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走出臥房,憶明希情緒當即失控,他無助的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著:“這肯定都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p> 憶明希蜷縮在地上哭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他把眼淚哭干,渾身都變得酥麻不止,他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嬸嬸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屋內(nèi),征求了小叔的同意,嬸嬸端著一個破舊的盒子走了進去。
把木盒子放到旁邊,嬸嬸抽出床頭的紙巾,安慰道:“別哭了,娃。”
“是真的嗎,難道這些年我都做錯了?”憶明希沙啞的嗓子,盡全力突出聲音問向嬸嬸。
“你沒錯,錯的是我們。”嬸嬸再次擦掉憶明希的眼淚,把木盒子拿到跟前,道:“這是你媽的盒子,她跟我說過,有一天你回來了,她不在或者瘋了,就讓我把這個盒子給你,你打開看看?!?p> 湊近一看,這個盒子正是憶明希小時候想放一些小玩意兒而特意讓他爸爸木盒子。
打開木盒子里面放著已經(jīng)發(fā)黃的紙飛機,紙青蛙,還有幾顆依舊嶄新的單珠。
把它們拿出來后,憶明希呆望最下面的本子很久,最后他鼓起勇氣把它拿了出來。
掀開封面,映入眼簾的就是憶明希母親那七扭八拐的字跡。
每一行都標注了日期,每一行日期下面只簡短的寫了一句話:兒子,媽錯了,回來吧。
每一段話標注的日期都是不定時的,嬸嬸解釋道:“她怕自己突然有一天不在了,而你卻一直還嫉恨她。所以她每次趁自己清醒的時候,都會把對你的虧欠寫出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了,她知道你回來了,會很高興的?!?p> 憶明希翻看著本子,厚厚的本子寫滿了母親的致歉的話,憶明希緊緊攥著本子,問道:“我......我媽,她在哪?”
“我們找了她幾天了,一直沒找到她,有人說在縣城北邊看到過她,我們?nèi)フ伊?,一直找不到。”嬸嬸低下頭,感到無比的自責(zé)。
“我去找她?!睉浢飨Z門而出,任憑叔叔他們說什么,憶明希都沒有心思去聽。
縣城雖小,但是找一個人也是難于登天,憶明希打車來到縣城北邊,目光順著大路飛快尋找。
叔叔他們騎上車子跟上憶明希的腳步,到了縣城北開始分頭尋找,走過大路再尋小路,山溝河邊,田野村莊,憶明希他們找了個遍,一點都沒有她母親的一點下落。
找了整整一夜,還是沒有他母親的任何下落,憶明希開始為自己犯下的錯感到后悔,天空咋還是密布烏云,頃刻間傾盆大雨攜帶者狂風(fēng)傾斜而來。
憶明希踩著泥濘的山路,爬上了城北的山坡,好幾次憶明希差點從山坡上滾落下去,但是每一次的摔倒,都讓他重新站起來,道:“還有這塊地方。”
憶明希艱難的爬上坡頂,山凹中間巨大的垃圾填埋場映入眼簾。酸臭的氣味好幾次都讓憶明希打算離開,但是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找到自己母親的機會。
憶明希旋即走入垃圾填埋場,雨線如麻模糊了憶明希的視線,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入垃圾填埋場身處,透過昏暗的視線,一個佝僂的背影出現(xiàn)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這身佝僂的背影引起了憶明希的懷疑,他慢慢走過去,雖然瓢潑大雨瘋狂落在凌亂的垃圾上面,讓人基本聽不清楚其他的任何聲音,隨著憶明希逐漸靠近,他不小心踩到了旁邊的塑料盆上。
塑料盆破裂的聲音驚動了佝僂身影,她先是一愣,然后捂著腹部往填埋場的對面踉蹌逃去。
憶明希立馬追上去,佝僂背影最后躲在了一處用破爛衣服搭建的建議棚子,憶明希站在外面,刺鼻的腐爛味道充斥著他的鼻腔。
想著里面或許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乞討者,想到這里憶明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兒子?!?p> 棚子里面忽然傳來一聲呼喊,憶明希怔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蘋果,媽給你又找了一些,你啥時候回來吃???”透過嘈雜的雨聲,憶明希這次聽清楚了里面的自言自語。
憶明希忍著腐爛的刺鼻味道,彎著身子走了進去。透過昏黃的視線,眼前以為蓬頭垢面的女人側(cè)躲在憶明希跟前,輕微的左右搖擺,手中拿著幾顆半壞的蘋果替換盒子里年那些完全腐爛的蘋果。
“媽又給你拿了些蘋果,咋為啥不見你吃呢?”說著,蓬頭垢面的女人咳嗽幾聲,鮮血濺在蘋果上面,女人趕緊用自己認為干凈的袖子反復(fù)擦了幾次才達到滿意的效果。
把蘋果放好,女人小心翼翼蓋上盒子,然后才拿起發(fā)霉的紅薯生啃起來。
發(fā)霉的紅薯女人啃的津津有味,憶明希親要看著自己的母親把紅薯吃掉將近一半,在他心里長達十年的對母親的誤解的恨,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媽......”憶明希輕聲喊道。
女人冷了下來,緩慢轉(zhuǎn)過身,母親破爛不堪的樣子沖擊著憶明希千瘡百孔的心,憶明希再次喊道:“我回來了?!?p> 女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無視憶明希的存在繼續(xù)啃食紅薯,憶明希一把奪下紅薯,道:“我是明希啊?!?p> 聽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報出自己兒子的姓名,女人眼中閃爍著淚花,執(zhí)拗道:“你不是我兒子?!?p> 說著女人又撿起身旁一顆發(fā)霉爛掉的紅薯,憶明希把紅薯搶奪扔掉,道:“你看看我,我是明希啊,媽?!?p> 女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有口中一直默念道:“明希是我兒子,我的兒子叫明希......明希是我兒子......我的兒子是明希......”
女人不斷重復(fù)著明希和她的關(guān)系,憶明希冰冷已久的心在這一刻終于融化,他一把把女人摟在懷中,不斷的自責(zé)道:“對不起媽,兒子回來了,媽,兒子回來了......”
女人仍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把母親帶回家,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憶明希對嬸嬸他們提道:“我想讓我媽好好睡一覺,然后帶她去做個全面檢查?!?p> “好,到時我陪你一起去。”嬸嬸喜極而泣道。
這一晚,憶明希親手給媽媽做了一桌子菜,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來后,明希提醒道:“媽,吃飯吧?!?p> 憶明希的母親一搖一擺,面對跟前這桌菜沒有絲毫要吃的意思。憶明希坐到他的身邊,親手給他夾了一筷菜,送到她的嘴邊,道:“媽,張嘴?!?p> 母親雙目無神,過了半晌才張開嘴,吃了幾口母親回單房間。憶明希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他放下筷子追了上去。
母親躺到床上一言不發(fā),憶明希就蹲守在他的身邊,默默陪著她,在她入睡的時候,憶明希才敢輕輕握著他母親滿是溝壑的手。
第二天。
伴隨著雞鳴,憶明希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母親還在不在。
見他母親還在身邊,憶明希松了一口氣,道:“媽,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p> 母親沒有反應(yīng),憶明希又喊了一聲,她的母親紋絲不動,憶明希感覺到了不安,拍了拍她母親,說道:“媽,起床啦?!?p> 見到母親一動不動,憶明希感到了不安,連續(xù)喊道:“媽......媽......媽......”
......
依照習(xí)俗,逝者死去的第三天就要下葬,這兩天憶明希憶明希徹夜不眠的跪在母親的靈位前,十年對自己對母親的造成的傷害,讓他不能原諒自己,看著院子里自己認識和不太熟悉的親戚鄰居都來幫忙,憶明希感覺這一切都已經(jīng)不熟悉自己了。
落梵天朋友的定位軟件在這個時候也修復(fù)了問題,打開一看,見到明希已經(jīng)回了老家,落梵天迫不及待的定了最近的一張火車票。
入夜,憶明希的母親就要開始下葬,下葬之前,憶明希對嬸嬸說道:“我最近沒睡好,也有些發(fā)燒咳嗽,你去給我包點藥?!?p> “好?!眿饗鹦奶鄣馈?p> 一個小時后,嬸嬸把藥帶了回來,憶明希拿著兩天的藥走到臥房,背著他們將六包藥全部拆開把里面的安眠藥挑出來用紙巾包好。
晚上八點。
埋葬隊伍準時出發(fā),憶明希抱著母親的遺像走在最前面。
把母親安葬好后,憶明希決定要陪一會兒母親。
在這個時候落梵天終于趕來了。
一路飛跑到憶明希的家里,落梵天逮人就問憶明希在哪里,得知今晚是埋葬憶明希母親的時刻,他這個時候就在母親的墳前,落梵天隨便拉了一個就讓他把自己帶過去。
“媽,我錯了,是我害死你了,我是兇手,咱們家沒了,你說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沒有了?!闭f著憶明希打開包好的安眠藥,流著眼淚問道:“兒子去陪你們吧?!?p> 憶明希擦掉眼淚,看著手中那些安眠藥,一口全部吞下后,憶明希安靜的躺在了父母的墳邊。
不知過了多久,憶明希耳邊想起一陣熟悉的聲音,他勉強睜開眼睛,看到落梵天站在自己的旁邊。
自己深愛的憶明?,F(xiàn)在成了這副模樣,落梵天幾天積攢的怨氣全都化為烏有,他走到憶明希身邊,心疼道:“傻瓜,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你為什么一聲不吭就走了?!?p> 憶明希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但是他能感受出來身邊的人就是落梵天,有氣無力道:“你不在家陪你家人,找我干什么?”
“你就是我的家人,你玩失蹤,你知道我有多急么?”落梵天壓低了聲音埋怨道。
“我不是你的家人,你有妻子,有孩子,我的家人在這里。”憶明希努力抬起頭,看著新舊兩座墳?zāi)沟馈?p> 突然間,落梵天知道了憶明希突然離開的原因,問道:“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有孩子了?那個孩子是我們代孕要的,我和宋雅的目的就是代孕兩個孩子后就分開,這樣就能以有孩子的名義,一輩子不結(jié)婚,然后我們就可以和心愛的人好好在一起了。明希,難道你是因為這個在生我氣?”
落梵天的解釋讓憶明希再次流下了眼淚,道:“不重要了,你走吧,我要陪我爸媽了?!?p> “我陪你。”落梵天把軟的像跟面條的憶明希摟在懷中,兩個人的溫度在夜晚的涼色中彼此交織。
憶明希沒有一點力氣掙扎,他也懶得掙扎,不知什么時候,憶明希閉上了眼睛。
“明希,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落梵天繼續(xù)道歉,許久不見憶明希有任何舉動后,落梵天這才察覺不對,探了一下他的呼吸,隨后抱著憶明希就往醫(yī)院跑。
回到村子坐上車,去最近的醫(yī)院最快也要半個小時。
“明希......你別睡,你給我醒著,你千萬別睡。”一路上落梵天不停地搖晃憶明希,他始終毫無反應(yīng),跟個熟睡的熟睡的孩子一樣,安安靜靜地躺在落梵天的懷里。
送到醫(yī)院,憶明希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生命跡象。
他的記憶永遠定格在了模糊看到落梵天的那一刻。
四天之后。
坐在憶明希的墳邊,早晨的太陽是那么溫暖,半醉半醒的落梵天已經(jīng)在墳邊陪了憶明希一天一夜,喝了一口酒,望著東邊徐徐上升的晨陽,他對憶明希透露道:“明希,你知道我們的兒子叫什么名字嗎?他叫落憶陽,他的名字不單是我們姓氏的結(jié)合,他還有另一層意思你知道嗎?你肯定不知道,那層意思就是落想著憶,就像早晨的陽光一樣暖暖的,充滿希望。”
劇終。
這部小說,是由三段真實的感情融合而成,憶明希的家庭背景也是取材我堂弟的身世。
這部小說,我知道不會有人看,但是我就想寫出來,把三段感情記下來,也希望我的堂弟可以過得很好。
感謝有緣人,看到最后。
敬請期待我的第二本言情小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