沈文捻了捻洞口邊的斑點(diǎn)紅粉說道。
“有汞金屬,咱們進(jìn)不去?。 卑铲i飛有點(diǎn)惋惜的搖頭,眼看寶山唾手可得,卻只能看不能碰,難受。
沈文搖了搖頭,“等我想一想?!?p> 他沉默了會,伸手擋在眼前,抬頭看了眼天空,萬里無云,艷陽高照。
汞遇熱會在氧氣作用下形成氧化汞,汞熔點(diǎn)-38.87度,沸點(diǎn)356.6度,若蒸發(fā)氣體有毒,常用硫,或者三氯化鐵或者碘化鉀處理汞。
但顯然,荒郊野外,根本不可能去買化學(xué)試劑藥品,只好另尋他法。
“老安,我問你一個簡單的化學(xué)方程式Hg+O2在加熱條件形成什么?”
“HgO氧化汞,可是加熱……咱們不可能加熱到它的反應(yīng)程度,別欺負(fù)我讀書少,四十多度的高溫不足以汞揮發(fā)?!?p> “但咱們這個地方不可同?!鄙蛭纳衩匾恍Γ瑳]有解釋。
“來,幫我一個忙。”
“哦⊙?⊙!”
沈文和安鵬飛兩個人將滌綸布質(zhì)的帳篷撕碎,覆蓋在紫氣巖移動的洞口。
沈文在背包里“翻出”來一把工兵鏟,在距離露天洞口三米初開挖。
折疊萬用多功能工兵鏟,能挖,能砍,能劈,能斬,能烤,能盛,能鋸,能刺,能鉆……
“臥槽!你哪來的工兵鏟?”
“某寶買的,本來以為用不上,沒想到,順手拿了,竟然用上了?!?p> 嘿呦嘿呦……
沈文挖了半個小時,又讓安鵬飛接著挖,安鵬飛不懂沈文的意圖,不過他毫無保留的信任沈文,沒辦法,都到了這個份上,不信也得信啊!
終于又輪到沈文挖時,時間點(diǎn)到了下午五點(diǎn),溫度開始下降,沈文往下挖的速度加快了。
突然咯嘣一聲,沈文松了口氣,終于挖到底了。
“好了。”
“好了?”
“躲遠(yuǎn)點(diǎn)?!?p> “哦好?!卑铲i飛無條件服從,具體老沈要干嘛,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啊,只有老老實實在一旁看著。
沈文爬出挖的地坑,拍了拍渾身的泥塵。
望著兩人合作挖掘的深溝,又瞟了眼帳篷布蓋的洞口,笑了笑,“等著搬運(yùn)吧!”
“走你!”
嘭!
工兵鏟被沈文使勁一甩,投擲向深坑,之后拔腿就跑,跑了幾百米開外。
嘭!
嘩啦——
深坑土壁破碎,泥塊磚石墜落進(jìn)墓穴。
呼呼——
一道粉紅色粉末被一股子黑煙沖了上來。
整個紫氣巖附近充滿了難聞的氣息。
沈文和安鵬飛扭頭就跑,足足跑了兩里地。
“過一夜通通風(fēng),等明天早上,咱們?nèi)グ徇\(yùn)隨葬品。”
沈文淡淡笑了笑,找了灌木叢把背包往屁股底下一扔,開始盤腿修煉。
“老沈,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文睜開眼笑了笑,“你不僅需要鍛煉身體,更需要泡一泡圖書館,看看書長點(diǎn)知識,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p>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說說唄,怎么做到的。”安鵬飛擺了擺手。
沈文笑道:“其實沒什么,一個簡單熱運(yùn)動和化學(xué)反應(yīng)以及空氣動力學(xué)和流體力學(xué)罷了。”
“呃……說天朝普通話。”
“首先,地下墓穴是空的,這樣一來,這一片地表溫度吸收系數(shù)要比其他地方高,溫度上升快,能夠快速形成溫室效應(yīng),并不斷提高溫度。
加之我們用的帳篷是滌綸布的顏色是黑藍(lán)半透明的,內(nèi)表加反光抗材料,則會阻止藍(lán)光和紫光兩種能量最強(qiáng)的短波光。
但是當(dāng)我撕掉內(nèi)襯防光布,并反著鋪,則會導(dǎo)致黑色吸熱,藍(lán)色波長短,穿透性較強(qiáng),能夠吸收穿透性更強(qiáng)的紫光,讓我們營造的“溫室”溫度不斷增強(qiáng)。
時間下午兩點(diǎn)到五點(diǎn),溫度變化梯度較慢,平度四十五度,以光波長短和吸納系數(shù)來看,溫室能漲到300攝氏度左右,足以汞揮發(fā)并與氧氣反應(yīng),化學(xué)反應(yīng)合成氧化汞。
同時,在氧氣消耗情況下,大氣壓會壓縮,從滌綸布頂氣,產(chǎn)生超過101兆帕的大氣壓,如果這時,我們給一個孔,讓墓穴內(nèi)氣體摩爾體積在壓縮環(huán)境下減小。
在墓穴具有一定的真空度前提下,形成真空氣室,一旦泄露,那么氣體就會在一瞬間急劇噴發(fā)出來,甚至?xí)a(chǎn)生爆炸。
氧化汞會隨之被大氣流動對射出來,在洞口瞬間形成的高空碰射帶,會將氧化汞粉末揮灑到四周濺落,而那些黑色煙霧狀的不明物質(zhì),應(yīng)該是一些墻壁繪畫涂抹顏料,以及漆器顏料氧化后的色彩?!?p> 安鵬飛咂了咂嘴,愣是說不出一句話,舉起左右手,相互撞擊,啪啪啪啪啪……
這年頭,倒個斗……不容易。
非學(xué)霸不可倒啊!
“今晚睡個好覺,明天去搬運(yùn)物件,總歸這次沒白來。”
“哦好,你說啥就是啥,我對老沈你幾乎要五體投地,頂禮膜拜了?!?p> “正常操作,別在意這些小事。”沈文擺擺手,繼續(xù)閉上眼睛修煉。
“……呵呵。”安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