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之上,望著這喧鬧的場景,幾位老人臉上也是帶著笑容,談的日漸歡快了,這幾位老人說達不到曲老,李老這種高度,但在東平府內卻是也算的上是大儒了,今日這白露詩會之所以能在云家舉辦,便是侯希正動用了這層關系,作為半個主人,他自也是一直微妙的調度著場上的氣氛,一時間倒也是賓主盡歡。
幾位老人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物,所見所識自是寬泛之際,話題自也是不缺的,尤其是當侯存玉的那首詩詞送遞上來的時候,這幾位老人細細品味片刻,便也是笑著稱贊了幾聲,內容無非就是‘令郎才學高絕,當真是讓人佩服,與云家姑娘倒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敝惖脑?,他們也是很清楚今晚舉辦這場詩會的主要目的的,也是很樂意撮合這對佳偶的,聽幾位老人這般說,侯希正望著場上那道謙虛恭謹?shù)纳碛?,臉上的皺紋便也像菊花一般展開了,笑的合不攏嘴,顯然對他這孫子,對這場婚事,他也是滿意之極。
而后眾人便也是隨意的聊著天,既然都是飽讀詩書的大儒,場上的話題自也是繞不開詩詞歌賦的,雖說云侯兩位太爺行醫(yī)了大半輩子,但到的他們這般年紀,這般地位,對這詩詞歌賦多少那也是知道一點的,老人們點評一下今晚剛出爐的佳作,他們也是不時點頭,附和幾句,這氣氛倒也算是容融洽。
也就在這個時候,某位老者卻是嘆息的說道:“可惜呀!最近一段時間,外面盛傳的那位李素卻是缺席了今晚的這元宵詩會,倒真是遺憾,否則說不定今晚只怕要更熱鬧幾分了。”
“不錯,不錯?!迸赃呌形焕先艘彩沁z憾的點了點頭,“前幾天的時候,東平府數(shù)得著的詩會都是向他發(fā)了請?zhí)?,可那人卻都是看都不看的給推辭了,聽說他現(xiàn)在是云府門下的一個小伙計,還以為這云府的白露詩會他是必參加的,還以為能領略一番此子的風采呢,結果呢……居然是撲了個空,真是讓人無奈呀……”聽他這意思,今晚參加這白露詩會似乎就是沖著這李素來的。
旁邊有位老人好奇問道:“云兄,你貴為云府家主,不知是否知道這李素,為何對這詩會如此視之如虎,莫不是其中另有什么隱情?”
“額,這……”云老太爺微微掃了眼侯希正,斟酌著搖了搖頭,說道:“這老夫倒是不知道了……”
那老人正欲在詢問幾句,就聽得侯希正淡淡的說道:“諸位這般捧那李素,但依老夫看此子的才華只怕有限?!?p> “哦,侯兄何出此言?!崩先藗儗⒛抗馔诉^來。
“在下聽聞,李素此子胸中實無多少才學……”侯希正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否則從中秋到元宵,小半年的時間,除了那首靜夜思,為何還是沒見他有什么其他的佳作流傳出來?多半是才華有限,實數(shù)是當不得這才子二字呀?!彼似鸩璞p輕喝了一口,而后放到桌上,擺了擺手,做出一副豪邁的樣子,笑道:“呵呵,當然這只是老夫聽信流言罷了,興許此子有什么難言之隱也說不定,呵呵,當不得真,當不得真,諸位聽聽笑笑就好,萬勿將此話傳了出去,免得貽笑大方。”
“侯兄此話雖是流言,但也卻是有幾分道理?!迸赃呌形焕先艘晦鄱添殻烈髡f道:“今晚元宵佳節(jié),這般重大的節(jié)日,若是此人在不做出一首詩詞來,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了,外面本就對他議論不斷,只怕自今夜以后,他在外面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p> “不錯,不錯?!睅孜焕先私允且荒樫澩狞c了點頭,看眾人如此云老太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輕嘆口氣,沉默無言。
看著場上的氣氛,漸漸向著李素不利的方向發(fā)展過去,侯希正望著下方熱鬧的人群,嘴角卻是緩緩拉出一抹森然的弧度來。方才場上,幾位老人對李素一片贊揚之聲,他雖說臉色入常,但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最近一段時間,有關這李素的事情,在東平府鬧的沸沸揚揚的,什么靜夜思啊,什么浪子回頭啊,他多多少少也是聽說過的,此人與他關系不大,所以最初的時候,他也是以一種欣賞的態(tài)度,來關注著這件事,畢竟才子難得,他在一邊也是能看個熱鬧不是,直到存玉向他提及了那李素與云婉兒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關系,他這才意識道問題的嚴重性來,這云婉兒是必須要成為侯家兒媳的,因為這是侯家走向東平第一世家的第一步,也是關鍵一步,是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的,所以他便暗中向云別山這老家伙施壓,理所應當?shù)?,對李素那僅存的一絲欣賞也就蕩然無存了。
待日后這幾位在東平府的還算有點名氣的大儒,將他今晚的這些觀點散揚出去,這李素的才子名聲多半是毀了……
捧起一個才子或許很難,但若是想要毀滅一個才子,也不過只是幾句話的事罷了,他作為侯家家主,憑他的地位身份,要做到這點并不是太難,往日兩人又并無交集,即便人們知道方才的那番言論是出自他之口,那也只會當他是閑聊時隨口說的,這玩笑之言怎能當真?侯希正輕輕抿了口茶,饒是以他的城府,都不僅為他方才的那番言論拍案叫絕來。
也就在他為此感到得意的時候,卻是突然發(fā)現(xiàn),下方人群當中氣氛似乎是有些不對,人們似是在低聲竊語著什么,旁邊的老人們也是察覺出了這絲異樣來,幾人相識一眼,隨即便也派下人下去詢問一番,過得不久,就有位才子模樣的年輕人,拿著宣紙匆匆上來了。
“朱公,趙公,且看這首詩。”那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揚了揚手中的宣紙。
那被稱為朱公,趙公的老者相識一笑,那趙公笑著說道:“約莫是嘉興又寫了首什么好作品出來?!?p> “不是,是李素……”那年輕人搖頭說道:“那李素又在云天詩會出現(xiàn)了……”
高臺之上頓時寂靜無聲,好半天,才聽的侯希正低聲喃喃道:
“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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