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肖克再次跑路:全是因?yàn)榱捍?/h1>
夜幕降臨,龐降和紀(jì)姜卻絲毫不敢耽擱,騎了兩匹馬,帶著兩匹馬,輪換著騎。因?yàn)閾?dān)憂肖克的安危,他們兩人連夜趕路,龐降還調(diào)笑道:“老紀(jì),咱們這算不算披星戴月?”
紀(jì)姜冷哼一聲,并不搭理他。這一路龐降充分發(fā)揮了他嘴賤的特性,直把紀(jì)姜說得恨不得自己變聾子。
身下的馬兒也重重地打了個響鼻,附和似的對龐降的話噴了兩鼻孔的粗氣。紀(jì)姜鼓勵地?fù)蠐纤牟鳖i,馬兒于是驕傲地?fù)P了揚(yáng)頭。
馬兒長長的鬃毛并未被剪去,隨風(fēng)飄動著。紀(jì)姜默默地算了算時間,對龐降道:“肖克應(yīng)當(dāng)也到了匯合地點(diǎn)了,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夜長夢多?!?p> 另一邊,完全不似龐降與紀(jì)姜那么辛苦,肖克正在享受他久違的熱水澡。
氤氳的霧氣把整個房間填滿,仿佛身體的每個毛孔都敞開了。肖克舒服地長長出了口氣,倚在桶沿上,閉著眼睛。嘴里甚至哼哼起了鄉(xiāng)野小曲。
忽然傳來一陣拖拉在地的腳步聲。那是這個屋子的主人——那個孤寡老太太葉婆婆的腳步聲。
她眼睛不好,光線好的時候,也僅僅是能夠看到輪廓,更別提此刻夜里了。因此她走路總是很重,而且有時還會有特別重的悶響,那是她沒看清地面上的凸起,腳底抬得不夠高。
肖克也沒有在意,畢竟人家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動??墒菐紫履_步聲之后,那聲音的主人居然向著肖克在的屋子走了過來。
“孩子?”顫顫巍巍的聲音想起來。
“哎,我在這呢”,肖克趕緊應(yīng)了一聲。眼看著這位老太太已經(jīng)站到了門口,肖克畢竟是年輕男子,也不好直接沒穿衣服起身,只好扯著嗓子說道:“阿婆,有事嗎?”
葉婆婆一只手摸索著門框,一步一步地挪到桌子旁邊;另一只手則托著一些衣物和用的。她挪到桌旁,一件一件地把東西放下,嘴里念叨著:“這些啊,都是我兒子留下的衣服,我看你身量跟他差不多。洗完澡呢,就換上這一身,清清爽爽地睡個好覺?!?p> 原來是來送衣服的。肖克本來就對葉婆的遭遇頗為同情,現(xiàn)在見人家竟愿意拿來留了許多年的、死去兒子的衣服,給他換洗,不由感激道:“好啊,我這正愁沒有衣服換呢,謝謝阿婆啊?!?p> 放下衣服,葉婆婆又摸索著慢慢退出去了。
肖克一直泡到水都微涼了,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他走到桌旁,發(fā)現(xiàn)那是一疊粗布衣裳。雖然料子粗糙,顏色也是很普通的土褐色,可是洗的很干凈,疊的整整齊齊,衣服上甚至留下了折的印子。
怔忡了片刻,他拿起衣服換上。衣服上傳來那種在柜子里久放的味道,卻不難聞。
他推開門,發(fā)現(xiàn)月色尚好,院子里照的如同白晝。于是他拿起院子角落的水桶,去到隔著一條街的水井處擔(dān)了幾次水,直到將院內(nèi)的水缸完全填滿。
雖然天氣有些冷了,可是這樣來來回回地走動了幾趟,反而使他渾身發(fā)熱,十分舒爽。
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了。肖克想著,很滿意地開始享受久違的床鋪。
然而他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那邊由于他的梁大提出的好主意,讓姬懷給托洛送了一封信,明晃晃地告訴人家,周國要趁著詹國被打的時候去攻打赤方,也就是要大大地利用一下詹國。
托洛大發(fā)脾氣,帳內(nèi)一度尷尬,這讓大君想起了平時總是打圓場的肖克。于是梁大順帶著刺激了大君,他隨口下了個命令:全國搜索肖克。
其實(shí)這真的就是托洛憤怒時的一句話,可下面的人當(dāng)然不知道這只是大君隨性而下的命令。大君動動嘴,屬下跑斷腿。他們只好即刻調(diào)派全國兵力、府衙力量,暫時放下所有事情,地毯式地挨家挨戶地搜查。
并且這個命令層層傳遞下去,傳令使者由各級府衙派出,一匹匹肥壯的馬載著使差,月色中疾奔向下一個小城。
第二天一早,詹國全國上下便已經(jīng)開始了全面搜捕。
所以肖克還不知道,他僅僅能舒舒服服地過一夜。
耀眼的陽光把肖克照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哦,原來是這個屋子有幾扇窗子只剩下窗欞了。
初升的太陽肆無忌憚地映照著可憐的他。
肖克一把將被子捂在頭上,打算再來個回籠覺。恰在這時,葉婆婆在院子里念叨著:“又要抓人,這一天天的都不得安寧啊……還挨家挨戶地搜,我這破房子有什么好搜的?”
抓人……挨家挨戶地搜……肖克瞬時清醒了。他抓起床邊的衣服套上,三兩步推開門,沖著葉婆婆問道:“阿婆,你說的什么抓人?”
葉婆婆用那焦距不清楚的眼睛看向肖克,“作孽喲,也不知是要抓誰,聽說還是大君的命令?!?p> 托洛的命令?雖然肖克不愿意自作多情,可他還是不得不想,或許這就是來抓他的。雖然一路上對他的搜捕越來越松散,可是保不齊那暴脾氣的大君就什么時候想起來這茬,再抽個風(fēng)。
想到這,肖克決定立刻跑路。他不好意思地道:“阿婆,我朋友昨晚上托人給我捎了口信,說已經(jīng)到了這里。我今天就要去見他啦?!?p> 葉婆婆側(cè)過耳朵,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xì)聽著,點(diǎn)頭道,“嗯嗯,去吧去吧,年輕人就應(yīng)該多走動。別像我這個瞎眼的婆子,整天呆在一處動也動不了?!?p> 肖克撓撓頭,又進(jìn)屋換上了昨天自己的衣服。他從夾層里拿出一塊碎銀,想了想,又把口袋里的銅板抓出一大半來。拉過葉婆婆的手,放到她手心里,“阿婆,你一個人住呢,千萬要小心別摔了碰了,年紀(jì)大了,做事情慢無所謂,身體第一要緊的,知道嗎?這個銀子,記得要放好別被人瞧見,平日里先用著銅板。找到可靠的老實(shí)人,再把銀子換了?!?p> 葉婆婆感覺到手里的是銀子,連忙推拒??尚た酥活B皮地抽回手,從房門那里躥了出去。
他笑著扔下一句話:“阿婆,再見啦!”
葉婆婆側(cè)耳聽著,直到再也沒有聲音,才長長地嘆了口氣。瞎眼的臉龐滿是落寂。
她又摸索著慢慢走進(jìn)肖克住的屋子,把床上散落的衣服、被褥都疊好,又將其他東西都擺回原位,將屋子恢復(fù)成沒人住過的樣子。
就好像這個院子從未來過外人,除了她手中握著的還帶著體溫的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