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看信,我看你
“你怎么這個點兒回來了,還學會逃課了?!”
田永逸剛一跨進院門,穿著跨欄背心手拿蒲扇躺在藤條椅上乘涼的田曉利一骨碌翻身坐起,彎腰將腳上穿的拖鞋抄在手里便要削他。
身子還沒站直,榮茜跟著跨進門,見到他這般模樣嚇得站住了腳。
張春鳳像風一樣從斜刺里沖過來,熱情地拉住榮茜的手,拽著她往屋里走,一邊打量她一邊夸道:
“哎呀,這姑娘真俊哪,來進屋,屋里涼快,別看你叔叔那樣,他就是瞎咋呼。”
不由分說扯著榮茜的手往屋里走,趁女孩推門的當,還得空回過頭來瞪了田曉利一眼,又暗暗對田永逸翹了翹大拇指。
田永逸戳在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想起被他老媽瘋狂介紹對象支配下的恐懼。
看來他老媽熱衷給他找對象的喜好,從這個時候就開始了,只不過上輩子他大學畢業(yè)之前從來沒往家?guī)н^姑娘,沒能體會到他老媽的熱情。
見到榮茜無奈地扭過頭,向他投來求助的眼神,他才反應(yīng)過來,“媽,你干什么?!這是我同學,跟我回來一起研究事情的?!?p> 田曉利插話道:“少扯淡,你那個學習水平能跟人家研究什么,快別耽誤人家姑娘,送人家回去!”
老爸你這話什么意思,連你也覺得我?guī)瑢W回來就得用騙的?
“叔叔,阿姨,這是真的?!?p> 見識了田曉利夫婦的表現(xiàn),榮茜算是理解了田永逸帶她回家前的那個請求到底是為何了。
見自己要是再不發(fā)聲,不僅田永逸恐怕要挨揍,連她都要稀里糊涂地變成田永逸的未來媳婦兒了。
嗯……雖然這倒也沒什么不好的……
但是現(xiàn)在可不行!
終于在快要跨進門之前,榮茜鼓起勇氣把之前任由張春鳳攥著的手抽了出來,把書包卸下來放在地上,翻出那張?zhí)卣型ㄖ獣?,遞給張春鳳。
“阿姨,我和田永逸都是這次的特招生,不用參加高考也能上大學了,您看這是我的通知書,田永逸也有的?!?p> 田永逸見狀連忙將自己的那張通知書拿出來,塞到有些發(fā)怔的田曉利手里,“你看,這是我的,之前我說瞎話糊弄你?!?p> 田曉利不可置信地接過通知書,喃喃念出上面的字,
“祝賀田永逸同學,茲由于你在靈氣測試中展現(xiàn)出非凡的潛力,我校特此決定,免去高考成績的考核,招募你加入水木大學靈氣應(yīng)用系,祝愿你在新的環(huán)境里大展宏圖,更上一層樓。”
念完之后,田曉利的眼睛久久不能從通知書上移開,粗糙地大手不斷在上面摩挲著,尤其是蓋著印章的位置,更是被他搓了又搓,捻了又捻。
“不掉色,有鋼印,這是真的呀……”
田永逸頭都大了,你這是有多不信自己的兒子,他一把將通知書奪了回來,從兜里掏出記有劉勝邦電話的紙,塞進田曉利的手里。
“給你,這是我們靈氣老師的電話,不信就給他打,省的再拿沒有電話當借口!”
田曉利捏著那張電話紙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安靜了下來。
張春鳳也站在榮茜旁邊,兩手無措地在她的粗布圍裙上蹭來蹭去。
田永逸有些心疼,但是誰叫他們一直不相信自己,連著拿這件事當借口,敲打了他一個星期。
這點小小的教訓應(yīng)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見父母終于安靜下來,田永逸拉著榮茜進了西側(cè)屬于自己的偏房,順手關(guān)上房門,留兩位活力過剩的大人好好在外面反省。
等他們進了屋,張春鳳走到田曉利身后,輕撫著男人結(jié)實又粗糲的肩膀,憂愁地說道:“你說這姑娘穿的挺好,家境應(yīng)該不錯,咱們小逸會不會配不上人家?!?p> 田曉利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怒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這個,你說這水木大學聽著挺厲害的,可咱們窮人家孩子去了,能比跟我賣烤串自在嗎?”
張春鳳抬手抽他后腦勺一巴掌,“你就長個烤串腦袋!”
田永逸要是知道他父母在門外反思的是這樣的事,估計他會氣得當場吐血。
不過幸好他不知道,他領(lǐng)著榮茜來到書桌前,搬過凳子讓她坐下,自己則側(cè)坐在緊挨著書桌的床頭,把兩封信翻出來扔在桌面上。
榮茜也不嫌棄他那從仿佛從小學教室里偷出來的書桌,實際上從進門那一刻起,她就對田永逸的家境有所了解了。
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凳子腿吱呀叫了一聲,讓她的臉有些尷尬地紅了紅,趕忙拿起一封信,問道:“你想先看誰的信?我?guī)湍悴?。?p> “隨便。”
“那就先看褚院士的吧,燕京學府和水木大學離得這么近,肯定少不了暗中較勁,看你被水木搶去了,信里說不定會寫點跟水木有關(guān)的趣味呢。”
榮同學,你不是想要找吸靈邪術(shù)的蛛絲馬跡嗎?我怎么覺得你是來看八卦的呢?
田永逸多看了榮茜兩眼,發(fā)現(xiàn)她除了平日在同學面前高冷一些意外,這喜好八卦的樣子跟普通女生也沒什么差別。
榮茜纖細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將信封剝開,沒造成一點額外的損傷。
她將完好的信封交給田永逸,“收好了,這上面都是褚院士的親筆字,以后就算你大學肄業(yè),這信留著也能值點錢?!?p> 田永逸目瞪口呆,榮茜,這還是你嗎?
他這才知道,再高冷的女神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只不過不輕易在隨便什么人面前顯露罷了。
榮茜似乎沒有察覺田永逸注視她的目光,麻利地將信展平,放在桌子上,說道:“我們一起看,還是我給你念?”
還要給我念信?真是受寵若驚!
田永逸連連擺手,忙說:“還是我自己看,要不我看這封,你看那封?”
“也好?!睒s茜痛快地答應(yīng),眼眸里卻好像有小小的失望。
她將褚院士的信遞給田永逸,然后拿過另一封信拆起來。
褚院士的信內(nèi)容不少,是折在一起的厚厚一疊。
攤開之后也快有指甲蓋厚,田永逸望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不免有些頭大。
這褚院士看不出來,傾訴欲還挺強烈,跟他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高三沒畢業(yè)的學生居然有這么多話說。
再看他信里的內(nèi)容,有用的東西不多,大多是講述了一些他做學問時的感悟,夸贊了一番水木大學,又在字里行間暗示水木實際是不如燕京的。
除此之外,又在信的結(jié)尾一段囑咐了一番田永逸。
告訴他這世界之大,精彩紛呈。
越向?qū)W術(shù)的頂端邁進,路便越艱險,可與之相對的,風景也就越秀麗。
希望他好好鍛煉身體,修煉靈氣,不要因?qū)W業(yè)上的研究忽略了身體上的錘煉。
到了學術(shù)頂峰,身體有可能才是決定性的因素,讓他切記。
褚院士的信像裹腳布一般又臭又長,田永逸差點失去讀完它的耐心,可是耐著性子看到最后一段,他心里又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在現(xiàn)實世界中,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家喻戶曉。
可在這里,有必要讓一個學術(shù)界的頂尖大牛特意來跟他做這樣的囑托嗎?
又聯(lián)想到之前做潛力測試時,那些嚴陣以待的士兵們,田永逸總覺得事情不太簡單。
與此同時,他看到榮茜手里的那封信也讀完了,便將褚院士的信放回桌上,
“這里沒說跟吸靈邪術(shù)有關(guān)的事,不過這褚院士有空寫這么長的信,說不定會給咱們回信,怎么樣就問他吧,下午我就動筆寫,顧將軍的信說什么了?”
榮茜雙手把信在田永逸面前撐開,田永逸稍向后仰頭讓眼睛重新對焦在信紙上。
這顧將軍跟褚院士完全是兩個極端。
只見偌大一張信紙上,突破了信紙的行間寫著一排大字,“6月15號來御靈軍第一軍校參觀,來之前撥打這個電話?!?p> 這行字的下面則是一串電話。
田永逸苦笑起來,感慨道:“這顧將軍可是有點霸道啊?!?p> “那你去嗎?”
“去,為什么不去?!?p> 田永逸根本沒有猶豫的理由,任何能夠了解這世界的機會他都不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