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沉吟了片刻,又問道:“可是戰(zhàn)巡速度快,打不過戰(zhàn)列艦可以逃跑?!?p> 士官搖頭糾正道:“大型主力艦正式對決都是在二十千米左右的距離上,再遠就不是決戰(zhàn)了,而在這個范圍里,戰(zhàn)巡不是想跑就能跑得了的,他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炮彈?!?p> 沈焰徹底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由得感嘆道:“我若是指揮官,定然不讓戰(zhàn)巡參與艦隊決戰(zhàn)?!?p> “可惜您不是,所以我們不能選戰(zhàn)列巡洋艦,長官?!?p> “再說眼前的事,即使航行只用三十天,也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一旦被敵人發(fā)現(xiàn),我們戰(zhàn)巡很容易被擊沉,而這條戰(zhàn)列的裝甲防護很優(yōu)秀,這會大大提高我們的生存能力?!?p> “你說的極有道理,我們還是不換戰(zhàn)艦了。”
說罷,沈焰又仔細打量了這名士官幾眼,疑惑道:“想不到你一個士官,竟比很多軍官看得要透徹?!?p> 最起碼比湯鎮(zhèn)山中校他們強很多。
士官這次倒有些不好意思:“長官言重了,這些話也是我們上校喝醉的時候講的,標下自己哪有這種本事想明白這些事?!?p> 聽了這話,沈焰不禁對這位輪機長上校更加感興趣,便說道:“你們上校什么時候酒醒,到時讓他來見我。”
“額……這個,長官,不是標下想抗命,但我們上校的脾氣實在是……”
見士官確有難言之隱,沈焰決定不再難為他:“那就算了,多謝你今天為我解惑?!?p> “哪里哪里!”士官連忙搖了搖手,說道:“長官,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士官便打算離開此地,臨走時還不忘多看一眼孫尚香曼妙的身姿。
“等一下……”
沈焰突然問道:“你是個優(yōu)秀的軍人,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興許因為“優(yōu)秀的軍人”這幾個字觸動了心事,這位士官身子一頓,對沈焰強笑道:“回長官的話,標下本來也有資格去精銳艦隊的,若不是因為一個人……”
沈焰見他有些哀傷,問道:“是因為一個女人嗎?”
“是的。”
士官嘆了口氣,說道:“準確說,那個女人是我娘,她非要我申請來這支艦隊,說我三舅在這當軍官,能照顧我,結(jié)果我剛調(diào)過來,我三舅就調(diào)到另外一只精銳艦隊里去了?!?p> “我三舅是調(diào)走了,我可沒法再調(diào)動了,哎,長官你有所不知,我可能是唯一一個主動申請來這支艦隊的人……”
沈焰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安慰一下這個傷心的士官,只好目送他離開。
偌大的艙室里,只剩下了沈焰與孫尚香兩人,消防應急燈燈光實在太微弱,以至于沈焰看不清孫尚香的面容,但能猜到她已經(jīng)是愁容滿面了。
遇到這種殘破的戰(zhàn)艦,任誰都會發(fā)愁的,但沈焰清楚現(xiàn)在不是兩人發(fā)愁的時候,孫尚香需要希望。
“太好了!”沈焰突然開心道。
孫尚香愣了一下,有些傷感地說道:“沈焰,我們的戰(zhàn)艦這么差,你還這么開心……”
“當然開心了,香香,難道你不開心嗎?”沈焰笑道:“我們現(xiàn)在知道了戰(zhàn)艦的真實狀況,而且還有十多天去修補它,若不是遇到這個士官,我們還可能蒙頭亂撞呢。”
“所以說我們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p> 不等孫尚香說話,沈焰又興奮道:“而且我們還發(fā)現(xiàn)一個奇人,就是那個士官說的輪機長上校,他肯定不簡單,只要有他幫助,說不準有辦法同時修好我們的重油鍋爐與蒸汽輪機呢?!?p> “可是……”孫尚香有點跟不上沈焰的思路,連忙說道:“可是他應該是個脾氣很怪的人吧?!?p> 沈焰笑著搖頭道:“這才說明是奇人嘛,厲害的人脾氣往往都古怪,所以我們應該主動去拜訪他?!?p> “相信我,他肯定知道很多事,只要找到他,事情就會有轉(zhuǎn)機?!?p> 孫尚香聞言一喜,急切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他吧!”
“不著急,我們先去找找損管部的人,提前讓他們做好整修鍋爐室與輪機房的準備,如果順利的話,明天就要配合輪機部開始維修作業(yè)。”
“沈焰你真厲害,竟然能想到這么多……而且脾氣一點都不古怪!”孫尚香開心道。
“我才不厲害呢,所以需要香香你來幫助我,走吧,我們?nèi)フ覔p管部的士兵?!?p> “好!”
孫尚香歡喜地與沈焰走出這間艙室,雖然兩個人距離很近,但她卻沒看到沈焰臉上的憂色。
沈焰不知道那個輪機長有多神奇,但自己很清楚現(xiàn)在局勢不妙,那個輪機長再厲害也不能將戰(zhàn)艦在短時間內(nèi)修好,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召集人手,抓緊恢復戰(zhàn)艦動力系統(tǒng),越早抵達母港,事情就越有轉(zhuǎn)機。
依照沈焰判斷,大戰(zhàn)剛開始,參賽者們都會謹慎一些,畢竟雙方都很強大,而且參賽者們也需要熟悉戰(zhàn)艦,不會貿(mào)然出擊。
但是時間一旦拉長,航海的風險必然大增,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打扮得風光一些去要飯了,而是要連滾帶爬地趕快回到母港。
到了母港后,就要賭艦隊的其他隊友會不會給自己一些各方面的支援了,畢竟只要本陣營贏得比賽,他們每人都會有三千萬到賬,所以幫助自己改良戰(zhàn)艦對他們而言也算是一種投資。
但要達到這種狀態(tài),需要符合兩個條件。
第一就是盡快安全回到母港,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第二依舊是盡可能團結(jié)自己這群手下,雖然是三流海軍官兵,但也要努力營造出一種驍勇善戰(zhàn)的感覺,還要讓其他參賽者知道自己能夠驅(qū)使這群軍人,這樣才能讓他們有信心在十一組身上投資。
即使做到以上兩條,拿到了大家的支援、擁有了良好的戰(zhàn)艦,還要再擊殺對面三名參賽者才可能全取三分。
想起胡從星少校說過的話,沈焰知道一炮打進對方艦橋指揮室簡直不可能,所以要想擊殺參賽者,至少也要先把對方座艦擊成重傷。
未來真是艱難險阻……
在這巨大的壓力面前,沈焰幾乎感到一陣窒息,這時,只聽孫尚香小聲道:“沈焰,你聽,似乎有好多人在吵架?!?p> 沈焰收回思緒,果然從前方過道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沈焰,我們?nèi)タ纯窗??!?p> “嗯?!?p> 兩個人向前走去,只聽有人在大喊著:“你們后勤部聽好了,這衣服今天必須給我們洗出來!”
“放屁,你們損管部哪涼快哪呆著去,讓爺爺們給你們洗衣服,做夢!”
兩人話音一落,頓時又激起了一大群人的爭吵聲。
原來是后勤部與損管部的人在爭吵,聽聲音人數(shù)怕是有兩三百人,難怪一路走來,并沒見到幾個士兵,原來都集中在了這里。
孫尚香本以為沈焰會去制止他們吵架,但見沈焰走到拐角處停下了,便疑惑道:“沈焰,為什么不往前走了?”
沈焰想要先了解事情起因,于是對孫尚香說道:“這里聽得很清楚。”
孫尚香只好站在沈焰身旁,只聽損管部的人大喊道:“爺爺們是奉了沈少將的命令修軍艦,衣服臟了讓你們后勤部洗一洗怎么了?”
“是啊,我們損管部一直在干活,你們后勤部在后面裝什么大爺,快給爺爺們把衣服洗了!”
又聽另一邊罵道:“我呸,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損管部坑了上面的賞金,跑軍艦上出工不出力,唯獨修好了蓄水池還是讓想我們幫著洗衣服,告訴你們,沒門!我們后勤部洗衣隊只洗軍官們的衣服,而且那還是出海狀態(tài)下,你們沒資格讓爺爺們洗衣服!”
“是啊,你們損管部憑什么拿獎金,就干了一下活,結(jié)果修沉了兩條戰(zhàn)艦,真是笑掉大牙,哈哈!”
后勤部的人紛紛跟著大笑起來,損管部群情激奮道:“放屁,那兩條船本來就會沉,出了海連十天都撐不了,根本不關我們的事!”
沈焰聽到這,身體突然一顫,他想起了那件很重要的事……
后勤官孔青陽少校在與湯鎮(zhèn)山中校吵架時,曾對自己說過要多長個心眼,指不定什么時候自己也被害了。
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沒有想明白,現(xiàn)在聯(lián)想起那兩條沉沒的戰(zhàn)列巡洋艦,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以湯鎮(zhèn)山為首的一些軍官們壓根就沒打算作戰(zhàn),他們只要陪同自己出海一周就能拿到演習的薪水,剩下的軍費只不過抱著能多拿一點是一點的心態(tài)。
所以湯鎮(zhèn)山與安杜海第一次見面就反復提賞賜,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與孫尚香在這個世界活不久。
只不過原計劃要為自己殉葬的戰(zhàn)艦被王恨熊誤打誤撞的修沉了,他們才會如此生氣,恨不得打斷王恨熊的腿……
想不到啊,起初本以為面對的只是一群缺乏斗志的官兵,如今看來,卻是一群想要自己性命的人,而且還不知道有多少官兵參與其中。
一想到這,沈焰只覺得渾身冰冷。
孫尚香并沒考慮這么多,只是在為士兵們吵架而著急,可是沈焰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她也不好過去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