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前往人道殿的種子?”茯苓兒驚訝地看著三人,不過很快她就釋然的長哦一聲,畢竟這種年紀達到如此水平,有資格成為人道殿的種子。
季世澤三人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沒辦法,按照清柏諾的估計,茯苓兒的天道之花含苞,十葉靈根境是保底的,這種實力,放在清鴛山脈足以排進前三,除了清宛君這位成名已久的天道強者,和經(jīng)常閉死關(guān)的大長老,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不夠看的。
這讓清柏諾頭皮發(fā)麻,十葉靈根境,說句實在的,別說是當(dāng)這一個小小的一城之主,就算是開宗立派都是足夠了,再跨出一步,天道之花綻放,那就是整個人族膜拜供奉的強者。
“前輩,不知您是否知道一些前往鏡湖大域的商隊?”季世澤詢問道,“眼下,跟著熟悉路況的商隊走,我們才能保證按時入學(xué)?!?p> “按時入學(xué)?”茯苓兒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你們難道是人道殿戰(zhàn)祭種?”
“戰(zhàn)祭種?”季世澤扭頭看了看清柏諾,清柏諾點點頭,“人道殿龐大無比,如果每個地域只有三個名額,實在是太寒酸了,所以名額種子被分為兩部分,第一類是未來將會代表整個地域進行戰(zhàn)祭的戰(zhàn)祭種,第二類就是很普通的邀請有修煉天分的人進入修行的學(xué)子種?!?p> “清鴛山脈的安危,就要看你們?nèi)齻€小家伙兒了啊。”茯苓兒暗暗嘆息,面色有些微白,“天策哥果然到了極限?!?p> “您認識天策師兄?”清柏諾激動地盯著茯苓兒,也對!清天策十幾年前就到了十葉靈根境,如果不是重傷,現(xiàn)在應(yīng)該踏入天道了,而這些實力強大的人,彼此之間應(yīng)該都是有聯(lián)系的,畢竟只有他們這些人實力相當(dāng),可以互相切磋。
“你是清天門的弟子吧?!避蜍邇貉壑辛髀稖厝嶂?,“天策哥是我的救命恩人?!?p> 清柏諾身體一僵,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像是回憶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茯苓兒見他狀態(tài)不對,抬起手,一抹金光灌入其天靈蓋,清柏諾只覺得心底暖意溫婉,負面的情緒都被剔除了。
“為什么我說天策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會有這般反應(yīng)?”茯苓兒平靜地看著清柏諾。
清柏諾閉上眼睛,痛苦地說到,“因為我和茯城主有一樣的經(jīng)歷?!?p> 霎時間,整個大堂被一股巨大的氣勢籠罩,玉質(zhì)的茶杯都有些微微呻吟,像是經(jīng)不住這股威壓,而這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就是來自面前那位溫文爾雅的茯苓兒。
“是他嗎?”茯苓兒的語氣像是要結(jié)冰一般,讓得整個大堂陰風(fēng)颼颼,季世澤和長孫無樂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沒錯?!鼻灏刂Z聲音在顫抖,“清鴛之主大人將其擊退,把我救了下來?!?p> 茯苓兒站起身來,她蓮步走下主位,輕輕地摟住清柏諾,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孩子,你要記住這份仇恨,但也要切記,不要被仇恨蒙蔽本心。世間自有公正道,我們活著不單單是為了報仇,還有很多精彩的生活值得去探索?!?p> 清柏諾把臉埋在她懷里,微微抽噎一下,像是點了點頭。茯苓兒松開他,讓三個人等一下,隨后她走到屏風(fēng)后,翻看起近些時間商會上報的隊伍表單。
季世澤站到清柏諾身邊,長孫無樂也走過來,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手,清柏諾扭頭看了看二人,眼圈微紅,露出了一個看上去很勉強的笑容。
“有了!”茯苓兒拿著一卷竹簡走出來,她遞給了清柏諾,說到,“這是最近前來的商隊,是鏡湖海波城的洞庭府的直屬商隊,下午就會啟程前往海波城,我和他們的管事人是老熟人,我去和他們商量一下?!?p> “那就多謝茯城主了。”長孫無樂甜甜一笑。
茯苓兒擺擺手,“雖然蒙陰平原在鏡湖和清鴛山脈的交界處,但無論怎么說,它還是屬于清鴛山脈,我們是榮辱與共的一體?!?p> 說完,茯苓兒帶著三人前往商會去做交涉,其實季世澤三個人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每個商隊的出行,都是嚴格計劃好了日程和人數(shù),多三個人可不是小數(shù)目,試問在緊急情況下,誰能保護得了超出配備之外的人員呢?所以如果不是遇到茯苓兒,這次找商隊的想法,或許會胎死腹中,到時候不知道要多麻煩。
通瀚商會,洞庭商隊專用休息室里。
砰!
一只玉手拍在桌子上!
“不行!”一個年齡也就剛剛成年的女孩兒撇了撇嘴,像是看動物一樣掃了掃季世澤和清柏諾,“我們商隊帶不下兩個閑人?!?p> 少女身著雪白色上衣,同樣雪白的長褲勾勒出修長筆直的長腿,除了臉上有一點兒胭脂粉,沒怎么打扮,一頭白發(fā)簡單一扎,垂于豐潤臀部,五官很精致,看上去是個小美人,而且身材很棒,不是那種久居內(nèi)室的病怏怏的病態(tài)美,整個人看上去都是很陽光的模樣,一看就是長久在商隊活動,經(jīng)常鍛煉,身材火辣。
“小天,你就當(dāng)幫姐姐一次吧?!避蜍邇簱u了搖她的胳膊,臉上的端莊和威嚴不再,在這個女孩兒面前,茯苓兒也放下了當(dāng)城主的偽裝。
被稱為小天的女孩兒是洞庭府丹藥堂的副堂主,全名章鈺天,年芳二十二,如此年齡就坐到了副堂主的座位,這個女孩兒遠非看上去這樣人畜無害。要說腹黑,洞庭府丹藥堂沒人黑的過她。
“對啊美女姐姐。”季世澤忍不住出聲反對,反正現(xiàn)在他是個小屁孩兒模樣,說什么那都叫童言無忌,“你帶著無樂姐姐卻不帶我們倆,是不是瞧不起男人!”
長孫無樂換回了月白色長裙,正被章鈺天死皮賴臉地拉著手,小臉兒都有些煞白,顯然是被章鈺天古怪的熱情嚇到了。
“呸!”章鈺天一臉不屑地瞅了瞅季世澤,又用如刀割的眼神盯了他代表男人的某處,冷笑道,“就你這小樣兒,發(fā)育起來了嗎?你要發(fā)育起來,姐姐幫你實現(xiàn)男人夢想。”
季世澤瞬間萎了,這姐姐太剽悍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羞得他老臉一紅,雖然前世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但是他和秦云夢都是傳統(tǒng)觀念的人,結(jié)婚前最親密的活動也就是親親嘴,這么想,自己已經(jīng)是個三十多年雛雞了!
“哼?!闭骡曁煊挚戳丝辞灏刂Z,“這個看起來應(yīng)該在路上,不過估計還不大,你要是想,要不要姐姐幫你看看?”
清柏諾也是捂著臉,一旁長孫無樂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兩人從小長到大,每逢碰到女孩子給清柏諾打情罵俏,長孫無樂心里就有點兒窩火,更何況是這么露骨的話!
“好了好了?!避蜍邇旱故菦]怎么,畢竟是大人了,一些事兒還是經(jīng)歷過的,“小天,他們真的需要你們的幫助?!?p> “苓兒姐,別說了。”章鈺天松開了緊緊拉著長孫無樂的手,“我是鏡湖大域的人,你覺得請我?guī)椭齻€清鴛山脈大域的戰(zhàn)祭種合適嗎?”
茯苓兒也是一愣,她和章鈺天是多年好友,平日里嬉戲打鬧習(xí)慣了,她還真沒意識到這一點兒,無論怎么說,章鈺天是鏡湖大域的人,在這種涉及人族區(qū)域內(nèi)部生死存亡的時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秉持大義,章鈺天不是什么圣人,她沒理由也不想幫助清鴛山脈到這一步,鏡湖雖然穩(wěn)居戰(zhàn)祭排名前幾,但這不意味著他們高枕無憂,這一次確實穩(wěn)穩(wěn)地能夠生存下去,下一次呢?她章鈺天寧愿得罪朋友,也不想因為自己的行為影響到整個大域的生存。
“是我唐突了?!避蜍邇航o她道歉,她想到的只有章鈺天是她的朋友,卻沒為她考慮后果,這朋友做的,太傷人心。
章鈺天搖搖頭,她內(nèi)心也是極其掙扎的,先前說的那些露骨話,也是因為腦子里很亂,她知道清鴛山脈的情況,這次戰(zhàn)祭再墊底,就要被當(dāng)做戰(zhàn)場了,和茯苓兒之間的關(guān)系讓她很不希望這種事情的發(fā)生,但大義什么的,對于一個弱女子而言,太沉重,她更想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親人和師兄同門。
“天地龍眾如此欺壓人族,我們難道不能反抗嗎?”
季世澤清澈的聲音突然傳來,整個房間里都彌漫著他的余音,反抗?多么可笑的詞匯啊,章鈺天抬起頭,看了看這個仍然一心火熱的少年,其實她心地善良,看到這個孩子豪言壯語的樣子,她想起了自己小時,也立志解救人族于水火,可是越長大,越發(fā)現(xiàn)人族已經(jīng)到了多么卑微的地步,這個種族的復(fù)興,除非是像人帝那樣的無上存在,才能承擔(dān)起來,更何況其他四族帝君虎視眈眈,怎么會允許欺壓萬年的人族再抬起頭?!就算有人修煉到稱帝前臨門一腳,其他種族的帝君也絕不會讓他完成最后一步!
“反抗……嗎?”章鈺天眼皮微垂,她不是很想在這里打擊季世澤,在她看來,年少時熱血過,至少在認清現(xiàn)實后,不會太后悔太遺憾。
“我季世澤立下誓言,六年后的天地龍眾大戰(zhàn),是他們最后一次膽敢在人族土地上隨心所欲!”
還未等章鈺天大腦退回現(xiàn)實,季世澤又是一句話如晴天霹靂,直接將在場的所有人震驚。
不僅僅是章鈺天,茯苓兒,清柏諾還有長孫無樂,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稚嫩的男孩兒,不知為何,他的身影,看上去突然偉岸起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章鈺天呵斥,“小小頑童,還敢妄言反抗!可笑!”
“我就這么說了!”季世澤怒目,他緊咬著牙關(guān),發(fā)出咯吱聲,“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朝著這個方向走!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人族從這種牲畜不如的地位解救出來!”
“你!”章鈺天猛拍桌子,站起來喘著大氣,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狗。
“你什么你!”季世澤冷眼看著她,“我說錯了什么嗎?這不該是每個人族都要有的本心嗎!”
“雖然我這么說顯得很自私,畢竟清鴛山脈如若逃脫被毀滅的命運,那就意味著肯定有其他地域被破壞。”季世澤激動地揪著自己的衣領(lǐng),“家園被毀固然可怕,但這不能成為我們忘記人族驕傲,一心一意撲死在穩(wěn)住自己排名的理由,這和一群狗搶著主人的骨頭有什么區(qū)別!”
“即使我不在清鴛山脈,我也會這么說?!奔臼罎砷L出一口氣,“戰(zhàn)祭不是終點,那只是踏上去的跳板,我無能為力改變六年后必有一域會被毀滅的慘狀,但我發(fā)誓,百年后,兩大龍眾再敢伸手染指,我必將掃平他們的野心!”
章鈺天癱坐回椅子上,沉沉地閉上雙眼。
季世澤也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他想說的,都已說了出來,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很自私,畢竟清鴛山脈避過一難的條件就是另外一處地域成為頂替,但這么多天來,他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過,他很痛苦,不知道為什么,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到底能不能避免成為這次的戰(zhàn)場,可沒人考慮為什么要有這種擔(dān)心,憑什么要成為戰(zhàn)場。
明明是天地二龍眾自私自利的行為,大家卻不知為何將這種行為看成必然,必然會成為戰(zhàn)場,所以努力提高排名,讓其他大域成為戰(zhàn)場。
可人族的領(lǐng)土,憑什么要交由別人決定生死?
他們都失去了尊嚴和人族的心。
季世澤一直都在忍耐,他很想把這些話說給所有人族同胞聽,告訴他們,擔(dān)憂的不該是誰成為戰(zhàn)場,而應(yīng)該是怎么才能重新讓人族回到正常的軌跡。
“我這么說,也不是為了感化你。”季世澤瞥了一眼面色變化的章鈺天,眼中流露出同情,這絲同情還被章鈺天抓住了,“無論你幫不幫忙,我們都會想辦法到人道殿,也會努力讓清鴛逃過這一劫,但我和你們不同,這不是我的目的,不是我的重點,這是我的罪孽!我用其他人的犧牲換取的機會!”說到這里季世澤眼中流下眼淚,“這種事,一輩子經(jīng)歷一次就夠了!我要把那一域的痛苦,把人族萬千年來的痛苦,全都還給那些施害者!”
章鈺天抬起有些水汽朦朧的雙眼,她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好多的孩子。
真像啊,像極了那些年還未被磨掉銳利的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大放厥詞!”章鈺天擦了擦眼淚。
季世澤一愣。
章鈺天拿出一張紙,想也不想,割裂手指,血書一封,把季世澤剛才說的話全都寫在上邊,然后丟給季世澤,“來吧,口說無憑,就立一次百年誓言!”
“如果到那時我還活著!我一定會拿著這封誓言找你算賬!”章鈺天紅著眼,哭嚷道。
季世澤深吸一口氣,他鄭重地接過血書,學(xué)著章鈺天的樣子,咬破手指,工工整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百年誓言,終有一日,我季世澤會完成。
如有天地龍眾再次前來人族之時,必定是跪在人族大地上,向萬千亡靈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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