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洋這段時間聽說李猜的消息有點多,已經(jīng)分辨不出哪一條是真的了。
不過聽得最多的便是說這姑娘靠韓隊養(yǎng)著,將他領(lǐng)導(dǎo)當(dāng)成跳板,指不定找到下家就要跑,會不會剛才是想借故走?
跳不跳板不重要,問題是如果真走了……不就給他留了氣走上級媳婦的名聲,以后還怎么在安瑞混,怎么走上“國際”化道路。
走到一樓,肖海洋撥通了陶正成的電話,“領(lǐng)導(dǎo),你來了嗎?醫(yī)生剛才說韓哥……”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韓哥腦子沒有反應(yīng),差不多跟以前一樣,陶隊,你先別來了?!?p> “嗯,不來了,謝醫(yī)生給陳總打了電話,我知道情況,嗯,我想想……”
肖海洋在停車場內(nèi)聽到五樓的喧騰后,立即向上面匯報了,然后準(zhǔn)備按原計劃去回收竊聽器,既然韓易醒來了也就沒必要用了,可沒想到巧趕碰上了韓易與李猜等人從檢查室回來,他一時心慌,躲進了衣柜,最后上演了這一出誤會。
肖海洋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自己為啥要躲進衣柜,不過,肖海洋打心里希望韓隊的眼皮跳動不是生理性的,畢竟韓易這次外出執(zhí)行護衛(wèi)任務(wù)時告訴他下次帶他出任務(wù)。
韓易覺得自己許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他仿佛剛從紛雜喧鬧的世界歸于寧靜,怎么耳邊又響起了許多聲音,這聲音讓他太煩心了。
他全身沉重,眼睛就像被縫上一樣,或者說他根本感知不了自己的眼睛在哪里?饒是如此他還是多想說一句,“閉嘴?!?p> 聲音聽的不那么真切,也弄不明白那有什么含意。
——韓將軍回到京都,被公主……紫光月夜……不許動的醉生夢死……毫無痛苦醉死夢中……既生亦如死……”
碎碎念的聲音又開始了,能不能讓他安安靜靜地睡會覺,腦子里全是什么將軍、公主。
過了許久耳邊終于清靜了,他似乎又聞見了酸甜的味道,他覺得自己嘴里好像沒有味,想吃一顆,但……手怎么好像也不見了。
這是什么情況?
還沒想清楚,韓易似乎覺得又困了,很快又睡過去了。
李猜覺得時間充實得“一塌糊涂”比日夜趕稿的時間還充裕。
盡管韓易沒有再長褥瘡,但他日漸消瘦的身體似乎有點不好,皮膚由白變成了黃,就像一顆粗壯的大樹失去了光照及養(yǎng)分一般開始頹敗,而讓李猜不明白的是韓易的吊瓶越掛越多,以前早晚各一次營養(yǎng)針,現(xiàn)在增加到了四次,問輸?shù)氖鞘裁矗凑o士說是營養(yǎng)針。
……說得一點都不含糊。
李猜沒見過營養(yǎng)液把人越輸越瘦。
她每日除了帶韓易曬太陽外,也學(xué)會了幫韓易做更多的簡易運動,活動筋骨。
每次她會先自己坐在床上,然后將韓易扶起趴在她身上,替他拍拍背,甩甩手,扭扭韓易的脖子,等躺下后還會放下他的腳,用手替他使勁做出行走的狀態(tài)。
她想至少要幫助韓易延緩肌肉萎縮的時間,短一時是一時,這樣才對得起徐長郡不時帶來的零食,還有衣柜小哥提來的零食。
原來衣柜小哥說明白了的意思就是學(xué)徐長郡,拿東西賄賂她。
徐小弟買一袋吃的,他就買兩袋;徐長郡買兩袋,他就買四袋,真是一個耿直又直接的小青年。
現(xiàn)在李猜看見超市口袋就有一種幸福感。所以不賣力點照顧韓易,真是對不起那些零食呢。
天氣好時,李猜都會找來輪椅,請人協(xié)助她將韓易弄到輪椅上,帶到樓下四處散散步,許多時候韓易眼皮會出現(xiàn)生理性跳動,李猜想這大概是因為傷在眼睛周圍,陽光對此有刺激作用,反正醫(yī)學(xué)知識他不懂,謝醫(yī)生也是這么跟她解釋的。
下雨時,她就會在病房中給韓易講故事,將自己小說的構(gòu)思,講別人文章中精彩的部分,將自己寫六本小說的心理歷程。
“韓易,”李猜坐在他的床邊,活動著他的手腕道,“不如你跟我做一個比賽,看看是你先醒來,還是我先走……”
韓易又被這絮絮叨叨的聲音給搞醒了,這回他聽清楚了聲音的性別,也聽明白了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了,他想睜開眼睛看看,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沒有用,眼睛還是找不到,而且他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想睡覺了。
他第一次有了疑問,這是哪里?我怎么了?
韓易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以便得到更多的信息。
“將軍功高震主,以至于皇上心中開始狐疑,大臣們早就見不慣將軍獨攬權(quán)利,所以一起算計將軍,皇上顧及將軍父輩歷代忠君,便網(wǎng)開一面,賜將軍了一杯紫光月夜……”
紫光月夜是什么東西?難道他是將軍,他睡在這里與這個東西有關(guān)系?
經(jīng)過思索,他沒有從腦中找出什么東西叫紫光月夜,但頭腦中一些畫面與他聽見的不符合,他不敢想太多東西,雖然不會頭疼,但會困,一旦困了,韓易感覺自己會睡很久。
“你又睡了一個禮拜,是不是我找不到你喜歡的話題,所以撥不動你的腦電波?!本嚯x上回聽見這個聲音剛好一個禮拜。
畫面奇怪,聽著的東西不相匹配,韓易唯一能想到的原因——自己是不是傻掉了?!
懷著這樣的疑問過了幾天,韓易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陳總又來療養(yǎng)院看韓易了。
一邊幫著活動韓易筋骨,一邊說,“韓易媳婦,這么久了,從來沒問你叫什么呢?”
“李猜?!?p> “……”我猜?陳起重覺得自己老了,與年輕人的思路不在一條線上,怪不得他不明白徐長郡和小肖某些行為,好在他這兩個下屬從來沒有不知規(guī)矩讓他猜過什么。
他轉(zhuǎn)話題說:“我們不要放棄希望,你也別覺得自己幫不了他,畢竟確診為植物人還要一個月,不是嗎?”
這句話像是說給李猜聽,安撫她,又像是陳總說給自己聽的。
“沒事,”李猜道,“領(lǐng)導(dǎo)你別擔(dān)心,我覺得韓易應(yīng)該、大概、可能會醒?!?p> 陳起重的聲音如盤古的斧頭,劈開了韓易混沌的意識,讓他的記憶迸發(f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