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致命邂逅
濱城,位于松花江畔。每至夏日,整坐城好似掩映在波光漣漪的江面上,清洌而通透。
但1998年8月的濱城,卻洪水肆虐,大批的指戰(zhàn)員官兵和民間團體為守護這方土地,奮戰(zhàn)在抗洪救災中。
昏黃的燈光下,是輪班休息,身上滿是水漬和泥濘的救援者。
在汗流浹背的救援隊伍中,韓笑天一邊迅速地將沙包遞在戰(zhàn)士的肩膀上,一邊打量車上那抹纖細的身影。
他的身旁,一個名為“哈菲西餐”的救援大旗正迎風招展,那抹纖細的身影正從機動三輪車上卸沙袋,她動作迅速而利落,身上,發(fā)梢,紗巾和口罩上,都已被沙塵蒙成了土色,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但她的目光卻清澄,透亮,還有一抹堅毅的頑強和驕傲,這抹頑強和驕傲在風沙中,猶如一塊純凈的璞玉,散發(fā)出溫暖而誘人的香甜。
韓笑天轉(zhuǎn)過頭自嘲:濱城果真是個好地方,中年女人的目光,都能如此溫良,不像他爸公司的女人和家里的繼母,滿是算計,想到繼母,他更覺得意興闌珊,索性低頭干活兒:沒辦法守護媽媽,那就努力守護她的故鄉(xiāng)。
姚若塵感覺到一道探究的熱烈的目光望著自己,抬起頭,朝其張望,滿眼之下,皆是疲于救援的人們和滾滾的江水,不禁莞爾,彎身,雙手抓起沙袋,扔于車下。
可其轉(zhuǎn)身的剎那,堆積的沙袋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就沖她砸來。
韓笑天再抬眼看她,便看到跌落的沙袋馬上要砸在姚若塵身上,震驚之余,他迅速跳到車前,伸手將她抱下車,可姚若塵的重量和高低的物理慣性,一下子將韓笑天撲倒在地。
濱城的女人,果然生猛又健碩!這是韓笑天的第一反應。
因為濱城得天獨厚的地理優(yōu)勢和歷史傳承,世人對濱城女人的看法一直停頓在豪爽、野蠻,甚至是彪悍,粗魯……,傳說她們身材粗曠,脾氣暴躁,力大無窮……。顯然,眼前的這個大嬸,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她像千斤頂一般,重壓在他身上;又用迷妹般赤裸裸的眼神盯著他。
斑駁的光線下,他的皮膚很白皙,且棱角分明,高高的額頭、挺直的鼻梁、豐滿的嘴唇,深邃的眼神里,像是沉淀了某種又靜又詭秘的東西,又像是驕傲和不屑……,不屑?憑什么?有什么資格不屑我?
姚若塵的心里突然升騰一股強烈的受傷,正想展示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強勁功夫,身體卻被這個男人攙扶坐起:“你沒事吧?”
這是什么感覺?他寬厚的手掌正輕觸自己的腰部,溫熱的指尖像帶有魔力的火炬,讓曖流瞬間涌遍全身,一種奇異的感覺爬到心里……
“大嬸,大嬸?”
一句渾厚的低聲試探,打斷了姚若塵的遐想,也讓她的自尊再次受傷。
什么大嬸?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大嬸了?哪有大嬸像我這么膚白貌美大長腿還有這么水靈水靈的小眼神?
姚若塵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憤怒,自己明明好端端地盡“家鄉(xiāng)有難,匹女有責”的本份,他突然沖上來抱自己,這又莫名的叫自己大嬸,又尷尬地以這種姿勢……。
哦,可能是自己最近太閑,怒放的青春無處安放,還是最近看小言看多了,有點想入非非?姚若塵搖搖頭,露出狡黠地笑。
今天算你倒霉,遇見本小姐,就讓你知道知道啥叫大嬸的氣焰。
姚若塵伸出滿是沙泥的手胡亂地抹在韓笑天的臉上:“你才是大嬸,你全家都是大嬸?!?p> 韓笑天煩躁地握住姚若塵的手:“你干嘛,精神??!”
韓庚和霍叔等人看到韓笑天躺在地上,迅速跑過來。
韓庚:“笑天?”
韓笑天看著朝自己奔來的父親,又看看騎在自己身上的姚若塵,羞紅了臉,迅速推開姚若塵,正疑惑時,一記拳頭便打向自己的臉。
姚若塵:“臭流氓!你找死!”
韓笑天的臉立時紅到耳根,尷尬地推開姚若塵,迅速起身:“我好心救你,你干嘛打人?”
“什么你救我,人家正好好的卸沙子,你突然沖過來,抱我……?!?p> 這個人真是不講理,莫名其妙到爪哇島去了,自己好不容易來參加救援,竟遇到這樣的小流氓,真是倒霉到家了。
韓庚和霍叔叔聽到韓笑天的喊聲,大步奔來:“發(fā)生什么事了,兒子,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yī)院?”
韓笑天看了一眼韓庚,煩躁地起身:“別假腥腥的樣兒!死不了!”
韓庚頹然地放下欲抓住韓笑天的手,帶著一絲尷尬的苦笑。
這是什么態(tài)度?什么人?操著一口山城方言,竟然態(tài)度如此惡劣的和自己父親說話?真是不知好歹,沒素質(zhì)!莫名其妙!姚若塵煩躁地拍打身上的泥土。
韓庚朝姚若塵點頭示意:“你沒事吧,姑娘?”
“沒事?!?p> “那就好,那就好?!?p> 韓笑天看了一眼木訥的父親,又看了一眼強壯的姚若塵,不屑地走開。
韓庚看了看韓笑天,朝姚若塵:“那……,再見?!?p> 姚若塵點點頭:“再見!”
姚若塵看著韓笑天等人的背影,轉(zhuǎn)身朝車走去,卻見地上一堆散落的沙袋,突然發(fā)現(xiàn):人家是救自己啊,不然現(xiàn)在的自己就會被這些沙袋壓成肉餅啊。自己做了什么?哎呀媽呀,真是智商不夠,得拿胸來湊。
姚若塵匆忙朝韓笑天的背影張望,人家已經(jīng)開始運沙袋,姚若塵想上前道歉,可撓撓頭,又覺得沒有臉面,算了,就當自己是這洪水的受害者,而他是救援者。
姚若塵只覺得滿臉羞愧,迅速上了三輪車上,駛離。
當她到家,天已漸亮。
為防止吵醒奶奶和蓉姑姑,姚若塵躡手躡腳地進門,沖向廁所。
燈突然亮了。
奶奶躺在沙發(fā)上,啞著嗓子問:“咋才回來呀,若塵?”
姚若塵又掂著腳尖走向奶奶,笑著抱住奶奶的肩膀:“又等我?”
奶奶笑:“就知道你這個瘋丫頭得天亮能回來,等著,奶奶給你煮了粥?!?p> 姚若塵笑著偎在奶奶的肩頭:“還是奶奶了解我,餓的前胸貼后背啦?!?p> 奶奶朝其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朝另一間臥室的門努努嘴:“小點聲,別吵醒你蓉姑姑?!?p> 姚若塵急忙捂住嘴,眉眼含笑,一副尷尬的樣子。
奶奶:“快去洗洗,吃完了趕緊睡覺?!?p> 奶奶說完,轉(zhuǎn)身去廚房,姚若塵沖進洗手間。
姚若塵打開水龍頭,抹了香皂,對著鏡子洗臉,氳氤的水汽中,鏡子里恍惚出現(xiàn)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和他放在腰間的手……。
姚若塵用力甩動頭發(fā),今天真是鬼見愁!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奇怪的心情!
待她洗漱出來,客廳里的電視機已開始播報洪水救援新聞的聲音,她興奮地竄了過去。
“蓉姑姑!”
“喲,我家抗洪救災的小英雄回來了?累壞了吧?”
說話的,是劉曉蓉,大紅吊帶睡裙,波浪長發(fā),精致的臉——姚若塵母親的發(fā)小。
從父親車禍去世,到母親酒精中毒而死,八歲的姚若塵就跟隨奶奶一起生活,也從那時開始,她便下田種地,收割,甚至喂豬,做飯,雖然奶奶疼她入骨,可中道崩裂的家也讓奶奶處于崩潰的邊緣,又因為雙雙沒有勞動能力,祖孫倆生活拮據(jù),受盡人情冷暖,看淡世態(tài)炎涼。
好在,母親的好友劉曉蓉,也就是蓉姑姑,時常接濟和探望,讓祖孫倆勉強度日,和劉曉蓉的關(guān)系,也宛如至親,姚若塵急于就業(yè),也急于報答劉曉蓉。
“不累,蓉姑姑,你怎么起這么早?”姚若塵收斂思緒,笑呵呵地回復劉曉蓉。
“我今天想給抗洪一線的人做點餃子,一會兒去早市買肉餡?!?p> “那我陪你去?!?p> “小英雄,你不累???都一晚沒睡了?”
“沒事,我?guī)湍惆讶怵W什么的放到餐廳后,就回來補一覺,然后你們包完餃子叫我,我?guī)闳ガF(xiàn)場?!?p> “喲,還是我們家小英雄,知道心疼我!好,那咱趕緊吃飯,早點出發(fā)?!?p> 姚若塵笑著點頭,端起桌上的粥,狼吞虎咽。
奶奶在一旁,欣慰地笑看姚若塵,伴隨一聲憐愛的嘆息:這孩子,太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
這些年,雖然說自己辛辛苦苦地撫養(yǎng)姚若塵長大,可這個孩子又何償不是自己生活的希望和寄托?為了節(jié)省學費,早日出人頭地,她放棄就讀高中的機會,來到濱城就讀中專學校,還不是心疼自己,想減免學費,早點孝敬自己?唉!只希望她現(xiàn)在吃的苦,將來有幸福彌補!
雖然受洪水的影響,早市上的人少了很多,可叫賣的小販,三三兩兩的人群,純野生江魚、農(nóng)家院小菜……,依然人聲鼎沸,滿是生活的煙火氣兒。
姚若塵從未見過這么大的農(nóng)貿(mào)市場,簡直比家里的趕集日還熱鬧,她忍不住東看看西望望,有衣服,有飾品,有鞋帽……,簡直應用盡有。
在肉攤前,劉曉蓉笑著挑選剁餡的豬肉:“老板,這腰條多少錢一斤?”
“八塊。你要做啥吃?”賣肉的小販拍打案板上的豬肉,抬頭問劉曉蓉。
“做餃子餡。我買的多,你能便宜點嗎?”劉曉蓉笑看小販,知道他給的八塊不是底價,憑她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什么心思,什么質(zhì)量,一看對方的表情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小販立時熱情起來:“大妹子,你是開食堂還是開餐館,你用量大,我肯定優(yōu)惠。”難得一個大客戶,無論如何,都要給她留住。
“不!”劉曉蓉搖頭:“我就是想給江邊救援的人包點餃子,我平時做西餐,不用豬肉?!?p> 小販聽聞,眼光立馬亮了起來,聲音也格外熱情:“送江邊援救人的,那,這樣,姐,我給你6塊一斤,怎么樣?就當我也為咱濱城爭一點光,出一分力?!?p> 劉曉蓉笑著點頭:“行,那你幫我攪一下,免得回去現(xiàn)剁,麻煩,人手也不夠?!?p> 小販點頭,拿起一塊肉就切成小塊:“好嘞,姐真是好人,有愛心,有責任,也有能力,像我,一天又孩子上學又是父母要養(yǎng)活,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劉曉蓉打量小販,濃眉大眼,卻周身油膩,黝黑的皮膚,一看就是干粗活兒的人,一如曾經(jīng)的自己:雖身在黑暗,卻心向光明。
“好好加油,你會越來越好的?!眲匀厝滩蛔≥p聲鼓勵。
小販顯然震驚這分熱心,眼里掠過一絲尷尬和驚喜,無奈地笑笑。
姚若塵盯著手中粉色的發(fā)夾,愛不釋手,根本忘了來此的目的。
潘艷麗
甜寵文,配角小虐,有緣相遇,親們細看看唄,你吃不了虧,也上不了當,麻煩親們動動你發(fā)財?shù)男∈趾湍抗?,停留一下,給個支持唄,好的壞的,我一一接受并改進。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