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巴掌將李猜打得不知所云,就連想逃開這個地方的想法都沒有。
電影散場,出入候影室的人愈漸愈漸多,加之上演了一場鬧劇,李猜周圍的人越圍越多,嘰嘰喳喳吵鬧的聲音轟然一下全部灌入腦子里。
煩躁讓李猜覺得自己不止臉疼,腦子也驀地疼了起來。
但李猜硬著頭皮,卯足了力氣瞪大眼睛,以防止自己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水落出來。
她給自己加油鼓勁,“不要哭,不準哭,不能哭,哭了沒人安慰”,最終她只紅著眼,轉(zhuǎn)身對圍觀她的人喊:“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和美女吵架,談戀愛滾一邊去……打你媽,你有本事回去打一個你媽看看。”
笑話不能繼續(xù)鬧下去……
但李猜覺得自己本身就是一場笑話。
李猜雖然沒有動手,但“我爸還沒死”這句話卻當眾扇了兩位長輩的耳光。
倆人正大光明的交際行為卻被李猜隱喻成了偷偷摸摸,也怪不得李婉婷氣得公眾場合動了手。
“都散開,”紀平和搖搖頭,扶著李婉婷說,“還是回去再說吧?!?p> 看吧!沒人理會自己,她有什么資格哭。
李婉婷被紀平和帶上去了停車場取車,而李猜也只能跟上。
站在紀平和車邊上時,李猜莫名生出了一種厭惡心理。
――忽然就覺得自己不想看見李婉婷,也不想看見紀平和,她想找一個蚌殼把自己藏起來……
她覺得自己不能上車,即使現(xiàn)在紀平和給她一摞錢也不好使……
然而紀平和一塊錢都沒有給她,只是用冷冽的聲音說,“上車?!?p> 不容拒絕的語氣,于是……她慫了。
李猜覺得自己真是沒骨氣?。?p> 車緩慢地在車庫里繞來繞去前往出口。地下車庫四層,每次李猜坐車繞柱子時她都犯暈,而此時更暈了,坐在后排左邊的她不禁瞟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李婉婷。
從側(cè)臉看去她臉色已經(jīng)好了許多,在光影之下還帶著幾分嬌弱之美。
李猜一直覺得李婉婷笑得少,所以年歲真沒有在她臉色留下多少痕跡。
“笑一笑十年少”李猜覺得這句話不太對,笑得多臉上容易長褶子……就比如她,一見李婉婷不高興就傻笑討好。
……她眼周圍都有笑紋了。
但今晚,她真笑不出來,一裂嘴,臉就疼,也不知道自己的臉會不會腫成豬頭。
豬頭也有社會價值,可供人食用,而她……在李婉婷心中,她就算眼高手低,好吃懶做,還不聽話、氣她。
車內(nèi)三人都沉默著,李猜靠著車門,腦袋搭在玻璃上,試圖讓玻璃的涼氣舒緩滾燙的臉頰,而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被廣場上的亮光吸引。
人總是會被耀眼的東西吸引……情不自禁的。
——無論這份耀眼來自什么??!
廣場樓下有一間小酒吧,門前的霓虹燈突然亮起,光線暖黃柔和,李猜豁然覺得這柔和的光線像春日晴朗的陽光,絲絲縷縷地照進心里。
車的角度轉(zhuǎn)變,暖黃的光線從李猜的視線看去形成了一處光暈,而光暈前有一名青年男子坐在一塊圓石頭上,兩條修長的腿伸直,交疊搭在一起,這幅景象讓李猜眼睛都看直了。
不知怎么的,李猜腦袋里還是心尖某處上有什么東西突然松了,仿似禁錮她的銅墻鐵壁自然而然地開了一條口子,讓她朝那處鉆。
廣場工作人員為了防止機動車亂停亂放搬來圓石墩作阻擋,被韓易這么一坐……就像他今晚要下手誰家。
李猜看見的暖光下的青年男子就是韓易。
韓易腿伸得老長,而空閑手臂隨心所欲地垂下,另外一只手上夾著煙往嘴里送,他一邊吞云吐霧,一邊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周圍,將二流子形象詮釋得甚是多姿多彩。
……能將安保人員一本正經(jīng)的形象做成這樣,李猜覺得這是演藝界丟失的人才。
李猜雖然再一次跑了,但還是見到了跳出視頻外的韓易。
想當初她遺憾沒瞧見他剛醒來時的神情,而此刻她見著了沒有迷茫、也無剛毅,只有一副“你欠了我?guī)装偃f,我來討債”的神情,這落差真是太大了。
《大話西游》里的蓋世英雄論大概是每個青春少女都幻想過的夢——有一天你的意中人披著七彩祥云來娶你,但……
倘若來得人不是你意中人,也沒有七彩祥云,反而是一副“我要找你算賬”的表情那該怎么辦?
李猜不知道別人會怎么辦,但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可以了。
起初逃離般的她,現(xiàn)在可以趕著湊上去。
李猜迅速從包里撕扯了一張紙,大筆一揮,開了車窗將紙揉成團丟了出去。
紙團順車落在了韓易的前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但韓易扭過頭,看著的是廣場入口。
隨后緊緊盯韓易的李猜見他轉(zhuǎn)回了頭,視線落在了前方……
李猜大喜……
是看見了嗎??。?p> 撿?。?p> 快撿?。?p> 怎么不撿??!
嗷,李猜內(nèi)心狂嘯……韓易,你這個傻蛋,沒有看見之前沒有紙團嗎?
她這么沒有公德心,從車里向窗外扔紙團呢……不是廢紙?。?p> 是不是昏迷久了,沒有之前的警覺性了,怎么也得撿起來確認一下啊……韓大哥!
作為“牛皮哄哄”的安瑞國際安保人員,失去了警覺性,你以后怎么執(zhí)行護衛(wèi)任務(wù)啊,你的保鏢生涯該Game over了吧!
紀平和開著車已經(jīng)拐進了車流,李猜最后一眼是看見韓易捻熄煙頭,站起身,拿出來電話再與誰說話,至始至終都沒瞄地上的紙團一眼。
……可能他覺得是誰擦了鼻涕,丟出來的紙巾吧。
“你到底出來沒有,”韓易接起電話就開始抱怨,“我等在這里都快睡著了,你見過站著能睡著的人嗎?我沒見過去取車能取半個小時的?!?p> “出來了,出來了,”電話那頭的人說,“停車場入口了。”
韓易從錦城開車到江寧城,還沒進行休正,就被李越叫到了彭城。
蕭東河過幾天要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這個老朋友現(xiàn)在住祖宅在――彭城鄉(xiāng)下,也不大肆操辦,就想幾個老朋友在祖宅一起聚聚,所以蕭東河要先參加了生日宴才動身去夫子廟。
李越提前到彭城做準備,自然韓易也被叫了過來。
韓易上了車,系好安全帶說:“我也享受一把李助理的服務(wù),檢驗一下李助理的車技如何。”
“自然不如你F1的技巧了,”李越自我調(diào)侃說,“我就是教練手下一打再加一打,懟天懟地懟出來的那種學生,跟你沒法比,不如哪天韓顧問你載著我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