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輕輕地從里打開,幾個侍婢躬身兩側(cè),畢恭畢敬地守候:“陛下。”
沐言做噤聲的手勢,侍婢們低垂眼眉,不再多言。沐言邁進殿里,慢慢地朝里殿走去,那里是唯夏的寢室,他輕輕地推開門,未見唯夏,卻見慌里慌張的珠兒,慌里慌張地撲倒在地,哆里哆嗦地說:“見過……陛下?!?p> 沐言的劍眉蹙起,問:“夏兒呢?”
珠兒聞言渾身一激靈,哆里哆嗦地答:“王后……還沒……回來?!?p> 沐言的眉蹙更緊,道:“王后是一更天去的,現(xiàn)在都已過了三更天了?!?p> 珠兒頓時哆嗦得更厲害。
沐言神色凝重,不再多說,已轉(zhuǎn)過身,沖出門去。
“陛下!”珠兒紅著眼眶,緊跟著追了過去。
“陛下,王后殿下確實離開了。卑職親眼所見。”典獄長緊跟沐言身后,慌里慌張地說。
沐言板著臉,也不理會他,健步如飛,已來到達勐的牢門前,厲聲大喝:“打開!”
“是!”典獄長哆哆嗦嗦地拱手一揖,給身后那六個獄卒拋了個眼色。
六個獄卒領(lǐng)意疾奔過來,熟練地操作機關(guān)鎖,咔嚓一下打開了那重逾千斤的鐵門。
沐言邁進門里。
典獄長端了盞燈進來,昏黃的燈光映照下,那深藏在角落里,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現(xiàn)了出來,粗壯的黑鐵鎖鏈層層疊疊捆綁,披頭散發(fā),看不清臉。
“陛下您看,達勐一直在那里??!”獄卒笑嘻嘻地說。
沐言的眼睛上下一掃視,就認出了這個人究竟是誰。她不是達勐。那叱咤風云的達勐王的身材哪里會這么嬌弱。那她是誰?
沐言凝睇著這個“達勐”,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
典獄長還在諂笑:“您看,達勐就在那呢?!?p> “鑰匙!”沐言冷冷地說。
“是是是!”典獄長嚇的一激靈,手忙腳亂地從身上取出一串鑰匙,笑呵呵地雙手奉上。
沐言看也不看他一眼,拿過鑰匙,冷冷地又道:“滾!”
典獄長又一激靈,慌里慌張一揖:“是!”
便攜眾獄卒退了出去。
珠兒哆哆嗦嗦站在門口,淚汪汪地看著他。
鑰匙在沐言手里叮當叮當?shù)捻?,他一步又一步走到“達勐”面前。
“抬起頭來?!彼浔卣f。
“達勐”的眼里都是淚,低垂著頭,不敢動一下。
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一下捏住她的下巴,慢慢抬起。
她與他四目相對。她的眼淚已流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一句話都沒有說,蹲下身一把把為她開著鐵鎖。
她凝視著他,已哭成了淚人。
粗壯的鎖鏈稀里嘩啦落在地上,他輕輕地抱起她,抱著她往門外走。珠兒流著淚跟了出去。
典獄長和獄卒們正躬身候在門口,看見沐言抱著一個女人出來,都大驚失色:“這不是王后嗎?!那達勐……”
沐言的腳步倏地停住了,他微微側(cè)目。
眾人嚇地一哆嗦。
沐言冷冷地一字字道:“今日之事,誰若是多說一句,殺無赦!”
眾人噗通一聲跪地叩拜,哆哆嗦嗦地道:“遵……旨?!?p> 沐言移步走了出去。
健馬長嘶,尊貴無比的黑金御駕穩(wěn)穩(wěn)當當行駛在往皇宮去的路上。
她靠在沐言懷里,因為沐言要她靠。
“回去好好休息?!便逖暂p輕撫摸著她的小腹,輕輕地說。
他越是這樣,她越痛苦。
“你知道嗎?孤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做父親的一天。如今,孤也要當?shù)?。”他的眼里閃爍著將為人父的喜悅,這種喜悅足以掩蓋一切。
“孤從小喪母,父皇又忙于國事,顧不上照顧孤。孤就是自己一個人長大的。”
她忍不住抬頭看他。
“直到遇見了阿璃,孤才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他握緊她的手,臉上透著深深的悲痛,“她對孤真的很好!”
她輕輕撫摸他的臉。
沐言含淚凝視著她。
她淚如泉涌:“等臣妾誕下這孩子,您就殺了臣妾吧。臣妾已無顏活在這世上?!?p> 沐言含淚凝視她的眼,一字字道:“孤的孩兒不能沒有娘!”
唯夏撲到他懷里,痛哭失聲。
“什么?!”十一瞪大眼睛,都驚破了音,“達勐跑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玲瓏地牢封鎖那么嚴密,連只蚊子都跑不出去,他究竟是怎么跑的?!”眾人皆驚愕。
“這該死的畜生,怎么能讓他跑了!”十一一拳狠砸在桌上,桌面頓時四分五裂,“姐姐的仇,絕對不能放過他!”他咬牙切齒,顯然是恨到了骨子里。
“他究竟是何時跑的?!”十一瞪向一旁的沐言。
沐言嘆了口氣,道:“大概一更天的時候。”
“該死?。 笔慌饹_天,“現(xiàn)在已過三更了!”
沐言舉目遠望,道:“他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