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陽光明亮而熱辣,帶著將萬物焚燒殆盡的魄力,肆無忌憚地?fù)]灑在北荒廣袤的大地上。
這是北荒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年。
這是今年以來最熱的一天。
而現(xiàn)在正值午后,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雖然那熱浪被層層樹葉篩了又篩,到達地面時已然不足一提,卻仍是讓趴在灌木之后的兩人汗如雨下。
阿梧拍死手背上一只大大的花腿毒蚊子,把額前一縷汗?jié)竦乃榘l(fā)別到耳后,理了理頭上歪掉的草環(huán),又繼續(x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
重明鳥拉拉汗津津的衣服,皺著眉頭,可憐巴巴地望向阿梧:“山犭軍(hui)果真會出現(xiàn)嗎?都這么久了,半點風(fēng)聲沒有,我的羽毛都要濕透了。”
阿梧嚼著一根甘草,一掌拍在重明鳥腦袋上。
“嚎什么?跟姐姐出來混這么長時間了,這點耐性都沒有,丟不丟人!”
重明委屈地癟癟嘴,抱著腦袋縮到一邊。
阿梧盯著前方,心里也有些納悶。
按理說照山犭軍的生活習(xí)性,這個時候應(yīng)該正正好是它們飯后散步的時間,沒理由等這么半天一只也見不到。
這究竟怎么一回事?
讓阿梧和重明鳥久等不至的山山犭軍是一種妖獸。它的形狀像狗,卻長了一副人的面孔,善于投擲,見到人就會哈哈大笑。它行走神速,能把風(fēng)帶起,只要它一出現(xiàn),就會狂風(fēng)大作,實為酷暑天氣必備的“扇風(fēng)神器”。
當(dāng)然,這也是阿梧想要捉它的主要原因。
迫于阿梧的淫威,重明鳥不得不繼續(xù)耐著性子和她一起盯著前方。
然而,直到夕陽西下,暑氣漸漸消退,兩人依然沒等來山犭軍。
重明鳥扯扯衣服,看著上面汗干后白花花的鹽漬,嫌棄地皺了皺眉頭,看向阿梧:“都這么久了,山犭軍不會來了吧?”
阿梧把嘴里的甘草吐到地上,站起身,活動活動酸麻的四肢,不高興地說:“走吧?!弊炖锪R罵咧咧,“不來也不打聲招呼,害得姑奶奶被那些個花腳蚊子叮這么多大包!”
幾乎同一時間,遠方響起嘹亮的啼哭——
“哇~哇~~~”
其聲之凄厲,直令聞?wù)吆蟊嘲l(fā)涼,生出層層雞皮。
“阿梧你聽,有嬰兒的哭聲!”
阿梧一拍重明的腦袋,道:“這荒山野嶺的,哪里來的什么嬰兒?那是妖獸啊妖獸!”
重明鳥抱著腦袋,一臉委屈:“主人說了,腦袋挨打多了會變笨的!”
阿梧說:“沒關(guān)系,你已經(jīng)沒有變笨的余地了?!?p> 重明鳥眼睛一亮:“是吧阿梧,你也覺得我不會變笨吧?”
阿梧一拍他的肩膀,認(rèn)真道:“若這么想能讓你好受些,那你便這么想罷!”
那嬰兒啼哭聲越來越近,聲音洪亮如金鐘、驚雷,頗有種不哭得山崩地裂誓不罷休的味道。
阿梧臉色微變:“竟不止一只么?哪里來的這么多狍鸮(pao xiao)?”
“狍鸮?”意識到她口中所言為何物,重明鳥頓時花容失色,“你是說,狍鸮!”
阿梧又要拍重明鳥的腦袋,被他抱住腦袋一臉無辜的樣子逗笑,于是收回手,說:“是了,狍鸮。就是那種長得丑還貪婪,吃不完也要把敵人的各個部分咬碎的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