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你面前的
燃燒的王都，煙火連綿成一片火海，建筑物大片大片的坍塌，在這片人間地獄，呼喊聲，求救聲，菜月昴切身體會過那種全身被碾碎拋棄進黑暗的感受。
又一次……
然而懷中死去的女孩沒有一絲溫度，那是梅麗，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女孩為他擋下了萊茵哈魯特，萊傲天君一次致命斬擊，當場死亡。
而他，用游戲的術語來說，不幸的死檔了，回溯的存檔點便是梅麗死亡之后，他已經(jīng)沒辦法把這個傲嬌的，無論何時都自信滿滿的女孩帶回來。
“到此為止了！”
一直一絲不茍，玩世不恭，身著潔白劍士服的劍圣大人終于有了異樣的情緒，他那雙眼中的憤怒，仿佛要將面前的菜月昴灼燒殆盡。
無論是保護主人的責任，國家的安定，王都的和平，所珍視人們的笑顏，身為此世最強，絕對的正義的劍圣，他什么也沒能守護住。
“今天，會是你的忌日！”
憎恨，憤怒，無敵的劍圣又一次宣告出對菜月昴的死刑宣言，他的聲音徹底喪失了平時的冷靜。
“劍圣？王國之劍？那你看看周圍，你守護了什么？你做到了什么？”
怒吼著狂笑的少年，抽絲剝繭的歇斯底里的謀略策略，絞盡腦汁的舍棄一切的使用手段。
他犧牲了梅麗，奧托，艾爾莎。
欺騙著菲利斯，羅茲瓦爾。
利用魔女教徒，大罪祭司。
他的人生充斥著殘忍與謊言。
菜月昴為了殺死萊傲天回溯了何止百次，千次，那是連他自己也數(shù)不清，記不清的死亡次數(shù)。
可是無論哪一次，都無法打敗他，他那［不死鳥的加護］觸發(fā)后，竟然還會扯淡的新增加［不死鳥的加護·續(xù)］。
所以在嘗試所有手段后，剩下的唯一的那一條路，便只有在騎士，英雄，他唯一在意的事情上，用最殘酷的方式殺死他的精神。
用腳踐踏，玷污其名譽。
劍圣無法被摧毀，那就摧毀他守護的一切。
“為什么……就為了這種事，便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萊茵哈魯特眼瞳中的情緒在不斷搖晃。
是啊，為什么呢？
菜月昴凜然的氣勢突然一掃而空，聲音藏不住的顫抖，淚水淋漓，止不住的脆弱從身上彌漫。
菜月昴不解，為什么自己會流淚。
不是在起誓拯救她的那一天便不會再落淚了嗎？不是在眼前無敵的他輕松改寫了在地獄掙扎的零之刻度圓環(huán)的那天，便不會在憎恨他的強大了嗎？
如果能夠擁有拯救世界的力量，他一定不會如此卑微茍且，而是幸福的陪伴在喜歡的人身邊吧。
在萊傲天沖向菜月昴的一瞬間，一道漆黑身影橫叉進來，而萊傲天僅僅是手刀便抵擋住獵腸者艾爾莎的全力一擊，那刀刃寸寸碎裂，證明著不敗劍圣的無敵身姿。
艾爾莎眼瞳中透漏著憎恨。
菜月昴說過，總有一天會親手殺了她，現(xiàn)在看來，一定會食言了。
就在菜月昴心生歉意道歉的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
“永別了?！?p> 艾爾莎揚起笑容，連讓他道歉的時間都沒給，與萊傲天陷入死斗，無法觸及無法阻止無法打敗，不過……可以用生命來拖延時間。
不能死在這里，王國的英雄，劍圣的主人已經(jīng)被殺死。
艾米莉亞還有最后一位大罪祭司沒有殲滅，只差一點，還……只差一點。
菜月昴行走在火海之間，漫無目的，一步又一步。
“到此為止了，惡黨！”
熟悉的聲音，無數(shù)冰槍刺穿魔獸，空氣開裂，菜月昴看著周圍燃燒的王都，冰凍的魔獸，以及她燃燒著黑色憤怒火焰的紫色眼瞳。
菜月昴的黑眸中驟然有了光彩，那是無盡的喜悅。
她現(xiàn)在一定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么受到這個國家民眾的信賴與矚目吧。
鏟除魔女教，解救國家的英雄——艾米莉亞，就在今天，這名號將成為無法被撼動的事實。
“艾米莉亞?！?p> 在叫出她的名字后。她那疑惑的挑眉，從未改變的模樣，讓菜月昴如此歡心。
艾米莉亞拼命的回憶著與他相關的記憶，可是，那已經(jīng)是恍如隔世般屬于過去時間線的歷史了。
那甜美的一瞬間邂逅，也只存在于菜月昴心底最深處，僅僅為了兌現(xiàn)那充斥悔意的誓言，他努力至今。
“這件事你要如何收場?！?p> 守護著艾米莉亞的小貓精靈如此詰問道。
“沒事的，今天便是終結(jié)?！?p> 菜月昴解開運動衫，那里面是第一次遇見艾米莉亞時穿著的黑色t恤，他如此期待的有一天，可以穿著完整的與她講述自己一路上的努力。
“現(xiàn)在要說的話，全是腦子有問題的人所說的妄言，所以，不必當真便好?，F(xiàn)今王國上下置身于火海，卻沒人能阻止，這便是劍圣萊茵哈魯特的失職。
王國的［劍圣］與［英雄］已經(jīng)名譽掃地?！?p> 聽言的艾米莉亞面露疑色。
“你是想毀滅世界嗎？”
對此菜月昴直率的笑了起來，仿佛忽然間撇開了所有罪孽。
“那是能讓艾米莉亞成為國王的唯一辦法。毀滅國家的終焉之火，撒下這份災厄的罪人不是被劍圣討伐，更不是被守護王國的龍神所擊倒，而是被英雄艾米莉亞親自手刃。剿滅魔女教所有大祭司，推動了停滯400年的世界，拯救蒼生的——偉大艾米莉亞！”
回憶起那些突然歸功于自己，剿滅大罪祭司的榮耀，艾米莉亞失聲痛哭起來。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她會傷心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會不能理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菜月昴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會讓艾米莉亞快樂，但他還是爽朗的笑了起來。
“在此，憎恨我就好了?！?p> 艾米莉亞顫抖著詢問他的名字。
菜月昴似乎為了這一刻準備了許久。
所以，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毫無顫抖，用盡全力，報上了脫口而出必定死亡的名號。
“在你面前的是，魔女教大罪祭司，傲慢擔當——菜月昴！是燒盡世界，動搖國家，殺死英雄，毀滅劍圣……”
然后，他開始了人生中最漫長的奔跑，朝向艾米莉亞，毫不猶豫。
付出犧牲，舍棄同伴，終于，他來到了心愛女孩的面前。
“最后……被你殺死的男人?！?p> 冰槍刺穿身體，血液伴隨著火焰飛濺在天空。
盈眶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臉頰，為什么，為什么報著被自己殺死的目的而來到她的身邊呢，那其中包含著各種想要深究的原因。
可惜，菜月昴的時間不足以向她解釋。
所以，他用盡全力地，吐露出那不摻雜半點謊言的心聲。
“我愛你?！?p> 達成魔女愿望的他，被艾米莉亞親手殺死的他，終于滿足的得到了解脫。
羅茲瓦爾曾經(jīng)在某個不同的世界詢問過。
“你有沒有為了一個人而舍棄所有的勇氣呢?！?p> 486的回答是，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必不可能成為這樣的人?！?p> 或許，真的應該讓他看看那個達成自我救贖，沒有遺憾死去的傲慢祭司。
而某位獵人王，她從一開始就錯了，菜月昴從來不是敵人，敵人是……無法達成的救贖。
或許選擇加入菜月昴的陣營，對抗無敵的劍圣，這份結(jié)局還會更幸福一些。
獵人王……
在回溯時間，只為救贖自己與艾米莉亞的菜月昴面前。
如此卑微，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