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晌午,正空的旸日收起了怡人的溫和,開始熾熱起來。
城外毫無躲避之處,灼燒般的陽光直直照下來,很是讓人頭暈。
“時候不早了,將軍,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林風(fēng)有了些浮躁。
“再等等?!?p> 趙如煙顯的很鎮(zhèn)定,烏黑的眸中倒是有些期望。
“再候著時辰,就沒有船家了?!?p> 林風(fēng)似乎受不住炎熱了,來來回回踱步,又將手并作扇狀,不停在面龐前鼓風(fēng),但都無濟于事。
索性,他不知從哪找到一把紙傘,撐將開來,避過那滿是敵意的炎日。
四周叢間聒噪的棲蟲也都熱乏了,沒了喧鬧,連平時喋喋的知了,都停下嘩叫,很是安靜。
死一般的寂寥。
嘎——
一聲凄慘的叫聲打破了死寂。
是一只失了群的烏鴉,很是漆黑,在空曠的天上撲騰,來來回回盤旋,格外惹目。
趙如煙有些煩了,撫了撫白衣的長袖,伸手向纖瘦的腰間抓握,去抽出她的佩劍……
抓了空。
她早已沒了手里劍。在上次和吳奎的決斗中,被吳奎的大劍斬作兩截。
“去——”
林風(fēng)細喃一聲,在地上拾起一塊碎石,隨手一扔,擲向天空,驚走了那只烏鴉。
他輕挪兩步,悄悄靠近,將手里傘頁遮過趙如煙頭頂。
熾烈的陽光都打在紙傘上,將那油紙照的透亮。蔭蔽之下,倒是有了些清涼。
“將軍,熱不熱?”林風(fēng)自顧嘻笑。
他神氣的臉上淌著細細的汗珠,之前的浮躁都舒展開來,十分好看。
趙如煙沒說話,只是輕輕搖頭。
絲絲。
雜生的灌木間有動靜,窸窸窣窣,很是細微,像極了一些食草的嚙齒動物。
有耳目!
嗖——
趙如煙揮舞剛勁的手指,飛出一塊輕巧的石礫,打向那動靜之處。
叢間之物受了驚擾,探出身來。是個中年男人,再普通不過,穿著一身平常的布衣。
他見露了行蹤,正欲逃走。
嘩。
燕國鐵甲兵踩著雜亂的步伐,從四周涌出,足有幾十余人,皆是披堅執(zhí)銳,堵住了那中年男人的去路。
“趙如煙……”男人惡狠狠,目中滿是兇光。
他褪去粗糙的袖口,抽出其中的短刀。是一把格外不同的寒刃,應(yīng)本锃亮的鋼鐵,卻是通體漆黑。
刀上涂有劇毒。
大概是知道了無路可逃,這男人想拼個魚死網(wǎng)破。
殺!
男人大吼一聲,如同末路的野獸。他抄起危險的短匕,拼盡全部力氣,狠狠刺過來。
刺了空。
趙如煙的手很是細瘦,卻輕松解除了男人的武器,再扼住他的咽喉,像鐵鉗一樣牢固,竟把他生生拎起來!
男人兇狠的臉上憋的通紅,兩只腳在半空中撲騰,想要掙脫。
“搜身?!壁w如煙命令。
林風(fēng)得了令,上前仔細檢查,很快就有了收獲。
和之前一樣的羊皮卷,手工很是精細,用細墨撰寫了一些奇怪的文字,也是歐旻語。
“無縫無隙,無蹤無影,卻能知曉眾生……”趙如煙細細喃喃。
是一個叫作天衣的組織。
他們潛伏在天下各處,七國的陰影里,竊取情報,執(zhí)行韓國的命令。
“你們埋伏在燕城,究竟還有多少人?”趙如煙眸中冷的駭人。
這些人,無論長相抑或是裝扮,都像極了燕國的人民,絕對不止兩三人。他們處心積慮,蟄伏在燕國,一定有所密謀。
不過,趙如煙的話剛問完,那男人已是口吐鮮血,沒了生息。
咬舌自盡。
那男人口中的血液很是腥臭,淌到了趙如煙手臂上,沾濕了她的衣袖,很是鮮紅,令她一陣嫌棄。
索性,趙如煙撕下沾了污的袖口,狠狠擲到地上。
她的翩翩白衣,又恢復(fù)了潔凈。
少傾,荊安姍姍來遲。
“趙將軍久等了?!鼻G安雙手作揖。
他換著了一身灰色的樸質(zhì)便裝,身旁還隨了十幾號人,有錦衣使,也有幾名甲士,偏偏沒有趙如煙期待的人。
“王……沒來嗎?”
趙如煙細妝的面頰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上事務(wù)繁瑣,不便相送?!鼻G安微微撇下目光。
是啊,王忙于政務(wù),怎么會理她趙如煙……
“也罷。”趙如煙眼中更加神氣。
此去韓國,九死一生。
趙如煙覺得,這一次,王如何繁忙,都該會撇下事務(wù),出城相送罷。
不過,她猜錯了。
“趙將軍此去,名為出使韓國,實則是刺殺韓將單青。”荊安更顯恭敬。
“什么,刺殺單青!這不是讓我們將軍送死嗎?”林風(fēng)臉上變了色。
七國之內(nèi),誰人不識單青。
據(jù)說,他的武功和手段,都是獨步天下,一身橫練之功更是了得,連洞穿層層鐵甲的特制蜂刺,都不能傷其分毫……
整個燕國,恐怕也只有趙如煙的武功,才有可能殺死單青。
趙如煙欣然。
她輕輕揮手,示意林風(fēng)別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