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遇見
滿心一家在外婆那吃了晚飯，六點左右就吃好了，偏偏蔡淑芬跟人擺龍門陣擺嗨了，跟誰她都能聊半天，蛋蛋沒睡的時候，抱著小孩不撒手，親親抱抱的，別提多親熱了，小孩鬧瞌睡，等他睡下，看到年輕時候的小伙伴啊，見人就跟人閑聊她去城里邊跳舞的事，人一聽一看，是比去年瘦了一些，那話趕話的就更起勁了，小小又沒要好的小伙伴這邊，就算有同齡的，看見她生人勿近的樣子，也不會有人跟她搭話，滿家父子一直是比較沉默型的，靜坐一旁，小小受不了，喊她媽走人，蔡淑芬的屁股像黏了強力膠一般起不了身，嘴里還應(yīng)付小小說著等會等會，一會又一會的過去了，小小轉(zhuǎn)身又有點瞌睡上頭的樣子看著她爸：“爸，要不叫媽在這睡一晚吧”一直不走干脆就不走了，他們?nèi)讼然厝?，明天爸又來接她也行，再說這里也是她家，有她的床，沒有得話，擠擠也能睡。
滿爸不敢做主，眼神溫柔的看著小小笑笑勸著：在等一會，小小無奈坐在板凳上，心里想好是任性，一家三口都等她一個人。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勁，時間也不早了，小小跟她媽不一樣，她像屁股上有釘子一般坐不住，一直躁動，滿爸看了看天和女兒，湊到蔡淑芬旁邊：“回家了吧，天看不見了”蔡淑芬探頭一看，是挺晚的，起身跟人道別，說著家里還有畜生要喂，家里空落落的，一個人沒有也不放心，四個人齊整的上了車。現(xiàn)在家里有車，路又平整，蔡祖德一家到門口，除了小朋友蛋蛋、老母親曹三妹以外，都出來送送滿心一家，車開出好遠(yuǎn)了還在叮囑路上注意安全，有空再來。直到看不見才進(jìn)了屋子里。
漆黑的夜晚，一家人坐在三輪車上，耳邊上都是呼呼的風(fēng)聲，淺色的細(xì)如彎鉤的月光掛在天上，周圍星星零零散散的一兩顆，小小跟蔡淑芬坐在后面，頭靠在蔡淑芬肩膀，蔡兩人手挽手，緊坐一旁，跟小時候躺在媽媽懷里一樣熟悉的感覺，踏實又安心。
到了家，蔡淑芬兩口子忙著給雞加餐，早上添滿的槽盒早已經(jīng)是空蕩蕩的，連水都喝的一干二凈，忙著拌食也不忘讓滿心跟小小兩個人先去睡，小小是早就有睡意，洗了把臉就上床躺著了，滿心進(jìn)了自己屋，打開電燈開關(guān)，走到床邊坐下，抬手揉了揉眉眼，眼睛今天有點酸痛，不過還好，痛感不強，腿不知道是不是站的久了，比眼睛盯了一下午牌還疼，他把腿抬起來一看，有點發(fā)腫，自己金雞獨立一般跳到廁所接了桶熱水泡一泡消腫，將就把腳給洗了，緩了緩神，脫下自己的外套想甩一甩灰塵之類的，不料，錢一下從包里給掉出來，好幾張零錢四處飄落，那衣服包包領(lǐng)口太淺，滿心不得不彎下腰撿，右腿一彎，嘶的一聲從滿心嘴里溢出，同時腦海里閃過一張女人臉，一張生氣又稚嫩的臉，滿心甩甩頭，突然冒出來他自己都沒想到，怕是無聊。可能是最近生活單調(diào)了些，不然怎么隨隨便便一點新鮮事物都被印在了腦海里。
再等兩天就是過年，家家戶戶都忙著準(zhǔn)備年貨，滿心家也是，他們家這兩天更忙，家里養(yǎng)的雞出欄了，得賣掉，滿爸讓小小在家守著，滿心跟著去搭把手，走路還是一瘸一瘸的，右腿小腿骨沒能完全恢復(fù)，當(dāng)時醫(yī)生也沒肯定，反正就是養(yǎng)段時間再做檢查。走的慢就看不出來，快了就比較明顯了。
除了小小，一家人都去集市了，這兩天買東西的也多，菜市場更是熱鬧非凡，菜市場中間的路道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和人都是貼著身子過的，三輪車別想從那過，滿爸把車停在菜市場的外邊，幾個人分頭行動，滿心在車?yán)锟粗u，滿爸去了收雞小販那里，滿媽自己提著幾只雞往菜市口一擺，能賣一只是一只，農(nóng)村人又不傻，過一會滿爸回來了。
“多少錢”滿媽開口
“公雞16，母雞10”滿爸說
“賣不賣”滿爸問滿媽。
“別個剛買的18”滿媽看著滿爸，小聲的說著，有點猶豫，她剛看見有人買成18，讓她16買她舍不得，都是一斤糧食一斤糧食喂大，出了本錢的。一斤2塊還是挺有奔頭的，那帳不可細(xì)算，一只雞五斤重的差不多就10塊，他們家今年將近1000只，算下來就是一萬左右，這個數(shù)字還是挺大的。
“媽，賣不賣”滿心以為她媽忘記了，再問一次，家里的畜生都是爸媽在管，每年回家的時候雞已經(jīng)給賣出去了，他今天就是充當(dāng)一個勞力。老兩口互望對方一眼，拿不定主意，齊齊望向滿心。滿心愣神了幾秒鐘，想了想，提出一個想法。
“要不往市里邊去問看看，那邊物價高，人也多”菜市場他雖然不熟，可是市區(qū)的物價貴啊，這點他結(jié)過菜錢他是知道的?。?p> “市里?。客Ｒ矝]去過”滿爸有點擔(dān)心，萬一白跑一趟，還搭了車費錢。
“去試試”蔡淑芬下了決定，先去市里看看，自己畢竟在那呆過一段時間，滿心說的對，光是物價都要比這些地方高一頭。
“雞雜個拖過去啊？”滿爸已經(jīng)接受了兩母子準(zhǔn)備把雞往市里送的決定，可是咋個運又又是一個問題。
光想著城里物價高，賣的高，怎么運又是一個難題，又不是一兩只，還可以搭汽車？
趁著大家在想辦法的時候，蔡淑芬也不耽誤，邊賣邊想，有人又給她家買走一只大黑公雞，18塊錢的價。
“爸，時間緊了一些，你跟媽在這賣吧，我先去市里問問，一個人去也方便，到時如果真的賣的比這貴，我們在想辦法拖過去，行不？”滿心不想在等下去，本來時間就比較緊，再這么拖下去，今天別想著能有一個解決辦法。
滿爸聽完，不失為一個辦法。滿爸把老兩口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塞給滿心，進(jìn)城不比在家，小地方熟人多，有時還能奢個帳什么的，出遠(yuǎn)門可不行，窮家富路的，到哪都要花錢，滿心也沒猶豫一把接過，他身上一分錢也沒帶，誰想會有這么一出。
“爸，媽，我走了哈”滿心坐上兩輪車，往汽車站坐長途車。
到市里時間還沒到中午，偌大的一個市，下了車之后，他在出站口，茫然的看著過往來人，關(guān)于菜市場滿心是空白的，還不如蔡淑芬熟悉！發(fā)了一會呆，他拿出電話，他先想到的就是陸偉，可是陸偉電話沒打通。干等不是他的風(fēng)格，先走起來轉(zhuǎn)啊轉(zhuǎn)，坐著公交車就到了之前工地那地方，看著這一片，他才有了丁點的熟悉感，工地大門緊鎖，旁邊有道小門是開著的，他走過去一看，有個老頭坐在椅子上，他前面還放著一張木桌子，桌上還有個白色喇叭，帶紅繩的，滿心剛踏進(jìn)門口，沒走兩步，就被他給攔下了。
老頭走過來，六十多歲的樣子，佝僂著一個腰，腿倒是看上去有力量，“你找誰啊”雙眼打量著滿心。
“不找誰”滿心停下來，看著遠(yuǎn)處的工程，心里默了默，進(jìn)度沒問題。
“那你不能進(jìn)來，施工重地，閑人勿進(jìn)”。這句話說的又快又準(zhǔn)，看來平時沒少說。老頭盯著自己面前的年輕人，一張生面孔，發(fā)黑膚色，小平頭，看著也不像心頭有鬼的人，
想看的都已經(jīng)看到了，滿心也沒必要再進(jìn)去，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老頭也準(zhǔn)備繼續(xù)回凳子上坐著。忽然，從小門那走來兩個人，外出回來的王強跟小梅。
老頭離得近，先看見這二人，嘴里客氣的叫到：“王工頭、小梅出去回來了??！”
王強朝老頭點點頭，小梅沒反應(yīng)，她被滿心的突然出現(xiàn)給嚇的有點發(fā)懵了。
“滿哥？”小梅很詫異在這見到滿心，剛剛還抿著嘴角跟王強有說有笑的，見了滿心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滿哥”王強倒不像小梅表現(xiàn)的緊張十足，客氣的叫了聲滿哥，不過有點好奇他來干什么。
“滿哥，過年了你到市里來干啥”小梅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放褲腿又顯得人挺不自然，最后掐了掐自己手心，疼痛讓她稍微把緊張情緒給釋放，緩過勁來，語氣里還是飽含關(guān)心。
”滿哥，你腿沒事了？“王強看著滿心的腿，看不出有什么問題。
兩人一人一句的，滿心都不知道該回答誰，索性等他們問完，一次回答。
“家里養(yǎng)了點雞，想來看看價格”滿心朝小梅點頭，”差不多好了”算是回應(yīng)王強。
“這邊沒什么菜市場啊”小梅很老道的說，她每天買菜，這方面她熟的不能再熟了。
“嗯，就是突然走到這兒，進(jìn)來看一看”滿心知道，就像他說的就是過來看看。
“你雞賣了嗎”王強看著兩人聊的火熱，想著插嘴打斷。
“沒”
“那找到買主了沒，快過年了，這兩天應(yīng)該能賣得起價格”小梅聽完，為滿心著急。
滿心嗯一聲，他也是這樣想，所以來市區(qū)碰一碰，他這方面就是白紙一張，萬事都有第一回，他不怕。
“滿哥，要不進(jìn)去坐會”王強看三人在這門口站著也不是事。小梅點頭，也希望找個地方坐著再聊聊，大半年沒見，老頭坐回板凳，看三人聊的熱乎，字里行間語氣都挺自然，他又看了看滿心的臉，的確沒什么印象，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眼睛像個照相機一般，想把滿心的頭像掃到他腦子里，下次他就認(rèn)識了。
“不用了，我還要去菜市場了解下”滿心準(zhǔn)備走了。
看著滿心的背影，王強想說走吧，小梅沒反應(yīng)，好像在發(fā)呆，剛想伸手搖一下，小梅身子就動了，朝著滿心背影說了句：“滿哥，我跟你一塊去吧，菜市場這邊我熟啊”
滿心還沒表態(tài)，王強在旁邊先急了，拉了下小梅衣角，低聲說：“我們不是說好去買票嗎”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滿心能聽得見的樣子。
小梅打了一下王強碰自己衣服的手，別動手動腳的！不管王強還想說什么，都被憋回了心里邊，她已經(jīng)跑上前，站在滿心旁邊，
”走吧，早點忙完早點回去過年啊“不像對著王強那般不以為然，她笑著跟滿心開口。
“你倆不是準(zhǔn)備去買票嗎”滿心試著拒絕，王強還在后邊看著的，不合適吧！
“買票這事，不急”小梅已經(jīng)往前走了，她走的很快接近小跑步的狀態(tài)，她就是特別怕滿心在說出什么理由阻止她不讓她跟著去，她現(xiàn)在一點不想買票，不想回家，她就想跟在滿心后邊，做什么她都愿意，滿心在后邊看了一眼王強，王強見滿心看向他，呵呵笑了兩聲。
等滿心轉(zhuǎn)頭，王強看著小梅的背影笑意不達(dá)眼底，也看見滿心快步走了兩步之后，腿就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