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天色漸漸暗了,這兩日的燥熱,怕是今夜又要迎來一場大雨。
“走,快去快回?!迸犰锨屏饲铺焐?,說著,就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好嘞?!蹦匠o緊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一個反悔,往反方向走。
月衍的酒坊就和他的居月樓一般,把一個酒坊都能打造的亭臺樓閣、鱗次櫛比,慕朝夕挑了幾壺酒精度數(shù)極高的辣酒,又買了幾斤牛肉,抱了個滿懷,這才打算回去。
裴煜見她拿了太多導(dǎo)致步伐稍加不穩(wěn),這才順勢從她手中一股腦兒接過包裝好的東西,單手一提便全數(shù)拿住了。
慕朝夕見狀趕忙伸手去搶,“殿下,你還是給我吧,怎么能讓殿下拿著呢?!?p> 他伸手輕輕將她攔住,只橫了只手臂在她身后,將她整個人扶了個正直,待她站穩(wěn)后方才松開手臂,隨口說道:“夕夕,你何時與我客氣過?!?p> 他的語氣聽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可又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以讓她探究。
在她恍神之際,就聽到頭頂上方輕飄飄傳來了一句低沉好聽的話語,“你去買把傘來?!?p> 慕朝夕點了點頭,抬頭看著云朵聚在一塊兒,烏央烏央的,許是要下起雨來了,隨即低頭就看到馬路對面正好有家花傘店,便小步朝著花傘店跑了過去。挑了個顏色不那么艷麗,看著低調(diào),傘面又比較大的傘,這才小步又跑回了裴煜面前。
“殿下你瞧,這把傘的眼神和風(fēng)格都適合你?!蹦匠ψ约旱故菦]在意,從她嘴里說出來的這句話,若是在旁人聽來,怕是大有邀功之意涵蓋其中。
“嗯,走。”裴煜淡淡的回話,便提著東西往回走著。
還沒走兩步,慕朝夕就感覺肩頭滴滴點點落下雨滴來,她趕忙將手中的傘撐起來,快步跟在裴煜身邊,幫他將傘給撐起來。
她的身高雖說不算太低,可在裴煜面前,她的身高就委實不算高了,他的腿又長,她三兩步并著與他齊平,踮著腳尖走路,將手臂高高抬起,這才勉強能將傘打在裴煜頭頂,讓他不被雨水給淋著。
又是沒走幾步,許是裴煜見她這般模樣,實在狼狽,他慢下步子來,不容她拒絕,便抬手接過了她手里的傘柄,將傘往她身側(cè)微微傾斜。準(zhǔn)備前行,卻感覺身邊的人沒有動靜。
他微微低頭見她方在愣神,就用胳膊輕推了推她,“發(fā)什么楞,還不走?!?p> “嗯,好?!蹦匠β勓运查g清醒,趕緊小碎步的跟上他的步伐。
走了幾步之后,裴煜突然停了下腳步,慕朝夕來不及,直直撞上了他堅實的后背。
“斯……”慕朝夕捂著額頭揉了揉,只是他這一會子對她也太柔和了些,她又搞不清楚他的心思,就也沒想著因此抱怨上裴煜幾句。
只見他將胳膊伸了過來,給她遞了個眼神。慕朝夕因為額頭有點疼遂擰眉看著他,卻沒明白他的意思,直愣愣道:“???”
他耐心道:“挽著我,跟緊我邊上走?!?p> “嗯?!蹦匠@才反應(yīng)過來,遲疑了片刻,便小心翼翼伸手挽著他的臂彎,與他一同前行。
若不是他手里幫她提著東西,又幫她撐著傘,他該是一把將她拉入臂彎護在懷里才對。
倒是慕朝夕心里也不清楚,也不知該不該問他,明明暗衛(wèi)都在周圍,卻也不叫馬車來,為何他要與她這般麻煩回去。
殊不知,她暫且想不清楚的,還何其多……
踏入熟悉且又陌生的皇城,慕朝夕心里覺得沉沉的,裴煜大概是花了一番心思的,這里一切的格局都在這段盡量縮短的時間內(nèi),徹底變了樣子,絲毫不著先前的半分痕跡。
裴煜像是故意帶著她繞路一般,甚至是專程路過了華陽殿,慕朝夕在經(jīng)過華陽殿外時,門外由侍衛(wèi)緊緊把守,她透著大門的一條縫隙往里望去,往日奢華不復(fù)存在,她也只匆匆看了一眼,因著裴煜的腳步并未停下,她也就跟著他繼續(xù)往前走了。
總算是到了裴煜的寢殿,在他寢殿周圍站崗的侍衛(wèi),她之前大部分都見過,所以裴煜帶著她回來,大家也都習(xí)以為常,并未過多情緒。
沒有得到他的命令,她也就一直緩步跟著他,直至進入臥室,這才在門前躊躇不前。
“怎么了?”應(yīng)當(dāng)是感覺到身后空了,裴煜轉(zhuǎn)身問她。
“那個……”她吞吞吐吐道:“殿下,我怕鞋上沾的水把你地板弄臟了就不進去了,殿下隨便給我安排個房間吧?!?p> 裴煜輕笑了笑,從房間里另拿了雙鞋過來,還正好是她的尺碼,看來是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
“換上吧?!迸犰戏畔滦雍螅戕D(zhuǎn)身走至屏風(fēng)后邊,徑自換起了衣裳。
慕朝夕不情不愿的換了鞋子,在后邊等他。不一會兒,他便換了身淺色的衣裳,走至她的面前瞧著她,倒是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殿下,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在等你的解釋?!?p> 慕朝夕疑惑,“什么解釋???”
他抬手給她指了指桌上放著的烈酒和牛肉,問她。
“殿下說的是這個啊?!蹦匠γ碱^總算舒展開來,看來還好不是問她別的,輕描淡寫道:“殿下不是說慕千婳想見我么,想和她把酒言歡來著?!?p> “把酒言歡?與慕千婳?”裴煜蹙眉,垂眼睨著她,目光鋒利,好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殿下有所不知,她酒量好著呢,想把她灌醉可不容易?!蹦匠Υ鹚?p> “夕夕,你將她灌醉了,想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就是想從她嘴里問點實話出來?!?p> “嗯?”
見他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慕朝夕頓了頓,舔了舔唇,干脆把心一橫,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抬起頭來定定看著他道:“殿下,我就直說了吧,我想讓你跟她喝?!?p> “夕夕?!彼@一聲叫她的閨名,讓她由內(nèi)到外猛地一顫,如芒在背。
果不其然,她好像又惹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