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公主身著五色云霞云紋婚服,一頭烏發(fā)盡數(shù)綰起,頭戴金色冠,一支金絲紅寶石步搖隨著她的步履搖曳生姿,長長的裙裾在身后展開,額上花鈿璀璨,纖纖玉指上的一層丹蔻與紅唇華貴無二,她雍容前行,慕朝夕跟在她身側(cè)。
比起慕千婳的華貴靚麗,慕朝夕的婚服裝扮則溫柔了許多,想來是不能搶了她的風頭,一頭秀發(fā)輕挽斜墜著的瀲滟發(fā)髻,髻上簪了一支精巧華簪,中部皆別有蝴蝶琉璃等珠寶首飾,上面垂著流蘇,行走間搖搖曳曳的,整個人舉止間閃現(xiàn)動態(tài)的嫵媚之美,一張小臉?gòu)擅娜缭?,一雙琉璃眼睛閃閃發(fā)亮如黑曜石般的眸開闔間顧盼生輝,因一種孑然之美更添獨特韻味,更顯端莊高貴,文靜優(yōu)雅,纖塵不染。
慕千婳自幼就不愿意與慕朝夕擺在一塊比較,可今日她如此費盡心思的打扮好像也并沒有奏效,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落在了慕朝夕的身上,她從那些人的目光里讀到了滿滿的驚艷,其中還包括了她的父皇。
慕朝夕自進殿之后,就垂著眉眼,安安靜靜地,昨日她慕千婳的殿內(nèi)熱鬧非凡,所有人都圍著她轉(zhuǎn),就好似民間嫁姑娘時,家人都在身邊陪著,說說體幾的話,可她呢,皇家對她不信任到今日她不上殿前,連她的家人都不肯放過,而她,卻只能無奈接受這般諷刺的事實。
殿內(nèi)拜別過后,端敏公主大紅嫁衣立于城樓之上,全城的百姓都被驚動了,除了想要瞻仰皇家威儀之外,更多的是想瞧瞧這位皇上最寵愛的長公主是何樣傾國傾城的姿色。緊著今兒是個好日子,慕千婳即便心里生氣,嘴上也不好發(fā)作,但言語間沒讓慕朝夕立于城墻之上,不過這也正好順了她的意,在慕千婳身后待著也不用虛情假意,她倒是輕松自在些。至于這嫁娶之間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待她見到裴煜后,自會問清楚的。
“宛晴,行云呢?”
“不知道啊,從剛才出來就沒見到她人。”
慕朝夕在邊上聽旁人議論道:“這次和親,聽說宣驪國很是重視呢,太子監(jiān)國,無法脫身,但卻派來了與他一同征戰(zhàn)的戰(zhàn)神尚知言將軍前來,親自護送公主回國?!?p> “真的,鼎鼎大名的那位將軍?!?p> “那可不是,就在城門下,等著迎公主出門呢?!?p> “我可要好好瞧瞧這位戰(zhàn)神的英姿。”
說著,二人悄悄往反方向走去,到了拐角處,伸頭往下一探。“果然如傳聞中般,長相英俊,眉眼透著濃濃的英氣,是劍眉星目。”
“筆直立于馬上,真的好有男子氣魄,真的好生英俊?!?p> 慕朝夕見兩人連續(xù)夸獎著那人,但是按照她們所描述的模樣,應(yīng)該不是裴煜又頂替了尚知言的身份來,便也沒了心思去瞧。
“姑娘,姑娘……”行云從遠處趕來,小聲喚她并將她拉到邊上,“姑娘,皇上并未履行承諾,老爺與夫人被下了大牢,慕大哥也被軟禁了?!?p> 慕朝夕聞言震驚道,“你可知道是為什么?”
“老爺和夫人昨夜前去求情,希望皇上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放過姑娘。老爺本來身體不大好,跪了大半夜,天不亮就被皇上下了死牢了?!?p> 欺人太甚!。
“還有一事,行云自作主張,還請姑娘恕罪,我讓賀湘把白銀牽來了,賀湘就在城角處等著姑娘,還有……我拿了姑娘的東西給肖衡遞了話……”
“什么?行云,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行云知道,且不說肖衡眾人早有反心,就沖著皇上如此對待慕家,姑娘真能忍得下去?再者,當年,皇上設(shè)計奪了本該屬于老爺?shù)幕饰?,老爺從頭至尾什么也沒做,盡全力效忠于他,如今慕家更不會再向他討回皇位,皇上又何必非要趕盡殺絕?!?p> 是她大意了,竟以為皇上真的會放過她全家……可這樣,她心里的悲涼更為徹底,因為她知道,今日城門大開,皇城毫無防備,她慕家先祖辛苦打下來的家國,此役一起,便是覆滅……
可現(xiàn)實顧不得她想那么多,她立于梯口處轉(zhuǎn)過身來,秋風輕晃,刮過她的臉龐,霎時間寒意四起,她大聲問道,既尖銳又厚重。
“皇上,朝夕今再問您一句,您是否遵守承諾放了我的家人?”
大抵是沒想到慕朝夕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有如此一問,可還要顧及自己的顏面,頓了頓這才說道:“朕說了,待你出城,朕就讓他們回去?!?p> “我要你現(xiàn)在就放人?!彼腥硕伎粗?,慕朝夕銳氣絲毫不減,甚至是命令道。
“混賬,朕的旨意由不得你在此胡鬧,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罷?!?p> 此言一出,慕朝夕只多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便向下奔去,行云和宛晴見狀趕緊跟在她身后。
“來人,快抓住她們。”待皇上反應(yīng)過來,迅速派了人去追。
尚知言本在下邊等著,只見前邊不遠處跑來了一個姑娘,看她的打扮倒不是城墻上那位,尚知言想得到,她應(yīng)該是今日要嫁給安王的姑娘。
尚知言輕笑,方才馬夫牽來的幾匹馬原來是用處的,尚知言本就是只接了迎親的差事,有人往這牽幾匹馬本就與他無關(guān),他也用不著管。只見她輕巧上馬,伸手將厚重的金冠一把摘下,扔在地上,一頭青絲如瀑而下,巾幗女兒,冷艷決絕,就迅速往反方向奔去,動作一氣呵成,甚是利落。
他原以為裴煜要娶的姑娘該有傾城傾城之姿,又有滄海黯然之靈,可這跑了的姑娘似乎比裴煜要娶的城墻上那位有趣多了,這一眼,竟在他心里烙下了一塊淺淺的印記。
尚知言似是察覺出了什么。
“將軍,雖然我們只負責迎親,可這公主跑了,我們需不需要幫著他們把公主給追回來?”
“所有人統(tǒng)一隱蔽起來,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妄動?!?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