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嫵輕輕呼氣吐氣,盡量控制靈脈的躁動。她就是有心升階,也不敢在這種地方,在云印面前。
而且她也不明白,為何云印要逼迫自己解開封印?莫非她修為恢復(fù)至巔峰,食用口感更佳?
云印目光溫和地看著她,搖頭輕笑,“你不要如此抗拒,我與師父所為只是順應(yīng)天道,今日你成為我手下敗將,不過是天意罷了?!?p> “云印,你別后悔?!被▼踌o靜直視他。
氣死人了,讓你虐我,等姑奶奶升階之后,打不死你!
“哎呀,花道長要認真起來了?!痹朴÷冻鲆粋€開心的笑,悠悠道:“所以我便不在此處打擾你了,先走一步?!?p> 花嫵從地上站起來,召拂塵去堵他,“想跑?給我回來!”
云印御劍升上半空,回首一道碧綠靈氣,那靈氣如一條青蛇,蜿蜒著將拂塵纏繞其中,首尾兩端同時化出三角形的扁扁蛇頭,吐著蛇信子。
難怪這柄劍叫枳首劍,原來此劍的劍靈是一條雙頭青蛇,這種靈物的兩個腦袋長在首位兩端,兇狠且有毒,不過據(jù)說已經(jīng)消失幾百年了。
花嫵的拂塵還處在封印中,器靈無法現(xiàn)形,拂塵在半空中輕微顫動,仿佛受到了古劍靈威嚴的震懾,畏懼地左躲右閃,花嫵只好將它召回來。
而機會轉(zhuǎn)瞬即逝,云印已經(jīng)飛上了臺階頂端,閃身從石壁處消失了,臨走的時候給她留了一道結(jié)界。
“好好待在這里,事成之后我也不是不能饒你一命,但你得讓我看到價值才行?!?p> 巨大的山體之中突然空曠安靜下來,云印一走,就像這空間里一下子走了二十多個人一樣,寂靜兜頭籠罩,壓得人喘不過氣。
花嫵坐在地中央的祭壇上勻氣,抬頭看看半空中。云印將她關(guān)在這兒,然后把枳首劍帶走了。
他果然是沒為難自己,一個破結(jié)界——花嫵把手放在石壁上感覺了一下,等級的確很高,但想困住她還是有點困難。
可問題是,他要她留在這里升階,必然有所目的,花嫵明知不應(yīng)該被他牽著鼻子走,可如果不照做,就算能跑出去,卻打不過他,這才讓人頭疼。
花嫵盤膝坐于祭壇上,開始靜修。
不管之后如何,得先把這個封印的線頭處理好,否則一運起靈力,花嫵就覺得自己像是處于汛期的小河,分分鐘被水沖爆。
——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花嫵再度睜眼時,四周依然寂靜無聲,空曠無人,花嫵召出拂塵,拂塵表面流出燦然金光,金光流轉(zhuǎn)之間,又帶著一抹紅色,若隱若現(xiàn)。
“真不知該如何跟師父交代啊?!被▼赤珖@了口氣,“可我也是事出有因,她應(yīng)該不會生氣的吧?”
她靜修許久,不僅完成了升階,還補回了體力,此刻終于能好好觀察這處地方。
云印說他把那些妖道當(dāng)成養(yǎng)料消耗了,可也不能骨頭渣子都不剩吧?她自從碰見這出怪事,一直連好好觀察一下這些東西的機會都沒有,奪取靈力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呢?
花嫵轉(zhuǎn)過身,低頭凝視面前這塊方形祭壇,這是一整塊漆黑的巖石,表面光潔如鏡,觸感像是墨玉,只是以墨玉為祭壇,花嫵不知這祭得是哪路神仙。
她思考了一小會兒,取出銀針滴了一滴血,血珠落在祭壇上,很快在表面攤開,慢慢無聲息滲入祭壇中,她等了一會兒,只聽“嘭!”一聲,嚇得她立刻倒退了一步。
墨色石臺顏色變淺發(fā)亮,像是變成了一塊鏡子,或者有色玻璃,花嫵嚇得倒退一步,是因為她看到一只蒼白的手,五指張開,從下面抵在鏡子表面,像是要把祭壇頂開。
我的天,這是鬼故事的展開吧?花嫵滿心吐槽,這也對她太不友好了吧?
緊接著第二只手,第三只手,數(shù)不清的手從漆黑的陰影里冒出來,按在祭臺背面,密密麻麻,有的甚至僅有白骨,花嫵的心怦怦直跳,不敢上前。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那些手卻再無動作,花嫵緊接著意識到,他們似乎推不開這個祭壇。
而從隱約露在外面的手臂看,他們中肯定有云印殺的妖道,因為能看到皮膚被剝離后,翻卷的邊緣和傷痕,原來云印把他們封在這里了。
就目前所知,大部分的妖道沒有清醒的意識,所修行的邪術(shù)應(yīng)該不完整,因為云印將他們視為食物,飼養(yǎng)雞鴨鵝狗,當(dāng)然不用那么講究,而云印自己在換皮后,意識還是清醒的,也就是說,他手里有完整或者更高級的邪術(shù),這樣的東西,他是從哪弄來的呢?
花嫵的一滴血極大刺激了這些鬼東西,他們不停拍打祭壇,像是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
花嫵湊到祭壇邊往下望,只不過下方一片漆黑,除了那些蒼白殘缺的手臂,一張臉也看不到,她只知道一點就是,這些東西已經(jīng)死了,最后一絲價值也被云印壓榨干凈了,所以云印就把他們困在了這里。
等等,困在這里?花嫵忽然想起來,當(dāng)初去洛州除煞的時候,在許神醫(yī)的院子里,也是因為有人施陣困住了已死的魂魄,才讓那處地方生了煞。
云印把他們關(guān)在這里,也是這個用意嗎?
花嫵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云印還口口聲聲說修界應(yīng)當(dāng)稱霸兩界,太淵觀應(yīng)該拿出氣勢統(tǒng)治皇族——就像這樣統(tǒng)治嗎?
他所做所為才是順應(yīng)天道?這是喪心病狂之人才能干出的事!說白了,他不過是在為他跟無端的野心找借口罷了。
花嫵不愿耽擱,當(dāng)即盤膝坐下,調(diào)用靈力為他們凈靈。
在凈靈的過程中,她越發(fā)吃驚,這些妖道本就吃掉了許多人,他們又被云印吞噬,層層蠶食之后,一方祭壇之下囚禁的靈魂居然讓她一個化境修為的道士感到氣力不支,花嫵滿心都是憤怒。
然后,她又發(fā)現(xiàn)給這些妖道凈靈的效果很差,因為他們其實已經(jīng)死了許久,全靠禁術(shù)維持肉身,一時半會兒弄不干凈,不可能放他們出去往生。
花嫵煩躁地站起來,理了理衣裳,看來得趕回去找流云觀眾人幫忙了。
她輕而易舉跨出結(jié)界。
云印留下的這個結(jié)界,但凡修為在化境之上就能輕松越過,難道他用這個來估量她的真實水準(zhǔn)嗎?
花嫵懶得再猜,走出洞窟,抬頭一瞧,皓月當(dāng)空,又是個晚上。
她召來拂塵,輕輕一躍跳上去,如流星一樣往長安城而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