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璟露出右肩,閉眼凝神,圓形的精致盤龍金印便顯現(xiàn)出來,那是神族專屬的標(biāo)志,只有神族人才有天心。
天心,自神族人出生之日,便深深印在他們的皮肉上,他們的血液中,他們的骨子里。神族血統(tǒng),是他們一生一世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
泛月身為神族,他自然知道,自然認(rèn)得。他直盯著瑜璟的天心,此時的心情難以用震驚來形容。
瑜璟淡淡道:“現(xiàn)在信了么?”
泛月斂回目光點了點頭。
瑜璟掩好衣服,又說:“其實‘瑜璟’并非我的本名,我的本名是‘念奴’!我想你是知道我的!”
泛月凝視著她的臉,卻是神情懷疑。
瑜璟似是看出他的疑惑,一笑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道:“怎么?!這下你信了吧?!”
“你的臉?!”
泛月瞳孔收縮,心驚膽顫。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滿面都是駭人的劍痕,宛如千溝萬壑。泛月怎么都無法相信那個曾經(jīng)芳麗一時的美人居然會變成這般模樣。
云蕾女皇是真的心狠手辣!
瑜璟苦笑道:“嚇到你了吧?”
泛月屏住呼吸,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瑜璟望著窗外,自顧自地說:“念奴,云蕾女皇九大暗殺天姬之首席。她明艷動人,精明睿智,替女皇鏟除了不少逆黨。她曾經(jīng)一度是女皇最寵信的人。如今念奴卻犯謀逆大罪,云蕾女皇令誅殺之!”
她說罷回眸看著泛月,眼中有淚,有深深的憎恨。
泛月顫聲道:“我知道?!钆\逆案’當(dāng)時轟動了整個盤龍。”
瑜璟咬牙切齒道:“云蕾心胸狹隘,猜忌心重。只因佞臣的幾句讒言,便對我斬盡殺絕。”
她摸著臉上的傷痕,眸中烈焰竄動,仿佛又回到了那場驚心動魄的逃亡。
“那時,其他的八大天姬負(fù)責(zé)追繳我。我身受重傷,一路逃亡到幽冥。八大天姬緊隨其后追來,我與她們纏斗起來。可不多時我就因為失血過多,體力不支,眼見就要死于亂劍之下,忽而四面八方襲來青歌綾。”
青歌綾的主人是誰,自不用多說。
泛月心臟跳動:“是她?!”
瑜璟眼睛發(fā)光,敬佩道:“想云蕾座下的暗殺天姬,哪一個不是能力超群,卻還是全敗給了將軍。”
泛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璃兒的浮虛鬼劍的確厲害?!?p> 他又不由自主地喚出了這兩字,心里的那股春意更濃。
“后來,我便被將軍收留,跟著她生活在幽冥。神族總說冥人暴孽殘忍,殊不知真正殘忍的其實是自己?!?p> “我雖逃到幽冥撿回了條命??晌业淖迦藚s因此受了牽連,遭到云蕾的誅殺!”
“他們都是無辜的!”
泛月無語垂眸,黯然嘆息了聲。
瑜璟將人皮面具重新貼回臉上,又恢復(fù)了清麗少女的模樣。
“將軍外表看似冷漠無情,實際卻是個溫柔多情的人。她刀子嘴豆腐心,話越說得狠,心里往往越是在乎。”
泛月在認(rèn)真聽著。
瑜璟抬眸看著泛月,用極其認(rèn)真的語氣說:“我看得出來,將軍并無傷你之意。而且,她還會放你走。”
“璃兒她……真的?!”
泛月瞳孔收縮,心有隱隱痛楚。
“我似乎話多了?!?p> 她一向不是多話的人。
瑜璟閉上嘴巴,丟給他一厚實的白狐裘,正是疏璃給他的那件。
“穿上,跟我出來吧!”
泛月凝視著那白狐裘,心里不是滋味。
孤城閉,白雪飄,戰(zhàn)火燃,鮮血濺。
又是噬人的一戰(zhàn)!
乾晟著了那件許久未曾碰過的黑甲,手持著冥宗金劍,同眾將士一起守在城樓之上。
都說白云是象征美好的。而在他眼里,在千萬幽冥子民、幽冥將士眼里,卻是毀滅的代名詞。
白云壓城城欲摧!
他曾也是一員驍將,武力超群,戰(zhàn)功赫赫。也正是因為他的優(yōu)異,他的父皇才將皇位傳給了他。而今,他已太久未親身上陣過了,久到他都忘記了自己第一次穿這套戎服是何時。
他看著城下不顧一切強攻的神族,握著劍柄的手竟禁不住滲出汗來。
他是怎么了?!
他可是幽冥的王,他怎么能心生退卻!
他咽了口口水,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這時,忽有一神族兇猛白虎越上城墻來,一口就將他旁邊的一名將士撕碎了,鮮血濺了他一臉,他卻嚇得愣在那里,不知躲避。
“保護(hù)陛下!”
守城的眾將士涌向這里,舉著武器擋在他身前。
他們都是年紀(jì)輕輕的小伙子,朝氣蓬勃,大義凜然,為了保護(hù)他這個糟老頭,寧愿犧牲掉自己年輕的生命。
乾晟看著他們,頓覺羞愧難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