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家族幾個人在石階上坐了一溜,兩個叔侄幼兒挨在一起吃著蜜糖雪球。
“小九,今天怎么想起來回家看看了?”
李易拽著侄女的玩具銅山羊在腳下滑動,實在沒有料到大唐還有這種先進(jìn)的玩具,四個蹄子上裝了銅轱轆,可以用繩子拽著在地上跑,隨口道:“父王讓五哥來瞧瞧曲轅犁的改良進(jìn)度,我閑來無事也一塊來轉(zhuǎn)轉(zhuǎn)?!?p> 九弟的性格還是如此爛漫,十六歲了依舊能被幼兒玩具所吸引,李英暗自嘆了口氣,隨即笑道:“那就在莊子上多待幾天,湘陰縣里也沒什么好玩的,如今正值秋天,膘肥肉多,一塊去山里打打獵?!?p> “嗯嗯,大哥所言對及?!崩钜桌^續(xù)拖拽銅山羊。
“九叔父,珂珂的大老虎來追你的大羊,超兇的,要吃掉你大羊了?!敝杜铉娓吲d的拽著銅老虎在后面追逐李易的銅山羊。
小胖子李欣把最后兩顆蜜糖雪球塞進(jìn)嘴里,拽著一旁的銅野豬,大吼:“九哥莫怕,我大野豬來救你了?!?p> 看著這三人玩鬧,嗣王李英開口詢問道:“五弟,大排檔的生意是否不錯?”
“嗯,確實不錯,每日千人的規(guī)模,甚至還在增加,每日流水已經(jīng)突破五貫?!?p> “父王是怎么想的?”李英的語氣有些發(fā)急。
“父王放手讓小九去做?!?p> 嗣王李英不在言語,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王也不在詳細(xì)通知自己?
難不成這是父王做出的一次試探?
李英現(xiàn)在心里很亂,自從小九出事后,父王額頭上的抬頭紋便皺的越來越深,也不愿與人言語,現(xiàn)在竟然要插手岳州的政務(wù)了。
這是在刀尖上起舞,只要不做,便不會出錯,不給武老太婆找茬的機(jī)會,現(xiàn)在插手政務(wù),朝中酷吏橫行,難免會被人陷害。
李英有這種想法實屬正常,可武則天不是個正常人啊,你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想她,過兩年等她稱帝就會大肆屠殺李家皇室,管你做或者不做,都得死!
李易是知道的,這件事需要一個觸發(fā)點才能點出來,要不然他說出來,別人也不愿意相信。
過了一會,李英再次開口詢問:“你們來城外的莊子里,大排檔誰管著?。俊?p> “小六與韓管事都在,還有一團(tuán)的大唐士卒維持秩序,誰敢生亂?”
“要小心那些地頭蛇來使壞?!?p> “嘿嘿,小九說,倒是盼望這些幫派的人有膽子來搗亂,便能找個由頭就去殺了他們,他們這些年積累的錢財可比咱們每日賺的要多得多?!?p> 心黑手辣,殺伐果斷!
辦這種事,李湛也喜歡的很,當(dāng)初小九說出這種設(shè)想的時候,李湛激動的搓了搓手,恨不得湘陰縣的幫派立刻來大排檔搗亂使壞,到時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駐守岳州的六千士卒,早就在大排檔輪值了一次,論手段,李湛對小九還是服氣的。
那每天一團(tuán)的大唐士卒不僅僅是維持秩序用的,也是為了震懾宵小之輩,免得麻煩。
當(dāng)今天下有誰能打得過大唐士卒?
幫派,在大唐士卒的對戰(zhàn)中就是一幫土雞瓦狗。
相比于李湛的痛快,嗣王李英看著與女兒玩耍的九弟,微微皺了皺眉,直到現(xiàn)在童趣依舊不減的九弟緣何變得如此激進(jìn)狠辣?
殺了‘圖謀不軌’的大唐士卒,給葛王府立了威,殺了中郎將王方,拉了五千貫補貼家用,因為母親直接往封地的王府送了一千貫過來。
竟早惦記著一舉掃清湘陰縣的地下幫派,多弄些錢財。
先前一兩人也就罷了,如今一開口便是幾百上千條人命,小九你這是要搞事情?。?p> 真以為大唐暗衛(wèi)是吃干飯的?
“五弟,還是要與小九說一說咱們府中有武老太婆埋下的暗衛(wèi)之事,他現(xiàn)在太張揚了,恐會惹出麻煩?!?p> “我說?”
嗣王李英站起身來,開口道:“我來說,你去替他牽著銅虎,與他們兩個玩一會?!?p> “好!”
李湛伸手把劍帶從腰帶解下來,隨手把橫刀靠在石階上,笑呵呵的走過去。
“嗷嗚,珂珂的大老虎終于抓到九叔父的大山羊了!”侄女李珂舉著繩子歡呼,紅彤彤的小臉掛著一些汗。
“九哥莫怕,我大野豬來救你,看我老豬的野蠻沖撞?!毙∨肿永钚劳耙凰?,撞倒銅老虎與銅山羊。
“乖珂珂,五叔父來陪你玩!”李湛接過九弟手里的繩子。
李珂撅起的嘴立刻笑了,奶聲奶氣的道:“五叔父,那我先讓你跑,大老虎在后面追你!”
李湛笑著應(yīng)了一句,給九弟一個眼神,大哥在等他。
“嗷嗚,大老虎來了!”
“珂珂,你不是要追五哥嗎,怎么來追我這只豬?!毙∨肿永钚雷еK子轉(zhuǎn)著圈的跑。
“哼,就追你這只丑豬,方才讓我的大老虎餓肚子,別想跑?!?p> 兄弟二人沉默的往前走,身后傳來稚子的嬉笑打鬧聲。
轉(zhuǎn)轉(zhuǎn)悠悠,兄弟倆上了望樓。
莊子遠(yuǎn)處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稻子已經(jīng)收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農(nóng)戶們正在放在木桶里抽打麥穗,還有壯漢用連枷抽打稻子用來脫粒。
“小九,這些事都是父王允許你做的?”
“哪些事?”
李易雙臂放在欄桿上支撐身體,站在高處,望著一片農(nóng)忙的景象,隱約想起后世脫谷機(jī),不過那是電力驅(qū)動的,放在這里無用。
“你做的所有事!”
“自然,都是與父王商量過的。”
李英一甩衣袖:“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咱們這一脈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等武老太婆老死,咱們的機(jī)會就來了!”
“知道啊?!崩钜走@才扭臉瞧了大哥一眼:“你以為咱們什么都不做,就不會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了嗎?”
“這!”李英為之氣結(jié)。
“我們就是武老太婆心中的那根刺,我們從出生起就被打上了烙印,她可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誠然我們做了一些事,也許將來不能抗住懸在頭上那把刀,但我總想努力一二,至少讓那把刀砍不下來。
與其消極等待最終的審判,不如放手一搏,興許能搏出個明天來呢,父王沒有跟你說?”
李英搖搖頭,小九所言是事實:“可是就算做了希望也渺茫的很,連徐敬業(yè)都失敗了,葛王府一無兵權(quán),二呢朝中無靠山,拿什么抗?f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