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皇倒是直言不諱:“那紅墻里頭便是錦園宮,親王妃難道不曾進去過?”
魏思錦低頭笑笑,面色依舊如舊。
“我在路上便已崴了腳,只遠遠瞧得了一道暗紅色的宮墻,旁邊都是高樹雜草,不好再過去,那便停在路上,沒有再往前了?!?p> 說這話時,她面不紅心不跳的,表情極為真摯,根本不像是說謊。
國皇瞪著眼瞧了半天,魏思錦也面色不變,他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揚了揚手中的珠釵,他搖搖頭道:“看來這釵子不是親王妃的。”
魏思錦嘆了口氣,面上表情尤為失落。
“這釵子自然不是我的,國皇總不能撿著了什么東西都往我身上想,我不是那等丟三落四之人?!?p> 國皇可沒想到會被魏思錦反噎一口,舔著后槽牙放下了手中珠釵:“看來是本皇想多了?!?p> 這話出了,魏思錦沒答,氣氛頓時降了下去。
斜眼一直瞥著在下坐著的少女,國皇摩挲著下巴,心中想著計策。
少女坐得是一個端正,雙手端放于膝上,雙腿緊緊并攏,即便一只腳傷了也絕無一絲松懈,再看面上的冷靜從容之色,確實是名門風范。
再看,其由內(nèi)而外染發(fā)的高貴氣質(zhì)使得人看上去更為端莊正經(jīng)。
可嘴角似有若無的微笑沖淡了這絲板正正經(jīng),多了分親和力。
猛然,一個想法由心而生。
為何座下這少女像是在別處見過?
聲音、氣質(zhì)……
還未細想,魏思錦開口了。
“國皇還想問什么嗎?”
被這一句拉回思緒,國皇面上并無不悅,極為自然地接道:“你可在錦園宮附近見過什么人?”
魏思錦聽了,腦中迅速思索著。
她是定要帶走辛癸讕的,而辛癸讕身份非凡,憑空消失是不可能,到時候發(fā)現(xiàn)了辛癸讕不見蹤影,恐怕要起一場大風波。
她不能讓別人知道她見過辛癸讕,嫌疑絕對不能落在她頭上,否則后患無窮,她可折騰不起。
她依舊是一臉真摯:“路上荒涼,我是一個生人也未見過的?!?p> 說著,她又道:“國皇問這個做什么?”
國皇沒想到魏思錦還會反問,也不好顯得自己咄咄逼人,便道:“只是隨口問問?!?p> 魏思錦笑笑,道:“這日與國皇也聊了許多了,我腳傷了還需靜養(yǎng),可否先行告退?”
談話間并無所獲,國皇也想不出理由再逼魏思錦說些不一樣的了,便點了頭。
看著少女瘸拐著離去的背影,國皇起了身。
他走到一處高柜前,盯著名貴花瓶上精致的紋路。
他也說不清為什么,他似乎總是在魏思錦身上吃癟。
令人費解。
出了御書房,魏思錦舒了一口長氣。
方才里頭就她和國皇兩人,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自從她成為了魏家三小姐,就從來感受過這種感覺了。
從心底里還是抗拒的。
早在門外候著的紫參迎了上來。
“回去吧。”被紫參摻著,魏思錦覺得腳上輕松不少。
一旁的天鶴皇子給了個眼神算過打招呼,便進了御書房。
魏思錦也不理會,被紫參扶著徑直走了。
眼看著就要回到躍龍宮了,竟又被人攔下了。
看著來勢不善,紫參面上已有不悅。
本想著魏思錦腳傷了需要靜養(yǎng),卻三番五次遭攔,她實在看不得魏思錦再勞累。
“不管是誰要見,都請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親王妃身體不適,不便再行?!?p> 魏思錦沒攔著,四處走動確實有些疲累。
那領(lǐng)著頭的是個老太監(jiān),面上沒有什么表情,說話冰冰冷冷。
“元太妃有請,還望親王妃不要推脫。”說著,讓出了身子:“轎子已經(jīng)備好了?!?p> 看這架勢,魏思錦不走一趟是不行了。
魏思錦是從別國而來的親王妃,連住所都是外宮,照理說,像太妃這樣的后宮一宮之主,本應(yīng)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就算得知了她,也不應(yīng)有事找她才對。
如此想來,應(yīng)是為了昨日她去過錦園宮的事了。
辛癸讕曾說有人要害她,今日這元太妃便找上門了,那這元太妃定與辛癸讕有聯(lián)系。
這是必須要見的。
“走吧,有勞公公帶路?!?p> 魏思錦發(fā)了話,紫參雖心有不愿,卻還是扶著魏思錦的手上了備好的轎子。
一路繁華,到了一座宏偉宮殿前。
一看便知非凡。
“親王妃,請?!?p> 老太監(jiān)走在前頭,命人打開了宮門。
不過剛踏進去,魏思錦便聞到了濃郁的玉蘭花香。
滿園的紅白相間撞進了眼里。
這座宮園之中,竟種滿了玉蘭花。
好不美麗。
老太監(jiān)停身回頭看了一眼,意在催促。
魏思錦收了目光,跟著老太監(jiān),一路七拐八繞到了偏殿。
“太妃,親王妃到了?!弊叩介T前,老太監(jiān)彎了腰,畢恭畢敬。
魏思錦愈發(fā)好奇這元太妃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親王妃獨自進來就好了?!?p> 魏思錦睫毛微動。
這聲音并不算老,能聽出滄桑感,但年紀絕對大不到哪里去。富有磁性,還帶有一絲女子獨有的魅惑感。
她推了門。
映進眼睛里的是個風華美人。
美人容貌不算絕美,頂多是格外秀麗,眉眼如畫一般恬靜,頭上還是烏絲,面上一絲皺紋都無,神態(tài)優(yōu)雅,身姿莊正。
這便是元太妃了。
魏思錦不免有些驚異。
看這面貌,元太妃頂多四十歲。
魏思錦微微俯身,笑道:“腿腳不便,還望太妃不要怪罪?!?p> “無妨?!?p> 元太妃笑著擺擺手。
“這便是榮親王妃吧?請?!?p> 她朱唇微啟,對著一旁的座位努努嘴。
魏思錦笑著坐了過去。
心里不免唏噓,同樣的話,她一日說了兩次,同樣禮數(shù)與事情,她也一日坐了兩次。
元太妃微微挑著眉,身體依舊是端坐著。
“方才親王妃去了皇帝那里,為什么本宮是知道的。想來親王妃是個明白人,本宮也就不繞彎子了。”
她眼中含著冰冷笑意。
“昨日親王妃去了錦園宮,可有見到什么人?”
說著,又笑著搖了搖頭。
“怕親王妃貴人多忘事,本宮說得再仔細些吧。親王妃可有見到一個女子,年紀與本宮上下,看上去有些瘋癲,名喚辛癸讕。”
魏思錦睫毛微動。
果然只要沾上皇室便是無好事的,先是泌粵國皇,再是這元太妃,哪一個不是人精。
她帶著歉意微微低頭,道:“恐怕要讓太妃失望了,昨日一去錦園宮,只是遙遙地望見一道紅墻,若說什么人,卻是沒有見到過的?!?p> 聽了這話,元太妃面色未改,只是笑容冷了幾分。
“才說親王妃貴人多忘事。”她哼了一聲,“昨日親王妃分明是進了錦園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