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到房間,便聽到房前有爭執(zhí)的聲音:
“我家親王妃此時正睡著,哪能你們說見就見的?”紫參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憤怒。
“元太妃聽聞親王妃受驚了,特讓老奴來探望,老奴又怎能無獲而歸呢?”說話的聲音是有些尖細的太監(jiān)音,結合話語內容,魏思錦猜出來人是元太妃身邊的老太監(jiān)。
她輕哼,心中想著前腳才去錦園宮把人給偷了回來,后腳元太妃就派人過來了,不愧是心思深沉的深宮女人。
魏思錦讓翠鶯護著辛癸讕躲在房內,她則換好了服飾,特地打扮得凌亂了些,邊嘟囔邊去開門:“為何這樣吵,是親王有事嗎?”
見她出來了,紫參忙迎上前來,說話的聲音都更有氣兒了:“回王妃,是元太妃派人來探望了?!?p> 老太監(jiān)面色冷冷的,見到魏思錦才擠出點笑意:“代元太妃的問,親王妃現下如何了?”
魏思錦整理著衣飾,面上隱隱透出不悅:“謝太妃的好意,不過榮親王出了事,我也不便當面感謝太妃的關心。”說著,瞥了那老太監(jiān)一眼:“我要去瞧瞧榮親王如何了,公公請回吧?!?p> 老太監(jiān)的臉色微微有些黑了,一甩衣袖:“那老奴就回去向元太妃復命了,親王妃慢忙?!?p> 老太監(jiān)剛走,魏思錦就迅速返到了屋內查看辛癸讕,紫參跟著進來,細心地鎖好了門。
“王妃,這位是?”紫參看著服裝臟舊,裝扮凌亂的辛癸有些吃驚:“王妃就是為了她才不顧腳傷離去的?”
魏思錦嘆了口氣,伸手解開了綁在辛癸讕口上的絲帶,對紫參道:“這事情說來話長,回到越國再同你講吧?!?p> 頓了頓,怕紫參亂想,她又補充道:“并非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此事十分復雜,其中牽扯甚廣,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p> 紫參不是不講理的人,魏思錦把事情解釋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把她當作自己人的表現。這般想著,紫參起身去取了一身普通的侍婢服飾:“王妃,我會照顧好她的?!?p> 看見紫參這舉動,魏思錦也放心許多,領著翠鶯抬腳出了門。
有這么些時間,國皇一襲人應該已經回到宮了。
面對國皇這樣洞察力極強的人,她要迎接的,必然也是一場硬仗。
卻說這頭,老太監(jiān)含著一腔被有所冷落的火,回到了景色極美的宮殿。
“太妃,榮親王果真是出事了的?!庇^察著尊貴女人的神情,老太監(jiān)徐徐道:“方才我瞧榮親王妃神色擔憂,結合那回來傳信的侍衛(wèi)所言,榮親王應該傷得不輕?!?p> 話音落下好久,也不見回音。
只見元太妃端詳著涂著花色的指甲,手上還纏繞了一只通身金黃的小蛇。
那小蛇吐著信子,發(fā)出了“咝咝”的聲響,落進人耳朵里有種引人不適的冰冷刺感。
而元太妃卻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她啟唇,開始吟唱詭異的曲調,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突出。
“下去吧?!?p> 曲罷,老太監(jiān)神情已然變得癡狂:“是?!?p> 殿中只剩下元太妃一人。
小蛇慢慢圍上她的脖頸,所吐信子指向的紅唇妖嬈。
“我相信你不會這么容易出事的……”
陽光恰好射進殿內,元太妃周身被一片金燦燦所環(huán)繞。
她坐著的,分明是一張龍椅。
國皇果然已經領著一眾人回了皇宮,現下正處在太醫(yī)院。
一踏進院門,魏思錦便看見了等在院中的拔列蘭伊。
見她來了,拔列蘭伊迎了上來:“你感覺怎么樣。”為了照顧她的情緒,還特地道:“阿嵐太醫(yī)的醫(yī)術奇佳,榮親王不會有事的?!?p> 連鵲也上前來安慰著。
魏思錦在兩人簇擁下流出兩行清淚,掩著嘴道:“我能進去看看嗎?”
拔列蘭伊估計也沒見過女子哭泣,言語間都有些不知所措:“當然了當然了……國皇在里面,你們的太子也在里面……”
說著,便攙著魏思錦推開了房門。
“國皇,榮親王妃來了?!睂⑽核煎\送進去后,拔列蘭伊就退了出去。
見到魏思錦面上掛著淚痕,國皇明顯有些詫異,不過一瞬便收了表情,對正把著脈的太醫(yī)道:“阿嵐,你講講榮親王的情況吧?!?p> 阿嵐太醫(yī)聽令,張嘴道:“箭正中親王的心臟,所幸射箭距離不近,力度不算太大,加上親王的身體素質較強,所以沒有致命。不過此箭好歹是擊中了親王的心臟,現下危險期是還未過去的。”
魏思錦捂著嘴,眼淚是奪眶而出。
太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皇嬸不必過于擔心,皇叔吉人有天相,自然是不會有事的?!?p> 魏思錦看起來十分悲傷,是受到了極大挫傷的模樣:“都怪我,非要獵什么小鹿,怎么就這么巧呢……”
悲慟的聲音聽上去讓人心中動容。
事實上,魏思錦本人雖不像表現得這般悲痛難過,實際上心情也還是十分沉重的,畢竟這身體是萬榮暄的,西域王子是否被殺死不談,如今危險期未過,萬榮暄是還處在危險之中的。
許是魏思錦看起來過于悲傷,國皇感受到一絲尷尬,便起身了:“那本皇就不打擾親王妃照顧榮親王了,我會令阿嵐候在門后,有什么事情喚他便是了?!?p> 這般說著,旁邊的阿嵐太醫(yī)應和了一聲。
待兩人都退了出去,太子湊到了魏思錦的耳邊,低聲道:“皇叔說,只要按照他所說的,將所有事情都做到位,那便不必擔心消滅不了西域王子?!?p> 這話出了,魏思錦微微嘆了口氣,用同樣低的聲音道:“那他有說他自己會怎么樣嗎?”
太子搖搖頭,臉色看起來也沉重了幾分:“皇叔沒說太多,只說若是出了意外,他無法醒來的話,便讓我以最短的時間帶你回大越?!?p> 魏思錦深吸一口氣,突然不知要說些什么好h,便抬眼看向躺在床上正昏迷著的萬榮暄。
他本來膚色就白,此時身上有傷,臉更加白得可怕。
見魏思錦看著萬榮暄,太子忽覺自己的存在也挺尷尬的,便默默退了出去。
感受到了關門的聲響,魏思錦苦笑。
她慢慢走近床邊,然后挑了個空些的位置坐了下去??粗狗旁诖采瞎枪?jié)分明的手,她抬手握了起來。
她是擔心的。
她現在分不清這身體里頭裝的是萬榮暄本人還是西域王子,可這身體的溫度是真實的。
希望萬榮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