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子車站遭到裂擊。石川加夫立刻命令警備部隊的半個中隊火速支援,浦口鐵路幾輛壓道車被立即征用。出了浦口不久,前面的壓道車差點顛覆。原來鐵軌遭到了蓄意破壞,固定鐵軌的道釘一路被拔了許多。這樣走走停停,影響了速度,日本兵索性丟掉壓道車跑步奔向擔子。
到了擔子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警備的士兵告訴他們守衛(wèi)部隊追擊逃竄的反日武裝去了。他們查看了幾乎被搶空的軍庫,順著蹤跡追了出去,追到滁河邊只看到漫天飛舞的大雪。
擔子的守衛(wèi)隊被壓在營區(qū)里,一陣迫擊炮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沖出來,害怕迎頭又是一陣手雷“雨”,試探了一下沒見對方的動靜,便是一陣猛沖,沖出了營區(qū),沖到了倉庫,各處一個人影都沒有。那個負傷的倉庫守衛(wèi)指著對面道:“最后一隊的抗日武裝朝那個方向跑了”。
守衛(wèi)隊丟下幾個人到炮樓上警備,其余的士兵按照雪地上的痕跡追了上去。
藍天蘭帶著這十幾個人故意留下雜亂的腳印,一路朝滁河奔去。按照預先的安排,在離擔子站三公里遠的滁河上預備了四條木船,倪老板的人把東西搬到船上后先帶走兩條船,人貨分開,各自駛到預定的地方藏匿。葉隊長帶走一條船,另一條船在汊河上游五公里的柳樹林的邊上等著藍天蘭他們。
藍天蘭格外小心,狂奔的同時不斷觀察身后,既要吸引日本人的注意,讓他們追過來,又不能讓他們追到。當他看到遠遠的有股黑影撲過來的時候,才放心地甩開大步。
他們鉆進柳樹林看見了岸邊的木船,藍天蘭忽然改了主意。他問那些隊員:“誰知道現(xiàn)在汊河那邊河汊子里好不好走人?”
隊員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面面相覷,只有一個隊員道:“我是那邊人?,F(xiàn)在是枯水期,那些河汊里好多地方都沒水了,但都不能走人,盡是爛泥地,腳陷下去拔都拔不出來,這場雪一蓋,更不能亂走了”。
所謂汊河是因為汊河橋以東有四五條小河小溪在這匯合著流入滁河,一但長江滁河水患,這里必定是一片汪洋。所以汊河以東都是大片的水草甸子和爛泥灘。
“你識不識得路?”藍天蘭問。
那名隊員看看地上的一層積雪還沒有淹沒腳面,點了點頭。
“好!”藍天蘭露出了笑容,讓體弱和帶傷的隊員上了木船走了,對其他的隊員道:“后面有日本人的隊伍在追我們,我們就讓他們追進爛泥灘子里。兄弟們,再憋一口氣,過了河汊子,我們就能回去睡覺了”。
隊員們這才明白過來,嘿嘿地笑著道:“那就快走吧”。
“等一等,砍幾個柳樹枝拖著,把我們的腳印都掃了”藍天蘭道。
“那痕跡不就更大了嗎?”有人疑惑地問。
藍天蘭嘿嘿一笑道:“這叫欲蓋彌彰”。
隊員們似懂非懂,但還是砍下柳枝拖了起來。腳印是沒有了,痕跡卻似一條大路,直通汊河而去。
穿過汊河大橋,追擊部隊已經(jīng)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看見前面一排人的黑影了。終于咬住了對手,指揮官情緒大漲,指揮刀一揮:全力追擊。
士兵們散開隊形撒腳狂追。沒有多長時間,跑在前面的就有的陷了進去,后面的人繼續(xù)追,繼續(xù)地陷,直到指揮官自己雙腳不能自拔,才下令停止追擊,再看自已的士兵,很多陷到了小腳深,有的已經(jīng)陷到了大腳處,趴在雪里。
藍天蘭回頭看到此景,露出了笑容。
被搶走了大量的軍隊物質(zhì),沒有抓到一個反日武裝分子,石川司令官覺得事體重大,沒辦法向陸軍司令部交待,連夜組織一個中隊的日軍,調(diào)來一個團的皇協(xié)軍,自己親自任清剿指揮官,第二天天一亮,兵分兩路浩浩蕩蕩地向來安的舜山半塔開拔。
其實,前不久才對這地區(qū)進行過拉網(wǎng)式的清剿,本次清剿能有多大的戰(zhàn)果石川加夫心知肚明,但是,這次清剿還必須要有戰(zhàn)果,不然被搶物質(zhì)的事就沒法了結(jié)。其實,石川加夫心里是有目標的,而且這次清剿的戰(zhàn)果是志在必得。
根據(jù)情報,江北這一地區(qū)目前有兩股反日武裝。一股是盤據(jù)在以舜山為中心的舜山抗日義勇隊,石川加夫從來沒有把這支隊伍放在眼里,據(jù)情報科分析,這支隊伍就是一支換了大旗的土匪武裝,沒有任何政治背景,指揮官是姓謝的弟兄兩人,兩個唯利是圖的家伙。情報科的意見是拉攏收繳這股武裝,在這一地區(qū)建立一個永固的據(jù)點。石川加夫?qū)@樣的武裝不以為然,所以任由情報科去工作,不聞不問。另一股反日武裝就是以半塔為根據(jù)地的共產(chǎn)黨游擊隊,這支隊伍才是石川加夫心頭之患。雖然這支隊伍還遠遠不能構(gòu)成對帝國大業(yè)和帝國軍人的威脅,但是,它的滲透力和破壞力是無法預料的。根據(jù)情報顯示,“挺進隊”就是遭到了這支隊伍的攻擊而毀滅。(石川根本不相信這個情報,這支半軍半民的隊伍與“挺進隊”的裝備和能力根本沒辦法相提并論,但是他也沒有證據(jù)證明是受到了別的武裝力量的攻擊。)大本營制定的綱要里明確指示絞殺一切共產(chǎn)黨的力量,所以,每次清剿都以撲滅這股力量為重點的,但是每次都是事以愿違。他有這樣的一種感覺,這支隊伍像水一樣,他聚集起來就是那股力量無比的浪潮,落下去就是一片無形無色的汪洋,你面對汪洋大海根本就一點半法沒有。
所以,他這次清剿分兵兩路,快速向兩個目標襲擊。襲擊半塔的隊伍有沒有戰(zhàn)果,他沒有把握,但是,他自已帶著的隊伍一定會取得很大的戰(zhàn)果。
果不其然,清剿半塔的部隊撲了個空,只是把游擊隊的兵營和幾間民房付之一炬。石川加夫命令他們火速奔襲舜山鎮(zhèn),堵住舜山鎮(zhèn)的東北兩面的出口,夾擊消滅舜山的抗日義勇隊。
石川加夫命令部隊從西南兩面展開,向鎮(zhèn)子里面攻擊,只是受到輕微的抵抗,對方就潰散了。謝氏兄弟倆領著幾十個“死忠”朝北面的山上跑,剛跑到山的背面,正遇到從半塔過來的那部分清剿的隊伍,雙方子彈互射了一會,謝氏兄弟的隊伍就頂不住退到山頭上,各自為戰(zhàn)各自逃命,亂做一團。
這時候,山下的兩股清剿部隊把山頭圍了個嚴實,架上小山炮開始轟山。謝氏倆兄弟看山下密密麻麻的日軍和皇協(xié)軍,身上就冒出了冷汗,兩人一合計:保命要緊,就降了吧,丟下槍打出白旗。
日本兵端著槍開上山來,沒有好話,見人就開槍,所有跟著投降的無一幸免。謝氏兄弟倆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