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戔見沐九清坐著輪椅進來，連忙迎上去。
“傷哪了？”
沐九清看到是熟人，倒吸一口冷氣。
低著頭，不敢出聲！
“她扭到腰了！”
“把你女朋友抱上病床，我檢查一下。”
宜戔在她腰部用力推拿了一下。
“姑姑，你輕點，好痛！”
“喲，九清長大了。生病會喊痛了！”
宜戔撇了一眼旁邊的林聿莫，輕蔑不屑說道。
“這就是林家那小子？看起來不咋地嘛？”
沐九清不說話，想把這個話題搪塞過去。
“姑姑，是我！”
沐九清打死也沒想到他會承認，真的想瞬間跳起來打他一頓！
“誰是你姑姑？別亂叫！”
宜戔用力按著她的腰，“姑姑，你小點力！”
“給我忍著！”
趴在床上的沐九清突然傳來嚎叫，“啊……”
林聿莫護妻心切，“姑姑，你對她輕點?！?p> 宜戔并沒有因為他是林家的次孫，就賞他的臉。
“這里最沒有資格說話的就是你，閉嘴！”
“啊呃……”
“行了，嚎什么嚎？正回來了！”
“鈴鈴鈴”
“姑姑，你幫我從包里拿手機出來?！?p> “要拿自己拿！”
宜戔嘴上說的是如此，可還是拿了給她。
“嗯，九清啊，你什么時候和家屬過來？”
“尹老師，我有點急事去不了。”
“需要老師幫忙嗎？”
“不用不用！”
“那行！下次老師再請你過來！”
“好的，老師再見！”
宜戔整理著電腦里的病歷，探出頭問她。
“尹炣是你老師？”
沐九清點頭。
宜戔輕哼了一聲，“沒想到，那混小子也當老師了！”
林聿莫從病房外進來，“阿清，媽讓我們回老家過冬至！”
“媽？我家九清跟你結(jié)婚了嗎？”
“別亂認親戚，要回你自己回！”
“阿清！”
面對強勢的宜戔，沐九清也只能妥協(xié)。
“林聿莫，要不你自己回吧，晚上就過來接我?！?p> 林聿莫看出來沐九清有點怕宜戔。
如果可以得到宜戔的支持，那么他的娶妻之路又進一步。
“那你好好陪姑姑，我晚上過來接你！”
林聿莫一走，宜戔就不顧形象地笑了起來。
“姑姑，你注意一點形象！”
“你又不是外人，我要什么形象？”
“形象又不能當飯吃！不過，那小子倒是個鐵憨憨！”
沐九清也跟著笑了起來，“姑姑，背地說人壞話不好吧？”
“我光明正大地說！”
宜戔脫下白大褂，把它掛在門后的衣鉤上。
“走，我下午調(diào)休。帶你去參觀一下我的新房子?！?p> 鹿西云早早的在門口候著沐九清。
可當她看到只有自己狗崽子的時候，笑臉瞬間垮了！
“九清呢？”
“被她姑姑拐去了?！?p> 鹿西云生氣道，“我要你有什么用？媳婦娶不著，孫子生不了?！?p> 鹿西云氣得拂袖而去！
林聿莫小聲嘀咕，“你以為我想嗎？”
沐九清彎下腰，準備脫鞋進來。
“不用換鞋了，反正也很臟了?！?p> 沐九清看到客廳的一片狼藉，頭有點疼。
“姑姑，不愧是你住的地方，都像狗窩！”
“你不是強迫癥嗎？幫我打掃一下?！?p> “報酬？”
宜戔厭惡地皺了一下眉，“請你喝我珍藏的紅酒，行了吧？”
“成交?！?p> “我回房睡覺，弄好叫醒我！拜拜！”
沐九清挽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
把不知在地上待了多少個月抱枕和小物件擺回原位。
桌上的快餐盒和空飲料瓶足以塞滿垃圾桶。
沐九清又把地板拖了一遍，才去叫醒她。
沐九清也并不是饞她的紅酒，只是知道那人走后，宜戔就開始活的隨性。
她在快速消耗生命，想快點去陪他！
“姑姑，起床了！”
宜戔連眼都沒睜過，沙啞道：“我知道了?！?p> 沐九清看她并沒有要起床的意思，一把掀開她的被子，冷意灌入。
宜戔暴躁著起床，順了順炸毛的頭發(fā)。
“知道了，給你紅酒嘛！去陽臺等我。”
沐九清微瞇著眼，躺在躺椅上，沐浴著冬日的暖陽。
宜戔拎著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過來。
“你一過來，我的酒又得少?！?p> 沐九清看著猩紅的液體順著杯壁流入。
“你這瓶酒也沒剩多少吧？”
被揭穿的宜戔感到有點尷尬。
“有的喝就不錯了，挑什么挑？”
沐九清對她的隨性生活有點無奈。
姑侄倆就這樣躺在躺椅上，吹著涼風，愜意地喝著紅酒。
突然，沐九清打破了這個美好的境界。
“姑姑，你今年都四十多了。你當真不結(jié)婚？不生子了嗎？你打算孤獨一生嗎？”
宜戔頓了一下，苦笑。
“九清，你知道我最難過的是什么嗎？”
宜戔喝了口酒，猩紅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像是鮮血。
“那天是很風平浪靜的，我像往常一樣在醫(yī)院上班，突然就收到消息說他的遺體運回國了?！?p> “那一刻，我整個人是懵掉的?！?p> “電話那頭還在不斷的說話。我慌忙沖出病房，開車去機場?！?p> “我就只看到那個覆有國旗的棺材，我發(fā)瘋的去掀開棺蓋，看到了那個面目全非而又熟悉的人?！?p> 宜戔說著說著哽往了聲音。
“可……可……可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認得他?！?p> “我知道是他，但我就是不愿意相信！”
沐九清拿紙擦試掉她臉上的淚水。
“他下葬那天，我在墓園里抱著他的骨灰盒，不要任何人碰?！?p> “可當他們搶過他時，我看著他們釘棺，埋土?！?p> “我崩潰了……我的信仰不見了?！?p> 沐九清強忍的淚水也落了下來，“姑姑……”
宜戔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無關(guān)自己的事。
“他下葬后，我仍不信！可啊……就在一個傍晚，我煮飯燙到手，打電話跟他訴苦，提示音說他關(guān)機了！”
“這一次，我不得不信了?！?p> “我真正從心底接受‘他不在了’的這個噩耗，我以為我會哭，會鬧，會喝酒。”
“但我都沒有，我只是很安靜地坐在客廳里，關(guān)著燈等他到天亮?！?p> “我知道我在等一個不歸人，可我就是想等等，再等等，想等他回來！”
“姑姑，他真的回不了。你等再多，也是徒廢?！?p> “你還年輕，等你長大就明白了?！?p> “你心里啊，一旦住了一個長期住戶，你就再也愛不了其他人！”
“可你也不能活的……那么消耗自己啊?！?p> “九清，我老了我不在乎了。”
”那小子是個好歸宿，你千萬別像我那樣重蹈覆轍，變得人不人，鬼不鬼?！?p> “嘀……”
林聿莫下車在樓下用手電照了上來。
“回家吧！來接你了?！?p> “姑姑，你保重。我回家了?！?p> 一下去，林聿莫就把羽絨服披到她肩上，打開副駕門，扶她坐上去。
然后驅(qū)車離開。
宜戔羨慕地看著他們遠離，曾經(jīng)也有一個人這樣悉心呵護她，包容她的小脾氣。
淚珠從她的眼里落下，砸在手背上。
“蘇鏘浰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林聿莫，阿姨沒說什么吧？”
“說了?！?p> 沐九清心里咯噔了一下，“說什么了？”
“罵了我一頓，說我沒能力娶老婆。”
沐九清被他逗笑，“我的心在你那，所以不要怕！”
“那明年你生日時，我們結(jié)婚。”
“好！”
沐九清在昏黃的燈光下，眷戀看著他立體的側(cè)臉。
如果殺了沐亇，她就要失去他！
可不殺了沐亇，她就對不起宜秀禾！
拿起刀，就愛不了他！
放下刀，就報不了仇！
沐九清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這樣平靜而又幸福地倒數(shù)著。
直到圣誕節(jié)那天，他們迎來了情侶間的第一次爭吵！
沐九清換上小短裙，準備偷偷出門！
卻被林聿莫逮了個正著。
“去哪？”
沐九清穩(wěn)住氣息，“我去接囤囤！”
林聿莫嗤笑一聲，“接狗需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嗎？”
沐九清最聽不得他陰陽怪氣的語氣，氣哄哄跟他攤牌。
“你說話能不能別那么諷刺？我去玩。”
“不可以去！”
沐九清的火氣頓時上來了。
“你又不是我的監(jiān)護人，憑什么管我？況且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
林聿莫的聲音沉了下來，“就是不可以去！”
“我偏要去！”
沐九清作勢走向門，卻被快步走來的林聿莫抱起來扛在肩上。
“林聿莫，你放開我！”
沐九清不斷地掙扎著，林聿莫的手臂也摟緊了她些許。
林聿莫狠狠把她摔下床，身體蹲在她上面。
“你要是敢出去，我現(xiàn)在就讓你哭！”
沐九清被迫服于資本主義，“不去了！”
林聿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在家乖乖等我！”
沐九清聽到了他關(guān)門的聲音，跑去陽臺。
看著他的車離開自己的視線，連忙換上長筒靴，背上小挎包，出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