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弱小卻脾氣大
五月,眼下正是要到端午的時候,北河城內各家都歡天喜地的準備迎接著節(jié)日,小孩子們都樂壞了,難得唯有這幾日,父母們才終于舍得準備點珍饈佳肴來填這些小饞鬼們的嘴。
除了這個,例行的擊球和賽龍舟也是大家每年最期待的項目。
臨近東城,藺府,此時也在一片忙碌之中。
“誒,小心點啊,可別掛歪了。”吳婆子揮舞著手中的帕子,宛若坐鎮(zhèn)將軍,一臉嚴肅的指揮著下人們。
眼前,兩個下人正踩著椅子準備把驅魔像掛在正廳中央,二人小心翼翼,生怕一腳踩了空,他們擔心的不是自己會不會摔個屁墩兒,而是怕將那驅魔像給弄皺了,之后又免不了被吳婆子一頓臭罵。
因為在這里,每到這個時候掛驅魔像是非常重要的習俗,而且東城一側總是會發(fā)生奇奇怪怪的事情。
妖魔附體,無頭兇尸,妖物橫行,總之害怕被牽連的北河城便興起了掛驅魔像這一事,可最近幾年還是發(fā)生了很多怪事,人心惶惶。
而這時突然冒出個風華道長,自稱能破災解難,經(jīng)他一算原來是北河城東邊的山中有一邪魔作祟,只是無法驅除,只能通過獻祭女子的方式抑制其行動,還有就是每年端午懸掛驅魔像了。
至此人們就開始了獻祭行動,在這里女娃娃不值錢,尤其是那些窮困人家,獻了也就獻了,無所謂。
可沒想到這一獻竟然三年內再無邪魔作祟。但為了以防萬一,家家戶戶都還存著那一大疊的驅魔像,每到這時還是會掛出驅魔像。
所以這是十分重要的工作,于是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帶著月錢被扣的壓力,終于算是掛好了。
吳婆子滿意的點點頭,再一看這日頭就快到晌午了,“誒呦,我還得去看看午飯?!苯又慌念^,又馬不停蹄的朝廚房轉去,可一進來就被這騰騰蒸氣糊了一臉,她連忙抹了把被蒸出水的臉,眼睛掃射著里面的人,大喊道:“怎么回事??!讓你們做飯吶,這是做什么?要炸鍋??!”
片刻過后,在一片白氣中終于露出了個腦袋,同時傳來一聲呢喃軟語,“吳媽子……”
一聽這聲音,吳婆子扇開白氣,徑直走去,一低頭,竟是一個女娃娃正蹲在灶臺,可憐巴巴的的看著她,臉上還抹了不少灰,怕是剛剛被著黑炭蹭著了。
一時間,吳婆子也沒了氣,一把拉起這女娃娃,用手帕輕蹭著她的臉蛋,道:“三小姐怎么又跑出來啦?”
“是……”三小姐欲言又止,似乎是忌憚著什么,左右看了看便將吳婆子從廚房拉了出去。
一路上,吳婆子催著她說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可這孩子就是一聲不吱,一個勁的向前走。
不過這吳婆子也是明白這其中緣由。
這藺家原本是研究什么修仙問道的世家,從三小姐祖父時她便在這里管事了,那時人丁還沒那么多,家里雖然事情多,可還是和和氣氣的。
但自打藺金笙接任當家后,也不知怎的,就變了樣子,這藺金笙就跟他這名字一樣,命里帶錢,成年后就覺得修仙問道著實無趣便改了道子,從商。
然而即便是當了掌柜,也沒離開這老行當,因為守著北河城與東城的邊界地帶,來往都是些尋妖除魔的修士。
藺金笙看中了這商機,直接開了家法器鍛造行,雖說是個半斤八兩的主,但也難得偶爾會造出絕世好器。
日子久了,藺金笙也算是北河城富甲一小方的人了,不光擴了這宅子,連老婆都取了好幾個。
可這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家族的榮光,可卻是三小姐,藺舒怡的悲慘開始。
這藺金笙生得相貌過人,而且多金,沒多久就取了三個老婆,之后又接連生了孩子,共育有五子,三女,兩兒。
其中,三小姐藺舒怡就是二老婆生的,只是這個時機很是不湊巧,得了兩個女兒的藺金笙十分期待一個兒子的到來,可沒想到,這第三個還是個女娃娃。
由此,爹不愛,娘不疼的日子開始了,藺舒怡整日就夾在兩個姐姐和兩個弟弟中間,不上不下,只有吳婆子和貼身侍女平時能幫襯著她點,有時就連下人們有時也會戲弄她。
這不,今天就是。
吳婆子被一路拉到了花園假山后面,藺舒怡又張望了半天這才開口,“吳媽子,真的不怪我……”
藺舒怡嘴角一撇,神色嬌俏,略帶撒嬌的搖著吳婆子的胳膊,可能只有在吳婆子面前她才能像個正常女孩子一般撒嬌吧。
吳婆子笑著輕輕拉下她的手,道:“我當然知道,只是憑你這機靈勁兒怎么那么容易就被那些榆木頭給壞了?”
藺舒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偷偷從身后拿出了個包的歪歪扭扭的粽子,一臉神秘道:“就是為了這個?!?p> 吳婆子不解,若她想吃叫貼身丫鬟求一個便是,為什么還要親自……
藺舒怡見她不解遂解釋道:“其實,那廚房婆子叫我的時候我便明了了幾分,可我看那畫上的粽子著實可愛,心中想著要不要親手做一個給您,之后便去了?!?p> 聽完這一番話,吳婆子更是哭笑不得了,忙接下這不成形的粽子,心中升起一陣暖意,“你這小丫頭,做這些干什么,你的心意我了了,但切記可別再往那火坑里跳了?!?p> 說完,吳婆子輕輕的掛了下藺舒怡的鼻頭,上面還沾著些許的黑沫,這一蹭抹的更開了。
吳婆子被她這樣子逗笑了,藺舒怡也笑了起來,果然這過節(jié)還是開心的,而這件事情發(fā)生后,吳婆子也一口堵住了那準備向藺金笙告狀的嘴。
這件事也算是過去了,可在這藺府,日子是不能算著向前過的,就在端午當天,大家都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時候,藺舒怡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那日,藺家大小姐一早就回了娘家,大少奶奶和藺金笙自是喜不勝收,連忙拉著大女兒就進了主院,噓寒問暖自是不必多說,下人那邊也是攀附了大小姐,見人一回來更是所有事情都圍著大小姐轉。
這下人們都往那一處去,那邊在后廚忙活的下人自然就不夠了,藺舒怡要的餅糕就半天都沒能送來。
屋內,藺舒怡的貼身侍女婉云氣跳了腳,手里揪著帕子,滿臉寫著氣憤,“小姐,他們也太過分了,大小姐是給他們吃他們喝了,怎么都跟狗腿子似得……”
婉云這邊氣的急,而藺舒怡像個沒事人一樣,還端坐在椅子上逗她的蛐蛐兒。
“哎呀,小姐!你怎么不知道生氣呢?”
藺舒怡呵呵一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吩咐十句話他們有一句能辦就算謝天謝地了,這算是小事兒了,一會兒我們自己去尋就好?!?p> “小姐……”
婉云還是不甘心,憑什么都是小姐,這三小姐偏要低人一等,不公平。
而就在婉云還在為這事兒糾結的時候,門口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婉云以為是餅糕送來了,剛想夸一句“你們還算是有良心”便被噎了回去。她起身來到門口,探頭一瞧,哪有什么餅糕,來人竟是大小姐的侍女,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