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客氣了,夫人同佛有緣,老衲還想多留夫人幾日呢?!?p> 青玄眉眼間都是笑意,可唯有楚夜,在朦朧的燈影下,看到了他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寒光。
“既然大師不肯放人,那本王就只能留下多陪陪母親了?!?p> 楚夜的眸子冷了幾分,一步步地朝青玄靠近,青玄袖中的短劍瞬間便滑落在了手上,佛珠滾落了一地。
“大師,恐怕與佛無緣的,是您吧?”
“今日,王爺也要留下,夫人也要留下。畢竟客房已經(jīng)備好了?!?p> 言罷,兩人便就著夜色打了起來。
兩人平分秋色,楚夜身后的那些暗衛(wèi)卻是一動(dòng)都不敢動(dòng)。
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闊云寺周圍,人手可不比他們少。
如果沒有楚夜的吩咐,他們是不能動(dòng)手的。
既然他們決定一決生死,那他們就不能插手。
被擊了一掌,楚夜猛地后退了兩步,長劍撐在地上,與周圍的燭光相映,折出不一樣的鋒芒。
“青玄大師,您的路數(shù),本王倒是第一次見。”
“那說明王爺?shù)难劢邕€不夠開闊,改日,該帶王爺去老衲的故鄉(xiāng)看一看?!?p> 青玄好似對(duì)自己的功法甚是得意,出手更是狠辣了,完全不似一個(gè)出家人該有的招數(shù)。
楚夜有那么一瞬被逼的節(jié)節(jié)敗退。
可青玄終究還是敗在了急于求成,楚夜抓了空隙,生生地挨了青玄一掌,也將長劍架在了青玄脖頸上,輕輕劃出了一道血痕。
楚夜卻也沒討了好,嘴角微微滲出一絲血跡。
可他知道,他的身子已經(jīng)不同往日,傷勢(shì)好的極快,這一點(diǎn)小傷,不過半日就該痊愈了。
若是那藥性不會(huì)要了鳳錦夭的心智,其實(shí),這還算是個(gè)好藥。
“呵,王爺想以老衲的命,換夫人?”青玄察覺到了楚夜的意圖,涼涼一笑,“圣上可親自在里面同夫人下棋呢?!?p> “本王倒是沒算到,圣上這十多年,藏的可深,便是連大師都能收入麾下,只是不知,原來的青玄,去了哪兒?”
楚夜倒是沒有想過青玄會(huì)是皇室的爪牙,原來的青玄,可謂是滿皇城心中的活菩薩。
這三年未見,上次竟然是沒有察覺出來青玄早已不是原來的青玄了。
“原來的青玄,不,錦軒,早就在三年前就死了,是老衲接管了他的闊云寺,是老衲讓闊云寺香火鼎盛的?!?p> 青玄笑了笑,“王爺不進(jìn)去見見圣上?”
“終究是要見見的。”
楚夜將手中的長劍又貼近了青玄的脖頸幾分,隨后,緩緩朝那間亮著燭光的房間走去。
周圍似乎還彌漫著焚香的味道,可這時(shí)候,卻覺得幾欲作嘔。
一個(gè)出家人,出手招招致命,不知在他手里,又染了多少無辜的鮮血。
季家歷代皇帝都狠辣至極,他可不相信,屋里的這個(gè)季南君,會(huì)仁義治國。
雖然從小就怯懦,可眉眼里的恨意和不甘,楚夜是看在眼里的。
可他不明白,一個(gè)人真的可以偽裝十多年嗎。
從襁褓中裝起么?如他一般,十年來替仇人打天下么?
……
屋子里,燭光昏暗,楚玲瓏的發(fā)絲有幾分凌亂,就這么坐在季南君的對(duì)面,眸子里全是恐懼。
這么多年來,這是楚夜第一次看到楚玲瓏這般模樣。
好似對(duì)面坐著個(gè)洪水猛獸。
“母親?!?p> 楚夜嘗試著呼喚了一聲,楚玲瓏這才緩緩回了神,想抬腳起身,卻在季南君一個(gè)眼神之下,又坐了回去。
楚夜皺了眉頭,這是有多懼怕這個(gè)男人?
不過是個(gè)十六歲的孩子,在楚夜眼里,連青玄都比他危險(xiǎn)。
“上次讓你跑了,是寡人的疏忽,沒有看好你身邊的小貓。”季南君挪了挪發(fā)酸的脖頸,眼前的棋局,其實(shí)一顆子都沒有落下,“幸而青玄大師告訴寡人,貴夫人在闊云寺禮佛,寡人這才有了意外之喜,這次寡人是不會(huì)讓你再逃脫了?!?p> 略顯稚嫩的臉龐下,季南君口中的話,卻宛若從地獄歸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不……他不是……”
“他就是你同別人的私生子!”
季南君陡然打斷了欲言又止的楚玲瓏,那雙兇狠的眸子,幾乎要將楚玲瓏臉上的肉,一塊塊剮下來。
“不不不……我錯(cuò)了,是我錯(cuò)了,我不該將她送走……我不該……”
楚玲瓏突然被這一聲呵斥嚇得跪了下來,一向高傲的女人,此時(shí)跪在季南君跟前,恐懼地渾身發(fā)顫。
楚夜手中長劍一緊,他不記得母親同季南君有什么淵源,只是這話里,好似有什么隱情。
能讓母親懼怕成這樣的人,季南君是唯一一個(gè)。
“母親,您這是做什么???”
楚夜扯著青玄又往前走了一步,試圖靠近楚玲瓏,可楚玲瓏卻好似避瘟疫一般,退了兩步,就這么直愣愣地盯著楚夜。
“你別過來!”
突如其來的嘶吼讓楚夜有些愣神。
“母親?!?p> “呵呵……乾妃娘娘,看來,您將往事記得很清楚呢!”
手中的青玄突然來了聲冷笑,卻讓楚夜將劍鋒貼在了他脖頸上,“你怎么知道她是……”
“改名換姓,帶著孩子來到都城,瞞天過海十多年,不得不說,乾妃娘娘的復(fù)國之心,真是執(zhí)著,只可惜在圣上眼里,您依舊什么也不是?!?p> 鳳驚天當(dāng)初打下的,便是乾國,也是季家,讓他們乾國從這片土地上消失。
楚夜從小就知道,母親的原名叫乾顏,是乾國送到這里和親的公主。
可季家依舊將乾國吞入腹中。
甚至不留一絲活口。
乾顏這才逃離的都城,同乾國故人生下了他,為的,便是留一脈乾國皇室,將來可以復(fù)國。
這也是他楚夜,忙了這一生,只為復(fù)國的原因。
從小他便知曉,復(fù)國,是他存在的意義。
可母親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讓他根本無法理解。
“你閉嘴!”楚玲瓏又朝著青玄吼了一聲,隨即又盯著季南君那張稚嫩的小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你真的是先皇?”
也許是楚夜的到來讓她有了幾分清醒,也許是青玄的一聲“乾妃娘娘”,讓她找回了些許理智。
眼前這張量雖然與先皇有幾分相似,可終究不是同一個(gè)人。
可偏偏,他知道的東西太多,甚至連那副歸雪圖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