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號靠港之后,沈焰在一眾軍官的陪同下,快步向港口臨時會議室行去。
因為威廉號又小又靈活,靠港速度更快,于是湯鎮(zhèn)山強行命令高少滸在臨時會議室候著。
就在不久前,士兵們劃著小船,小心翼翼地撈起了那枚燃料耗盡的魚雷,拆開后發(fā)現(xiàn)是一顆撞針存有缺陷的廢雷,這讓眾人大呼僥幸的同時,又對威廉號極為不滿。
沈焰也覺得威廉號太過分了,于是想都沒想,便接受了杜海安的建議,打算訓斥一下高少滸。
杜海安走在沈焰身后,對身旁的湯鎮(zhèn)山小聲提醒道:“老湯,咱們沈長官可能不太會訓斥人,一會兒咱們記得幫忙!”
湯鎮(zhèn)山?jīng)]好氣道:“那還用說!”
杜海安看著氣憤不已的湯鎮(zhèn)山,以極小的聲音偷偷笑道:“老湯,你口口聲聲盼著戰(zhàn)艦被擊沉,怎么剛才危急時,指揮得那么盡力?”
湯鎮(zhèn)山聞言臉色一變:是啊,戰(zhàn)艦遭魚雷擊沉不是件好事嗎?我當時為什么只想著把戰(zhàn)艦救回來?
杜海安見湯鎮(zhèn)山不說話,正想再對這位老戰(zhàn)友打趣幾句,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怒罵聲!
“蠢貨!”
“是!”
“廢物!”
“是!”
“恥辱!”
“是!”
聲音是從臨時會議室傳來的,這間辦公室還是修船時所搭建,主要是給值班的軍官提供一個休息場所。
沈焰眉頭一皺,推開會議室的門,只見高少滸正背對自己,大聲訓斥一名士兵,便說道:“高艦長……”
聽到沈焰的聲音,高少滸立刻轉(zhuǎn)過身,一個箭步迎上來,大聲敬禮道:“讓長官受驚了!”
沈焰點頭道:“的確是讓你嚇了一跳,威廉號為什么會向我艦發(fā)射魚雷?”
“都是這個沒用的廢物!”
高少滸扭頭對著那名士兵吼道:“還不快向長官認罪!”
那士兵嚇得驚慌失措,哆哆嗦嗦地正要向沈焰道歉,卻被杜海安制止了。
“高大艦長這是要把責任推給士兵嘍?”
高少滸看著不懷好意的杜海安,心中有些惱怒,但又無從辯解,畢竟是自己的士兵闖了禍,身為長官也要擔責。
得到了杜海安的提醒,沈焰沉聲道:“高艦長,你身為一艦之長,更應(yīng)該好好反思一下,想辦法杜絕這種事……”
高少滸連忙應(yīng)聲道:“是是是,卑職一定會注意,擔保不會再發(fā)生類似失誤,請長官放心!”
沈焰點了點頭,覺得對方既然認錯態(tài)度誠懇,就沒必要得理不饒人。
杜海安見沈焰似乎不想再追究此事,便趕忙對著湯鎮(zhèn)山使眼色,結(jié)果對方一直在想心事,根本沒注意到這邊。
情急之下,杜海安快步走上前,對沈焰小聲道:“長官,對方是個上尉,您這種訓斥方式不太對,不如讓卑職跟他說說吧。”
沈焰微微一愣,想到高少滸好歹也是上尉艦長,堂堂的海軍軍官,自己不過只是個地球來的普通人,在威廉號的士兵面前訓斥他,的確有些不給人家留情面。
于是,感到有些慚愧的沈焰馬上站到一旁,讓杜海安跟對方交涉,自己也趁機學一下真正軍官的處置方式。
只見杜海安走到高少滸身前,清了清嗓子,猛然大吼道:“區(qū)區(qū)一個上尉,竟險些害了少將的性命,蠢貨!”
高少滸有錯在先,只能忍著怒火,敬禮認錯道:“是!”
“廢物!”
“是!”
“恥辱!”
“是!”
杜海安總算找到了收拾高少滸的機會,自然不會浪費,要不是沈焰與孫尚香實在看不下去,一起上前阻攔,他老杜絕對能把高少滸罵一天……
下令解散后,沈焰帶著孫尚香來到吉普車旁,提議道:“午餐過后,我們?nèi)タね跆柹鲜帐耙幌屡P室吧?!?p> “嗯……沈焰,這是不是我們在廢艦島吃的最后一頓午餐?”
沈焰點頭道:“應(yīng)該是的,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海上了,以后可能都不會再回來?!?p> 見孫尚香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舍,沈焰不想她難過,便開玩笑道:“怎么,是不是擔心出航后吃不到好吃的午餐?放心吧,我看過菜譜了,海軍的伙食很不錯,而且軍官的更好……”
“哎呀,才不是因為吃的……”孫尚香連忙擺了擺手,柔聲道:“只是感覺時間過得好快,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小島,心里多少有些不舍?!?p> 廢艦島雖然名字不好聽,但確實是個風景不錯的小島,而且兩人在這個島上經(jīng)歷了很多難忘的事,所以沈焰也有點不舍的感覺,便對孫尚香認真道:“那就好好珍惜在這個島上的最后時光吧……”
不太圓滿的滿載試航已經(jīng)結(jié)束,全艦官兵都放了半天假,所以偌大的郡王號上連個值班的士兵都沒有。
吃過午飯的兩人驅(qū)車返回碼頭,并從車斗卸下了五只行李箱。
其中一只行李箱裝著裁縫為沈焰定制的所有衣服,另外四只則都是孫尚香的東西。
雖然孫尚香力氣遠比自己大,但沈焰還是強行拎起了最沉的三只箱子。
兩人登上空無一人的延平郡王號,乘坐電梯來到甲板負二層的艦長室門口,這里也是戰(zhàn)艦最中心的地方。
沈焰莫名想起了昔日同班同學給各自女友搬寢室的樣子,沒想到今天也有機會親自體驗一下,雖然香香不是自己女友……
還。
孫尚香見沈焰在笑,便好奇道:“想起什么好玩的事了?”
“沒什么……”沈焰連忙搖了搖頭,輕輕將行李箱放下,又裝作嚴肅的樣子對孫尚香說道:“孫上校,從現(xiàn)在起,咱們臥室交換,這是命令。”
孫尚香微微一愣……
由于之前參觀過這兩間臥室,所以她知道兩人的臥室雖然相對,但內(nèi)部的布局非常不同。
艦長的臥室不僅有寬大的床、柔軟的沙發(fā),還擁有一間小辦公室與帶著浴缸的衛(wèi)生間。
而對面那間臥室的床有些窄,也沒有沙發(fā),雖然擁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但為了節(jié)省艦內(nèi)空間,只能用淋浴洗澡,更沒有單獨的辦公室。
當然,即使這樣的臥室,在戰(zhàn)艦上也只有校級以上軍官才有資格入住。
尉級軍官只能兩人擠一間臥室,而且室內(nèi)空間很小,至于士兵們的居住區(qū),則堪稱狹窄擁擠,往往十多人一間屋,床鋪的寬度僅能保證人可以平躺,夜里隨便翻個身都會摔到地上。
沒辦法,戰(zhàn)艦作為長時間在海上作戰(zhàn)的載具,需要把寶貴的大量空間留給食物、彈藥與重油。
孫尚香知道沈焰想把最舒服的臥室留給自己,雖然被他寵著感覺蠻開心,但她知道軍中有軍中的規(guī)矩,艦長身為艦上最大的軍官,必須要用最好的東西,便婉拒道:“沈焰,你才是艦長,我不能住艦長室的?!?p> 沈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將兩間臥室的門牌調(diào)換了一下,笑道:“問題解決了,我依然住艦長室,也請孫上??煨┦帐白约号P室吧,這是命令!”
“沈焰,你好賴皮呀!”
孫尚香忍不住笑出了聲,又見沈焰執(zhí)意如此,只好乖巧地答應(yīng)了此事。
兩人開始仔細打掃自己的臥室,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都將在此起居……
士兵營區(qū)中。
張上士按照王上士的囑托,終于在半荒廢狀態(tài)的操場上舉行了熱鬧的拍賣會,雖然有些人起了疑心,將倉庫失火與賣衣服的張上士聯(lián)系起來,但大多數(shù)士兵依然想得到這種擁有魔力的衣服,于是他們四處湊錢,參加了這場拍賣會。
之前就有好些士兵信誓旦旦聲稱自己夢見了孫尚香,為了表示自己沒撒謊,他們還總結(jié)了好些做夢的技巧。
比如要踏實本分的干活,還不能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因為孫上校很害羞,越是胡思亂想地對她不敬,越是不能在夢中相見……
于是越來越多的士兵也說自己夢見了孫上校,以至于到了最后,手里有衣服的士兵若是夢不到孫上校,就說明干活偷懶,或者對孫上校有齷齪卑鄙的想法。
沒人愿意丟這個臉,所以得到衣服的士兵都表示自己的心靈非常純潔,在夢中見到了孫上校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沒有得到衣服的士兵不明真相,滿懷羨慕的他們決定抓住最后這個機會!
拍賣會因此進行得非常順利,二十件衣服竟拍出了近八萬塊的高價。
張上士笑的臉都酸了,去掉郭怒鳳的酒錢,損管部也憑借賣衣服發(fā)了大財,他決定今晚和自己部里的弟兄們好好熱鬧一下,后勤部的王上士與洗衣隊的韓下士也會偷偷前來慶祝。
正當他要離開操場時,突然聽到旁邊有士兵酸溜溜道:“你們?nèi)吲炾犆婧冒?,既有冰激凌吃,又有女人幫忙洗衣服……?p> 張上士斜眼看去,見對方是來湊熱鬧的威廉號士兵,這人身旁還有十多個同伴。
他們通過打聽,得知了孫尚香給損管部洗衣服的事情,又聽說這位姓孫的女參謀是個罕見的大美人兒,心里一時間很不平衡,便決定譏諷一下這些三十七艦隊的渣滓。
張上士懶得搭理對方,連正眼都不瞧他們,冷哼一聲,便帶著損管兵們準備離去。
威廉號的士兵們顯然被張上士這種輕蔑的態(tài)度激怒了,又聽說他們很尊敬那位女參謀,便有人嘲笑道:“聽說那個姓孫的女人不僅漂亮,還喜歡四處找男人睡覺……”
這士兵身旁的同伴們都覺得這么說一個女人有些不妥,但在三十七艦隊士兵的面前,也不好挑自家弟兄的錯,便勉強笑了幾聲,打算一起離開這里。
不料前方的損管兵們非常有默契地轉(zhuǎn)過身,將威廉號的士兵盡數(shù)攔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