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年哥哥!今天我們來放風箏吧!”
陽光與清風正好,嘉禾熟稔地撲到傅松年懷里,被寬厚結實的臂膀擁抱住,傅松年哥哥總是沒有什么表情,眼神卻很溫柔,嘉禾放任自己超過尺度的撒嬌。
“恩。”
輕輕將嘉禾抱在膝上,傅松年接過那燕子型的風箏,“我沒有放過。”
“我教哥哥放吧,很有趣的!”
嘉禾從傅松年的腿上跳下,拿起風箏牽著傅松年走到寬闊的庭院中部。開始教傅松年如何收放線,如何迎著風讓風箏飛得更高。傅松年畢竟是個聰明的大哥哥,三言兩語便懂得了規(guī)則,嘉禾看著在天空中飄舞的燕子,忽然笑著道,“如果沒有牽住它的線就好了?!?p> “恩?”
“這樣它就能飛走了,飛到哪里都可以?!?p> 傅松年聞言止住了腳步,連同手上的動作也止住了,他垂頭看著嘉禾,眼中的光意味不明,“但是想擁有它的人就會變得苦惱?!?p> 嘉禾微微一怔,傅松年哥哥很少說這樣的話呢,但風箏無論多少都會買到,并不只飛走的這一個吧。半晌,嘉禾還是笑著回應道,“傅松年哥哥說得也很有道理?!?p> 說話之間,嘉禾發(fā)現(xiàn)風箏掉了下來,連忙叫道,“??!哥哥!掉下來掉下來了!”
但是來不及追了,風箏已經(jīng)掉在了一棵樹上,卡在樹枝之間,兩人走過去的時候,嘉禾發(fā)現(xiàn)還好風箏卡的地方并不是很高。
“我去叫人......”
“我爬上去吧!”嘉禾阻止了傅松年,擼起袖子就抱住樹干,“我和阿尼學過爬樹。”
傅松年微微蹙眉,拉住她,“危險?!?p> “沒事啦,我真的會爬樹,傅松年哥哥你就相信我吧,正好讓哥哥看到我厲害的一面,嘿嘿?!奔魏虙觊_傅松年的手就往上爬,她可是和阿尼學了好久呢,絕對不會出事的。
剛剛好夠到風箏的尾巴,嘉禾再往上爬了一點便迅速地將風箏抓在了手里,她欣喜地朝樹下的傅松年看去,“傅松年哥哥你看!”
然而還沒喊完,下一瞬便因為身子不穩(wěn)踩空了。身體飛速掉落,陽光從枝葉縫隙撞落在她眼中,有那么一瞬間眼前白光茫茫。嘉禾閉上了眼。
掉下去之后并沒有痛感,反而聽到了一道悶哼聲,心跳聲也不停在耳邊咚咚響著,嘉禾睜開眼便看見了她熟悉的寬厚胸膛,往上看去是傅松年皺著眉略顯痛苦的臉。
“傅松年哥哥!”
她馬上從傅松年身上下去,“對不起,傅松年哥哥,都是我的錯!”
傅松年從地上坐起身,看見嘉禾內疚的表情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我沒事?!?p> 嘉禾聞言皺著臉,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她竟然會給傅松年哥哥添麻煩,“哥哥你哪里疼?胸口疼嗎?”
“有一點?!?p> 傅松年是不愛說話的性子,嘉禾見狀自己檢查了起來,見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但剛才傅松年哥哥會不會磕到頭呢,他連忙撩開傅松年的劉海看了看,忽然便看見額角有一塊疤,在太陽穴附近,蔓延到頭皮內,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她怔怔地摸了摸那塊疤,“傅松年哥哥,這是......”
“和你沒關系?!备邓赡昴孟滤氖郑赵谑掷?,怕她誤會又添了一句,“以前受的傷?!?p> “很疼嗎?”
“有時會頭疼?!?p> 嘉禾聞言,忽然傾身抱住傅松年的頭,低頭親吻那塊猙獰的疤,專注而認真,她要給哥哥施下不痛的魔法。
“嘉禾......”傅松年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嘉禾松開傅松年的頭,看著傅松年的眼睛微笑道,“媽媽說過,這樣就可以把痛吸到自己身上,以前我摔倒的時候媽媽就會這樣親我的傷口,然后就不痛了?!?p> 傅松年的眼睛有莫名的光閃過,他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為什么你想把痛吸到自己身上,你也會痛不是嗎?”
嘉禾聞言糾結了半晌之后回道,“可是嘉禾還是不希望哥哥痛苦,傅松年哥哥對嘉禾來說很重要?!?p> 南下已經(jīng)三個月,只有這個人在陌生的南方陪著她,讓她得以離開空蕩蕩的家。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決不能沒有傅松年。她是個很害怕寂寞的人。
傅松年將嘉禾抱起,順手拿起風箏走回那白色圓桌前坐下,他總是毫無表情的臉上在面對嘉禾時不自覺地柔和了下去,“對你來說我很重要?”
“恩恩,除了爸爸媽媽,嘉禾最喜歡傅松年哥哥了!”
傅松年冰冷的唇角微微牽起,露出令人動容的微笑,“我卻相反,只有嘉禾?!?p> 那時的嘉禾還沒有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覺得滿心開心,她又親了親傅松年的傷疤,問道,“哥哥是怎么受的傷?”
傅松年摸了摸孩子的頭,望著那雙美麗的琥珀色雙眸,輕聲說道,“小時候被人所傷?!?p> 嘉禾看著傅松年云淡風輕的模樣,卻分明察覺事情應當并不止哥哥所說的那么簡單,像是習慣或是麻木了,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嘉禾有些感到難過,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傅松年哥哥被壞人抓過嗎?”
傅松年點頭,“恩,但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p> 嘉禾聞言笑道,“因為哥哥已經(jīng)是大人了!比那么壞人要厲害了對嗎?”
傅松年微彎眼角,“恩?!?p> “嘉禾也想快點長大!”
“這樣就很好?!?p> “嘻嘻?!?p> 嘉禾那時沒有說的是,她也曾經(jīng)被壞人抓去過一個廢棄工廠,只是壞人并沒有傷害她,也沒有在她頭上留下那樣的傷疤。嘉禾知道,她身為落魄貴族的孩子不像傅松年是富豪之子那樣有綁架的價值,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抓。
只記得那時壞人脫光了她的衣服,讓她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板上,那雙粗糙厚實的手就在她的身上摸來摸去,那人的樣子嘉禾至今記得。那是個身形龐大粗壯的中年男,看著她的雙眼像是浸潤在排水溝中令人作嘔的水泡,在她身上落下點點污穢。
那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七天,終于壞人決定討要贖金,父親和母親交了贖金之后她被放了出來,面對父親和母親擔憂的問話,她當時說了什么?
她笑著說,“你們不要擔心啦!壞人什么都沒有做,我只是被一直關在一個房間里,你們看我身上一點傷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