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官已經(jīng)沒多余時間去想更多了。
元駭正持刀逼近,兩記殺招的釋放似乎令他行動時自帶驚人的氣流。他越過花園時,泥地被一路挖出一條圓潤的凹槽;他沖回竹樓,越過滿地尸體時,尸堆也被向下刮出了一道圓弧,血肉四濺。
這是凝結(jié)起來的殺意將元駭?shù)臍鈭鼋o實體化了,因此才產(chǎn)生的這種“靠近即死”的視覺效果。足見這道組合技的驚人殺傷力。
黑匣沒再保持戰(zhàn)蝎狀態(tài)。它的材質(zhì)完全夠擋下這擊,但不一定能保護(hù)好人。
元駭?shù)氖Ю潜厝坏?,但這場惡戰(zhàn),艾梨花一旦被誤傷,甚至死亡,就是他們的全面失敗。敵人從正面進(jìn)攻的話,它也沒必要再守著梨花,防止偷襲了。保護(hù)工作就交給神官來。它要做的就只有變形為武器,為主人所用。
它在騰空的同時就已經(jīng)變回了原貌,即長方體狀的鐵匣。
而它“嗖”的一聲鉆入主人手里時,神官的手腕并沒被挫傷,因為它的其中一片頂面已經(jīng)及時的變形為了劍柄。神官一握住它,它的剩余部分也開始飛快的翻轉(zhuǎn)變形為一挺巨劍。
神官不打算防守。“進(jìn)攻是最好的防守”未必是真理。但你能一槍把獵鷹射下來時,你絕不會先讓對方踩幾腳啄兩下再開槍。
月牙刀被迫跟隨主人沖上去搏命時,心里其實是有點點不樂意的。
主要還是它雖為靈刀,但不會講話。不然元駭要知道隆那殺神狀態(tài)其實是有持續(xù)時間的,且一直在“漏氣”,軟磨硬泡這場惡戰(zhàn),未必不能拿下。
這同時是最穩(wěn)妥的做法。它不是未戰(zhàn)先怯,只是想更多的陪伴主人。它見識過的世面不少,主人不一定是這世上最棒的殺手,但它堅定、并一心認(rèn)為他是。不過它也相信主人,作為那倆殺招的施法武器,它比誰都清楚這對絕招絕非“徒有虛名”。
“黑匣·劍法:卷殺!”神官微微沉身,巨劍橫在面前,清冷的吟唱道。
銀白色的履帶纏繞起了劍身,而他剛把巨劍挑起,“卷殺”的第一段效果剛觸發(fā),一道彈性十足的白帶從劍鋒飛出,即將撞上對沖過來的元駭時——
“秘血:集中?!?p> 神官聽見了隆的吟唱,通過“生命契約”自帶的心靈感應(yīng)。
后者當(dāng)然也念出了招式名,不過兩人畢竟隔著一大段距離。
而發(fā)招時,一個人若心口不一,吟唱得再大聲,也無異于廢話。
神官趕緊中斷了“卷殺”,“集中”這一招他有所了解,這可是本屬于他的秘血。
可這招他自己都從未學(xué)會,因為他一直沒與秘血融合。他本以為“融合”是天方夜譚,只是說書人造的謠。更因為他千百年前就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了,立于山巔之人,未必不能更上一層樓,前提是想的到。
元駭一頭沖到了神官面前。而他進(jìn)行斬?fù)魰r,時間好像都放緩了。
他本來還有所忌憚,神官的氣場令他不適。殺手必不可少的就是敏銳的直覺。甚至在后者出手時,駭還曾打算過用“百鬼一襲”來逃跑。
他若真這么做了,活是一定能活。但也很虧,畢竟他已經(jīng)為此支付了“無法永生”的代價。而偏偏在他猶豫不決時,神官中斷了出招。這讓他看到了莫大的機(jī)會,因為“毒液:橫掃千軍”的特點就在于它能……
隔山打牛!
他是感覺神官能接下這招的,但余波足夠殺死那短發(fā)妹了。足-夠。
“贏家……”元駭飛在神官面前,奮勇?lián)]刀,月牙刀上覆蓋著一層密密麻麻的,幽靈小鬼的頭,它們正爭相往外爬,但誰都無法脫離刀身。這是“鬼刀:百鬼一襲”的效果。而在這層鬼腦之下,是一層亮綠色的毒。毒液好像正在沸騰,“橫掃千軍”,效如其名,“是我!!”
他狂笑著喊完這句時,愛刀的刀弧,也即將呼到神官的臉上。
那短發(fā)妹必死無疑,毒液會直接作用到兩人身上,哪怕神官在她面前擋著。
他不禁感到了興奮,開始好奇那“累贅”化為枯骨時,隆那小子會如何反應(yīng)。
隆應(yīng)該會崩潰甚至發(fā)瘋吧?他笑嘻嘻的想。
哪怕他因此喪失了逃命機(jī)會,他也死而無憾。因為到那時他相當(dāng)于已經(jīng)贏了。他的殺手本職讓他早就做好了死的覺悟。他只怕死時滿心悔恨。但要為“大快人心”,那性質(zhì)就不同了。
可熟悉的聲音隨即在耳側(cè)響起,熟悉的面孔也閃到了面前。
“我再重申一遍。”裴隆一臉頑固的說,全然沒有片刻以前,那連人都站不穩(wěn)的頹勢。
“我是你一輩子……”面對對方手中那把殺氣騰騰的刀,隆手無寸鐵,卻還是果斷的一拳打了上去,拳頭和刀刃對撞,“都過不去的坎!”
下一秒,呈銳角狀的沖擊波爆發(fā),“百鬼一襲”外加“橫掃千軍”。
竹樓在瞬間散架,隆的整條右臂也在斷裂后,被一同沖飛。
沖擊波是灰綠交加的,數(shù)以千計的幽魂將經(jīng)過的一切沖得支離破碎,而毒液則作為補刀。竹條、磚頭被轟飛了,來不及落地便被毒液腐蝕;圍墻被炸垮了,連欄桿帶石堆一起灰飛煙滅;小半樹林被連根拔起,朝圣般倒向同一方向,先是漫天飛旋的綠葉,后是樹枝、木根,紛紛消蝕為死灰。
元駭半跪在地,咳嗽不止,拄著月牙刀。他離沖擊波的范圍只半米之隔,卻沒受半點影響。
他造成的這一切,也為此打了“巨款”。他身上的鱗甲早就碎了,裸露出來的皮膚,每一寸不布滿了深紫色的血絲。好似瘟疫發(fā)作,命不久矣。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也確實毫不樂觀,這套組合技榨干了他的精力。
駭只能祈禱三人組已經(jīng)全死透了,不然這驚人的破壞,只會成為他的絕唱。
可滾滾濃煙被風(fēng)一些些的吹散,一具鎧甲的身影也漸漸顯現(xiàn)。對此元駭沒過多震驚,他本就做好了“神官毫發(fā)無傷”的思想準(zhǔn)備。他只在意隆和梨花下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