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故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為了轉(zhuǎn)移其他人的注意,他伸手夾了塊雞肉放在伊傾的碗里,眾人的目光變得更加不同尋常起來,就連皇后的目光也有幾分不一樣了。
顏如故察覺到眾人的目光之后轉(zhuǎn)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伊傾,只不過顏如故不明所以,而眾人則是覺得匪夷所思。
上官靜月向來心直口快,她道:“姐夫,你不知道皇姐不吃雞肉嗎?”
伊傾看著碗里的肉有幾分扎眼,但是聽了上官靜月的話她笑道:“從前不吃,現(xiàn)在吃了?!?p> 說著她從容優(yōu)雅地夾起那塊雞肉放在嘴里,面色如常的樣子令眾人放下心來,旁邊的顏如故卻半信半疑,因為他看到伊傾放在腿上的手指掐著她自己的腿。
這小插曲很快就被人忘記了,有上官靜月活躍氣氛時間過得極快。但是顏如故卻沒有忘記,他想起來之前去落花落的時候,伊傾嘗了所有的菜,獨獨他炒的那一盤雞肉她碰都沒有碰過,他方才竟然忘記了,從伊傾的掐腿的那個小動作來說,她明顯就是撒謊。
伊傾一離席就朝著長樂宮跑去,她甚至沒來得及和顏如故說一句話。
回到長樂宮她就開始吐,梨兒一邊替她順背一邊道:“公主,你怎么這么逞強呢?”
伊傾喝水漱了漱口,幾分有氣無力地道:“今天父皇很開心,你看出來了嗎?”
“是呀,我聽說太子殿下正在查關(guān)于嫁妝被劫的事,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彼裉靵砘蕦m的時候,聽見從前的那些姐妹們說的。
“梨兒,你現(xiàn)在聽到的消息可別從前多了許多呢!”她又喝了口茶,面色微微有幾分蒼白,語氣中卻帶著贊賞。
梨兒聽了這話,面上一喜道:“謝謝公主夸獎?!?p> 顏如故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伊傾原本歪歪斜斜的坐姿一下就正襟危坐起來。梨兒也退到伊傾的身后站好,屋子一下安靜得詭異起來。
伊傾在心里打鼓,今天為什么母后要留他們在宮中過夜呢?會不會是因為母后已經(jīng)開始懷疑他們了,她方才身體難受,現(xiàn)在想起來顏如故要和自己住在一個房間里,她除了害怕,還有不安。
如果顏如故和她分房睡,那么他們之前做的全都前功盡棄,可是顏如故和她一起呆在一個房間里的話,她又覺得緊張和煎熬。各種情緒折磨著她,此刻更加如坐針氈。
梨兒默默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們二人了,她道:“那個,今晚……委屈你了?!?p> 說完這話,她忙站起身來低著頭道:“那個,我可以睡在貴妃椅上的,你睡床吧。這床的被褥都是新?lián)Q上的……如果你嫌棄這床是我睡過的話,現(xiàn)在換床的話也來不及了,所以,你先將就一晚吧?!?p> 她一直都是低著頭和他說話,顏如故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不過從她的語氣里聽得出來,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就像是店家的老板生怕招待不周惹惱了住店的客人一樣。
伊傾沒有聽見他說話,還以為他要拒絕自己,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見他的目光如鷹一般,正注視著她,她復(fù)又低下頭。
好半晌她又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的話,我……我去偏殿吧。但是,你……若是離開的話,被父皇母后知道了,他們……他們會擔(dān)心我的。我……不想他們擔(dān)心我,所以……能不能……”請你將就一下。
顏如故聽見她語氣里極力隱忍的哽咽,還有委屈,想到方才她在眾人面前盡力維護他的面子,他于心不忍但是道歉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還沒想好嘴巴先大腦做出了反應(yīng):“好,我不走?!?p> 伊傾點點頭,轉(zhuǎn)身準備去整理床鋪,顏如故卻一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里,伊傾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忽然間覺得眼淚快控制不住了。淚眼模糊見,她看見緊閉的房門口立著一個黑影,并且那個黑影是她熟悉的人——蘭嬤嬤。
一瞬間她僵直在原地。顏如故是習(xí)武之人,耳力自然非常人可比,所以他此刻這么做,也不過是為了做戲而已。
但是他的懷抱是她期待已久的地方,她伸手抱了一下他的腰,然后將自己的眼淚擦干,之后緩緩?fù)顺鏊膽驯У溃骸拔依哿??!?p> 她看著門邊的那扇門上,新糊上的紙有個窟窿,所以方才蘭嬤嬤是在偷看吧,想來是母后不放心特地叫她過來暗查的。
顏如故看著她微微蒼白的小臉,開口問了句:“你……真的不吃雞肉嗎?”
“方才我不是吃了嗎?”這個問題真是傷人,好歹她也做了他半年多的妻子了,他現(xiàn)在才來問她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不是很可笑嗎?
“可我聽你皇兄說‘你吃雞肉會難受’,所以……”他看著她臉上明顯疏離的樣子,不死心地問。
“呵……你不是說了嗎?這是演戲啊,那喜不喜歡也不重要的吧?!彼c點頭,像是在自我肯定——覺得這番話是正確的,又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些什么。
顏如故聽了這兩個字,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當(dāng)時鬼迷心竅了,為什么要說這兩個字?現(xiàn)在解釋說“不是”就顯得更假了,所以他選擇緘口不言。
“好了,睡吧?!彼f著看了眼床鋪道:“床都整理好了。”
她本來是想要再看看的床上還需要些什么的,可現(xiàn)在看來沒有必要了,因為他原本就不想和她有過多的接觸,那么她再去瞎幫忙,到時候他離開了怎么辦呢?
伊傾從柜子里抱出了一床薄被放在貴妃椅上,沉默著躺了上去,看著緊閉著的窗戶,一瞬間就想起了曾經(jīng)自己干的傻事,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是真傻呢?還是活該。
顏如故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貴妃椅旁邊,看著她盯著窗戶發(fā)呆的樣子,道:“你去睡床吧,我睡這里也行?!?p> 伊傾抬眼看著他,但因為她躺著只看見顏如故緊繃著的下頜,“現(xiàn)在沒人,你可以不用這樣,況且我覺得這兒也挺好的。”
顏如故聽了這話一時語塞,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在軍中時軍令如山,沒有人不聽他的。而現(xiàn)在在他面前的人,除了是他的妻子,她還是公主,況且這也不是在軍中。
他看著伊傾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自己,明白伊傾不想看見他,看著她那小小的身子就這么縮在貴妃椅上,莫名有幾分可憐的感覺,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上前將伊傾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