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月點落院中,院中凄涼冷清,有幾個家仆正在打掃,神態(tài)別無二致的哀痛。他們?yōu)槿伺?,低賤似螻蟻,生命如草芥,任由人欺辱宰割,活無自我,活無尊嚴。少爺卻不這樣看待他們,把他們真正當做人,真心地關(guān)心、關(guān)照他們。如今疼他們的少爺沒了,他們又怎么能不哀傷。
那年幼的家仆,掃著掃著地,忍不住輕聲哭了起來。
“這不是真的!我們少爺怎么可能就那樣沒了!”
另一家仆眼眶通紅,哽咽著道:“炎龍谷如今已成了封死域,少爺封在里面還能有活頭。”
他垂下頭,吸溜吸溜鼻涕,悲痛地接著道:“老爺和御霖將軍各種方法都試遍了,就是不能破出封口。我可憐的少爺,他還那么年輕,就這樣沒了。咳咳~”
他越哭越厲害。
那年幼的家仆更是扯著嗓子大哭。
其他家仆紛紛停下活計,跟著二人抹眼淚。
泛月面有動容:“這些傻小子?!?p> 他紅了眼眶,剛要提步出來。
這時前面忽傳來訓斥之聲,聲音嘶啞、發(fā)顫,一聽就知是剛剛哭過:“好好掃你們的地,哭什么哭!”
泛月尋聲而望,來人正是白發(fā)蒼蒼,和藹可親的印叔,印老管家。印老管家哭的雙眼紅腫,佝僂著身子,緩步走過來。
眾家仆相當敬重這位老管家,他們的態(tài)度畢恭畢敬,齊朝他垂眉一禮:“印叔!”
印老管家點點頭,看著他們語重心長的說:“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他雖然有點淘氣,有點調(diào)皮,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樣一個好孩子就那樣沒了。龍祖正神會保佑他的?!?p> 眾家仆紅著眼眶跟著點頭,顯然大家都寧愿接受這所謂的“自欺欺人”。
印老管家勉強微笑:“你們快把院子打掃干凈,可不能讓少爺回來看到院子這么臟。”
眾家仆用力點頭,隨即賣力地干了起來。
印老管家哀嘆一聲。
腳步輕柔,白衣翩翩,活力少年郎歸來。
印老管家此刻心情簡直難以用震驚形容,他嘴唇囁嚅了半晌,總算喊了出來:“少爺!”
“少爺?!”
眾人聞言停止活計,舉目往門口望去,那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臉上總是洋溢著的溫暖笑容,不是他們的少爺泛月是誰?!
泛月微笑著提步往前,看著他們一臉歉意:“我是不是回來晚了?”
只聞掃把噼里啪啦的落地聲。
“這是真的嗎?!少爺!”
“我不是在做夢吧?!”
眾家仆揉著眼睛湊上前。
泛月攬住那年幼的小家仆,暖心微笑:“你們當然沒有做夢。我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摸摸我?!?p> 小家仆伸出手摸摸他的眼睛鼻子嘴,全是肉長的,不是虛幻。他當即激動地大叫起來:“是真的!真的是活的少爺!”
“少爺!”
印老管家熱淚盈眶奔過來,眾家仆禮敬讓開。
印老管家拍拍他的肩膀,拍拍他的后背,果然是真的。
泛月對他笑:“印叔!”
印老管家激動地老淚縱橫:“是真的!是活的少爺!”
家仆已團抱住了泛月,抱不到身子的抱大腿。
“少爺!”
泛月好不容易露出嘴來說話:“印叔,我爹娘呢?”
印老管家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對。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通知給老爺夫人?!?p> 他趕忙轉(zhuǎn)過身,大喊大叫著往院里跑。
“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
自從得知兒子再也回不來了以后,吟霜便整日以淚洗面,不吃不喝,跪在龍祖正神龕前,沒日沒夜地祈禱。洛持默默無聲地陪在她身邊,看著花開花落,日出日落,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可誰又知他的內(nèi)心有多悲痛,父愛如山,深沉厚重,他們永遠都不善表達。
院門推開,一身白衣腳步輕輕走了進來。
“爹!”
白衣輕輕喊他。
洛持目光發(fā)直:“月兒?!?p> 白衣暖笑著輕輕點頭:“爹,孩兒回來了?!?p> 洛持凝注著白衣,熱淚盈眶:“月兒。”
白衣翩翩而來,就那樣筆挺站在他面前:“爹!”
洛持顫抖著伸出手,觸碰到白衣臉的瞬間,他的眼淚忍不住刷地就流了下來:“是真的,你真是我的月兒!”
他趕緊回頭朝祠堂里的吟霜招呼:“娘子快出來,月兒回來了。”
吟霜一聽睜開了緊閉的雙眼:“月兒!”
她回眸觀望,泛月正在朝她微笑:“娘親!”
泛月已來到她身邊,輕輕攙扶起她:“娘親,孩兒回來了!”
洛持含淚跟著走了進來。
“月兒,我的好月兒!”
吟霜緊緊抱住他,貼著他的胸口放聲大哭。
洛持則從背后默默抱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