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呀,當(dāng)今圣上的位置是從他兄弟那里禪讓來的!”
陽光正好,邊陲小鎮(zhèn)的一家酒樓里,說書人一拍驚堂木,目光掃過大堂內(nèi)擠得滿滿的客人,身體微微前傾,故作神秘的稍壓嗓音開口。
見到客人們都分了神,轉(zhuǎn)而注意這邊,他才清清嗓子,淡然開口:“傳聞,前任陛下姓顧,單字為宸,驚才艷艷,十六七歲便成了守護一方的將軍,二十五六歲,便成功奪嫡,順利登基。但是好景不長,三國聯(lián)手來犯,當(dāng)時,還是將軍的當(dāng)今圣上鎮(zhèn)守西關(guān),前任陛下鎮(zhèn)守北關(guān)。這兩位可不得了,哪一位都是少年英豪。鎮(zhèn)守一方,那可謂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只是北關(guān)面臨三國聯(lián)軍進攻,兵力兇猛,情勢一度十分危急,當(dāng)今圣上擊退進犯軍之后,率軍趕去北關(guān)才驅(qū)趕了三國兵力,保住了我們這一方土地。”
“你這說書人,說話怎么前言不搭后語的?”
酒樓的一個角落趁著說書先生喘氣的時候,笑著開口。
“那場戰(zhàn)爭我們大都有所耳聞,又有什么可講的?”
“只是還沒講到而已!”故事被打斷,說書人倒也不惱,利落的接了話茬,“反正各位也無甚大事,且耐心一些嘛。在擊退來犯國之后,前任陛下竟直接在戰(zhàn)場上,當(dāng)著北疆的眾將士,將皇位傳給了當(dāng)今圣上。傳位之后,前任陛下直接消失不見,直至今日,生死成謎啊。”
大堂內(nèi)喧囂聲頓起,顯然這個結(jié)果是所有客人接受不了的。
有的人甚至直接站了起來,哼了一聲:“到手的皇位拱手讓人,誰肯做這樣的傻事,先生你莫不是瞎編一氣來哄騙我們的吧?”
“就是,我活了大半輩子,從沒有聽說過這樣稀罕之事,莫不是先生瞎編的?”
大堂中人紛紛附和。
眼看著場面要失控,說書先生淡定的笑了笑,將折扇輕輕敲打桌面:“各位稍安勿躁,且聽小生慢慢說來?!?p> 說書先生說完這句之后便含笑看著滿堂客人,再不開口。
大堂內(nèi)眾人意識到說書先生的意圖,慢慢平靜下來,一個個都坐了回去。
酒館二樓,一抹細微的冷哼傳來。
“愚昧!”
一名六十左右的老人笑著擺擺手,揮退了身后冷著一張臉的侍衛(wèi),坐直了身子:“他們這群人向來如此,你又爭這些作甚?聽著便是!”
“是!”侍衛(wèi)依舊冷著臉,但是卻不再出聲。
少頃,老人站起來,整了整衣衫,邁步走到欄桿邊,散漫的向下掃了一眼。
“走了!”
“爺?”聽著樓下的聲音,侍衛(wèi)遲疑著行禮。
“爺有預(yù)感,他就在這里!別耽誤爺找人!”老人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邁步下了閣樓。
找的每一個村落您都是這么說的!
侍衛(wèi)抽了抽嘴角,利落的跟上。
走到樓下時,酒樓中已經(jīng)恢復(fù)了寂靜。
說書先生這才打開折扇,淡然開口:“這件事啊,確實是真實發(fā)生在四十年前的。各位切勿急躁,小生從故事起源慢慢講給大家?!?p> “四十多年前,這片江山還姓顧,當(dāng)時的皇上雖說不如當(dāng)今圣上賢明,但也算得上是中規(guī)中矩。只是當(dāng)時各個朝臣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當(dāng)時的皇上啊,壓制不住那些朝臣,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野心勃勃的朝臣們在自己的江山上作威作福。那時,全國各地,尤其是首都鎬京,無上繁榮、燈紅酒綠,可誰也不知道這舉世無雙的繁華之下是怎樣的一片腐爛的廢墟。”
“當(dāng)時,鎬京還是一片平靜,但是,鎮(zhèn)守西北的前任陛下,即安王顧宸的突然回京,打破了鎬京的平靜,不久之后,九王奪嫡之戰(zhàn)突然爆發(fā)......”
本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老人腳步頓了一下,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邁步走出了酒樓。
……………………
四十多年前,楚國鎬京。
圣上平庸,手下群臣卻每個都是驚才絕艷之輩。
但是鎬京的子民并不在意這些朝堂瑣事,他們只是在閑暇之余討論一二最近發(fā)生的新鮮事。
“哎,聽說了嗎,安王要回京了!”茶樓酒館到處討論的都是這件事,而且這件事往往能引發(fā)一片倒抽冷氣聲。
“那個陰晴不定的安王爺?他......他不是常年鎮(zhèn)守北疆,無詔不得回京嗎!”
“據(jù)說他半個月前無端昏迷一天一夜,醒來后性格更加陰晴不定。這回回京啊,據(jù)說是安王做了一個預(yù)見未來的夢!”
“......”
一家酒樓二層的一扇窗前,一個十五六的青衫少年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抬眸看向自己對面一臉冷凝的看向窗外的男子,咂咂嘴。
“真是愛顯擺的男人!”少年微微將身體前傾,湊近那個男子,一臉神神秘秘,“阿羽,你說沉沉都還沒回來,居然就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他這是要干什么,專門回來挨揍嗎?”
“不知道!”被喚作阿羽的男子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到青山少年身上,“但是你快了!”
“什么?”青衫少年疑惑的挑起眉頭。
“他剛剛從窗下經(jīng)過!”看到少年僵住的臉龐,少年阿羽彎起眉梢笑了笑,“就在你喚他沉沉的時候!”
“他又不一定聽到了!”
“我見他抬頭了。”
“……”
“你不是說你們兩個沒有什么事是打一架解決不了的嘛!”阿羽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臉抓狂的少年。
“嗯吶!”少年笑著點頭,旋即郁悶的將下巴擱到桌面上,“但是他在北地待了四五年,我現(xiàn)在打不過了呀!”
“這回他無詔回京,肯定是要先去圣上面前述職,短期內(nèi),他估計沒時間搭理你了!”阿羽伸出手摸了摸少年頭頂。
“那我就放心了!一會兒去逛街嗎?”少年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
“你該做功課了!”阿羽慢慢地搖了搖頭,站起了身,“你作為永寧侯府的小侯爺……”
“我肩負著復(fù)興侯府的大任,作為侯府唯一的子嗣,我時刻不能放松,必須要努力學(xué)習(xí),加油奮進!”少年無奈的眨了眨眼,合手作揖,“哥,表哥,我馬上回去!”
……………………
安王縱馬進城,一路上始終擰著眉頭,墨黑的眸中不知翻滾著什么情緒。
拐進一處寬闊卻人跡罕至的街道,安王放慢了速度。
王府門前的侍衛(wèi)已早早候在路邊。
安王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身側(cè)的侍衛(wèi),沉著臉快步進府。
安王徑直去往書房。
行至半路,管家匆忙趕到,上前行禮:“爺!”
“長安呢?”少年面色沉沉的掃了一眼管家。
“在西郊?!惫芗乙贿呎\惶誠恐地跟在少年身后,一邊回答少年的問題,“需要召回嗎?”
少年腳步微頓,下一刻繼續(xù)前行,只是聲音清淺:“不用!”
“是!”
“不必跟了,回去吧!”
“是!”
管家停下腳步,看見少年大致是向書房走去,轉(zhuǎn)過身離開。
少年聽著身后腳步聲漸遠,嘴角上揚一抹嘲諷的弧度,直到聽不到腳步聲才轉(zhuǎn)身走向另一個方向:“盯著書房!”
“是!”空無一人的空間里,如鬼魅般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聲音,繼而沉寂如初。
安王七拐八拐,走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
停在門口,抬起頭,安王看著門上鐵畫銀鉤的字抿了抿唇。
清居園。
這字還是那位特意寫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