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濤竹波舞,瑩瑩燭光燃。
有人在等候,不管夜多深多濃。
飯菜已冷,人心卻是熱的。
十一睡眼朦朧,哈欠連天。劍舞拄著下巴東倒西歪打著瞌睡。義則抱著酒壇癱在桌上早已睡熟了。唯有沐言的眼睛亮晶晶的,依舊是那么精神。
疏璃無聲無息現(xiàn)于門口。
沐言激動萬分起身,凝注著她眼睛放光:“阿璃!”
有黑斗篷緊隨其后,悄然立在疏璃身側(cè)。此人僅露嘴巴在外,全身上下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是甚模樣。
沐言盯著那人,呼吸卻沉重了。
“姐回來了?!”
十一激靈靈回過神,見疏璃又見那黑斗篷,眼神不由得有些奇怪。
“這……是誰?”
劍舞隨后醒來,看著二人瞪大了眼睛。
義閉著眼睛哼哼唧唧:“什么?吵死啦!”
劍舞拽著他的頭發(fā)將他按下桌子。
義慘叫著“痛”,紅著眼睛抱頭竄起大喊大叫:“你有病吧!”
劍舞不作理會,目光緊鎖前方。
義循著她的目光而去,立即緊閉嘴巴,站得筆直。
疏璃側(cè)身朝黑斗篷深深一揖。
黑斗篷點點頭,已邁步走進房里,直走到沐言面前。
義、十一、劍舞立即知禮而退。
沐言目光轉(zhuǎn)向疏璃。
疏璃微笑著點點頭,旋即輕輕關了房門。
房內(nèi)只剩下沐言與黑斗篷。兩人就那樣面對面靜靜站著,誰也不曾言語,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
沐言已開始大喘。
黑斗篷慢慢拿下斗篷,露出了真容。
幽冥之主,沐言的親生父親,乾晟大帝!
他凝視著沐言,眼含熱淚。
沐言躲避著他的眼睛,徑自轉(zhuǎn)過身去。
乾晟伸出手,顫聲喊他:“言兒。”
沐言的臉色已白得透明,嘴唇蠕動許久,冷冷道:“你是誰?我不認得你!”
乾晟疾走過去,含淚看著他哽咽道:“言兒,是爹啊?!?p> 沐言喃喃道:“爹?”
乾晟點頭道:“沒錯,言兒。是爹。爹來看你了?!?p> 沐言抬眸看著他,苦澀一笑:“爹是什么?我沐言聽都沒聽過!”
乾晟臉有痛苦之色,嘶聲道:“言兒!”
沐言仰頭而望,阻止眼淚流出,哽咽道:“我曾經(jīng)有過娘親,很愛很愛我的娘親。后來娘親逝去了,我便成了孤兒?!?p>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發(fā)紅地瞪著乾晟,厲聲道:“爹為何?何為爹?對我來說已意義全無!我沐言早已無父無母!”
乾晟臉上的痛苦之色更濃:“言兒,是爹的錯。爹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沐言大手一揮:“請你離開!”
乾晟凝注著他幾近懇求:“言兒?!?p> 沐言喘著粗氣:“好!你不走我走!”
不留余地,他甩頭就走。
乾晟忽自身后大喊:“言兒,爹走!”
沐言的腳步倏地頓住了。
“言兒,爹走就是?!?p> 乾晟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千斤重,一步步走向房門。
“爹走就是……”
他緩緩推開房門,緩緩走了出去。
沐言不忍看他的背影,背過身去潸然淚下。
乾晟黯然神傷,緩緩走著。
疏璃趕緊迎了上去,朝乾晟深深一揖。
乾晟深深嘆了口氣,啞著嗓音道:“你回去陪言兒吧。言兒他很需要你?!?p> 疏璃柳眉緊蹙,小臉俱是擔憂:“陛下?!?p> 乾晟道:“你不用擔心我。快回去陪言兒吧。”
他不再作聲佝僂著緩緩朝遠處走去,仿若瞬間老了很多。他的身形漸漸沒入黑暗,黑暗層層暈染,萬籟俱寂。
長夜漫漫,無心入眠。
冷風習習,竹葉簌簌。
“阿璃阿璃,別離開我!”
沐言緊緊抱著疏璃,像個柔弱易碎的嬰孩兒一樣縮在她懷里,渾身都在顫抖。
疏璃吻著他的額頭,柔聲細語:“小言,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p> 沐言抱她抱得更緊,緊閉著眼睛在低聲抽噎:“阿璃我怕。我好怕。”
疏璃輕撫他的臉,溫柔道:“小言別怕。阿璃會一直保護你的?!?p> 她輕柔捧起他的臉,含淚凝注著他,目光堅定不移:“所有想傷害小言的人,阿璃都不放過!無論他是誰!”
沐言淚光盈盈望著她,俊臉上的恐懼已漸漸退卻:“阿璃?!?p> 疏璃深情擁住他,深情表露:“小言,阿璃愛你。阿璃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的?!?p> 沐言飽含深情,淚流滿面,溫柔吻住她的唇。
烏云悄然離去,皎皎月光傾瀉而下。
舉杯邀月,相思賦予誰。
泛月望著明月,舉杯一飲而盡。
背后忽傳來御霖的朗笑,道:“你小子三更半夜不休息,在這里思念誰呢?”
泛月回眸一笑:“還能是誰,自是前輩您?。 ?p> 御霖大笑:“好個貧嘴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