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打斷一下?!贝髱煂嵲谑锹牪幌氯チ耍隽藗€暫停的手勢。
“怎么了?”莎廷的敘述被大師打斷,她抬起頭,脫離了回憶。
“這明明就是懷春少女的標準表現(xiàn)嘛,夫人?!?p> 大師又毫不在意形象地揪了揪胡子,“卡諾莎自己不知道罷了,難道你也沒這方面的經驗嗎?”
“我的經驗……真的不多。”莎廷沉默了一會,最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我在修道院里長大,成為騎士,然后按家族的安排結婚、生子,后來進入哈洛斯堡的宮廷,十多年前侍奉凱瑟琳王后陛下來到普蘭希亞?!?p> “你覺得他們真的相愛了?”
“……好吧。”大師忍不住捂了捂臉孔,“聽你這么描述,我猜測,猜測啊,至少有這樣的苗頭。”
“那你有沒有問過卡諾莎相關的問題?
畢竟身為五階大騎士,她應該對自身有較強的把握和準確的判斷?!贝髱熃又鴨柕馈?p> “有,我有幾次問過她關于洛克伯爵的看法,她的回答……有些矛盾,總是含含糊糊,說不清楚,而且這時候她總會露出有些難受的神情,然后找借口直接去休息。”
“嗯……”
“雖然我自己經驗不多,可我總感覺卡諾莎殿下的反應不單單是懷春、戀愛那么簡單,嗯,這是我的直覺。”莎廷撩了撩耳側垂下來的頭發(fā)。
“以前的公主殿下給我的感覺就像一柄鋒利、一往無前的騎槍,可以擊穿任何阻礙,沖破一切束縛,可是最近,這種感覺變了,就好像某種東西纏住了她……”
“我總感覺,卡諾莎她的反應不太自然,不太像平時的她,就好像被人誘導,或是被人強迫……”
說著自己的猜測時,她有些苦惱,因為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只能歸于源自血脈與羈絆的奇異感受。
“嘶……你這么一說確實有些奇怪了,按理說這些異常她自己應該最先感受到?。俊?p> 大師也感到有些不對,“你說感覺她可能被人影響,甚至被人控制,這……在技術上似乎很難實現(xiàn),控制一位身份尊貴、保護嚴密、本身實力又不凡的王國繼承人,相當困難?!?p> 漢斯·維滕大師猶豫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些異常狀況也值得關注,你確定他們之間沒發(fā)生什么?”
“如果真能達到這么詭異的效果,我的認知里,只可能有魔法參與。”他又揪了揪胡子,緩緩地說著,一臉嚴肅。
“魔法……異端的力量……”
“要不這樣,我這幾天約她來我這上上課吧,我趁機好好觀察一下,希望能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p> ……………………
辛苦了大半天,得到凡特先生批準,下午可以提前一段時間下班的史蒂芬急忙趕回了家。
他先是跑去碼頭區(qū)露天的、直接從努特河里取水用水的公共浴室花一個銅費爾認真洗了個澡,然后在回來的路上順便解決了晚飯。
擦拭著還沾著水珠的半長頭發(fā),史蒂芬對著一面破損了兩個角的小方玻璃鏡做著鬼臉。
“讓我看看……如果我對著鏡子棱鏡化……”他摸了摸臉頰,只見他的臉龐瞬間變得略微虛幻與透明,在鏡子中,多出了一個反光的“物體”,而史蒂芬反光的臉龐上,又映照出了鏡子中的情形……
“鏡子里套鏡子……”
“哇,好暈。”史蒂芬凝視了三秒,然后忍不住移開了視線,他捂住了眼睛。
史蒂芬從一旁的晾衣繩上取下?lián)沃聯(lián)危瑨斓霉P挺的禮服三件套,換上打底的亞麻背心,然后把白襯衫、黑馬甲和同色直筒長褲穿上。
運用著騎士級別的平衡與敏捷,他成功地在沒有他人協(xié)助、沒有弄亂弄皺衣物的前提下把燕尾小外套換上,然后閃身來到鏡前,擺弄起手中的暗紅色領結。
穿上全套禮服后,史蒂芬走到了房屋中間,嘗試活動了一下手腳,發(fā)現(xiàn)貼身裁剪的衣物并沒有太過限制自己的行動,只要不用力地蹬腿、甩手。
看了看腳下的嶄新皮鞋,他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跑起步來,似乎有點費鞋……”
史蒂芬又想到了貧民區(qū)里有些泥濘骯臟的街道,他馬上脫下皮鞋,換上了日常穿著的平底鞋。
將皮鞋裝進布袋拎在手中,史蒂芬又拿起桌上放著的呢絨“漢森堡帽”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種邊緣柔軟,有著一道不同顏色的裝飾緞帶的小禮帽是來自帝國境內最富裕的自治城市漢森堡的最新風尚,已經“攻克”了神圣諾曼諸邦的社會上層。
回頭看了看搭在椅背上的黑色斗篷,和身上禮服稀少的口袋,史蒂芬無奈地放棄了帶上大量施法材料的打算。
“應該……也不會用上它們?!?p> 他理了理領子和袖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寒酸的小屋,嘆了口氣,然后推門走了出去。
“呼……今晚大師也會去聽音樂會,他說到時給我第一筆補貼,也是時候考慮改善一下居住環(huán)境,添置一點家具之類的東西了。”
……………………
傍晚七點,夕陽已經沉入了巍峨高墻的下方,只有圣紫羅蘭大教堂高聳的鐘樓尖塔依然金光閃閃。
伴隨著大鐘轟鳴,一隊身著銀灰輕甲、手執(zhí)禮儀長劍的騎士跑步在前開道,一輛輛高貴典雅、紋飾精美的馬車駛入了圣喬治廣場。
為首的是一輛暗紫色的四輪馬車,車廂側面懸掛著漆黑為底,繪有銀白獨角獸昂首騰躍圖案,周圍裝點著一圈大氣而高貴的紫羅蘭花瓣紋飾的盾形徽章。
這是“神罰家族”霍亨索倫家族的家徽,這輛馬車代表著王室。
而緊隨其后的則是一輛繪有金色放射狀條紋的黑色馬車,金色射線的中央懸掛著一枚銀色的盾形徽章,上面是一只展翅欲飛,偏首向右的不死鳥。
這是“神佑家族”哈洛斯堡家族的家徽,這輛馬車是哈洛斯堡家族第一繼承人洛克伯爵的座駕。
兩架馬車略微領先,其后跟著的,是一輛輛懸掛不同家徽,標志著所屬家族的貴族馬車。
“歡迎您,殿下您的到來是我畢生的榮幸!”
站在瓦格納大廳門廳的臺階下,本場專場音樂會的作曲家魯?shù)婪颉ず8駹査上蛑谏⒌臄v扶下走出車廂的卡諾莎·霍亨索倫深深行了一禮,然后走上前去。
在伸出戴著薄紗手套的右手讓海格爾松虛吻一下后,卡諾莎淺笑了一聲,開口了:
“我們年輕的大作曲家,我很期待一會你的大作?!?p> “那我真是太榮幸了!”
年紀輕輕,只是剛過三十的海格爾松再三感謝道。
能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就在瓦格納大廳擁有一場專場音樂會,他的專業(yè)能力自然相當出色,但是這也離不開王室與部分貴族對交響樂等“世俗藝術”的大力支持,所以海格爾松尤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