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王沐開始習(xí)武,安海這血壓就沒降下來過。也是,叫誰家孩子整天舞槍弄棒的,當家長的也得擔心不是,更何況還有一個朱有容在身邊。這胖子就是顆定時炸彈,而且還是帶核彈頭的,一旦爆炸,那后果,嘿,不堪設(shè)想。
太醫(yī)署,楊貞仔仔細細給安海把完脈,低下頭,扯過紙筆寫著方子。好一手行楷,頗見功力,就是放眼整個太醫(yī)署,都沒幾個能比得上的。
“你說你,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孩子似的?!?p> “誰,誰跟孩子似的了!”
原本還一副愛病懨懨模樣的安海聞聲,胡子一揚,眼睛一瞪,臉漲得通紅。
“得得得,我,我跟個孩子似的行了吧,我說老伙計啊,你這身子骨怎么樣難道你自己還沒數(shù)不成?這把年紀的人了,最忌諱的就是生氣了!”
“唉,說得容易,你不曉得三皇子,皮得很,再加上還有個姓朱的小子,叫我如何才能不生氣。”
“孩子嘛!都是那個年紀過來的,你還沒點兒數(shù)?”
“可……”
“可什么可,聽我的,以后啊,要緊不能生氣,注意休息,這煙啊……”
楊貞說著,將目光挪向了安海手中的煙桿。
“打住打住,別的都好說,就是這煙,不能戒!”
“呸!老煙鬼,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有什么好,整天吧嗒吧嗒的,也不嫌徐?!?p> “嘿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
安海一笑,抬起煙桿放到嘴里吧嗒了一口。
“一桿一鍋,一煙平生?!?p> “呦呦呦,老伙計,還整上文的了,罷了罷了,你都這個年紀了,就是哪天突然沒有了……”
楊貞說到這,突然一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安海的表情。
“七十古來稀,能活到這把歲數(shù),也知足了?!?p> “說得哪里的話,三皇子還沒成人,你啊,要緊不能死?!?p> “死?別說咱不怕死,想要我死那也不是個容易事兒。畢竟有夫人的在天之靈瞧著呢!”
“夫人……”
楊貞又是一窒,這間碩大的醫(yī)房就只剩下了外間醫(yī)童搗藥的聲音。
“老伙計,現(xiàn)在平陽的形式你怎么看?”
“此話怎講?”
楊貞搖了搖頭,提過茶壺給安海倒了一杯。他自個兒配的藥茶,不僅口感獨特,更有固元養(yǎng)氣之功效。
“這次思云公主出嫁,太子那邊可沒少露臉,原本這事兒也沒啥,只是我還聽說這次和親,為的竟然是那小北關(guān),如此看來,這次太子之所以如此上心,怕是沒有表面那么簡單啊!”
“哼,簡單不簡單,與我們何干?就算沒有和親這事兒,又有誰能撼動得了他的太子大位?”
“話不能這么說,畢竟陛下還處壯年,要是真有一天這太子的位子換個人,那也說不定不是?”
“換人?哼,三皇子就不用說了,怎么輪也輪不到他,至于那二皇子,一介武夫罷了,無論如何也斗不過他王修文?!?p> “非也,非也。”
“怎么著?你還真以為咱們?nèi)首幽軍Z了他王修文的太子之位?”
兩人的語氣都隨和得緊??蓛?nèi)容就……
幸好是關(guān)起門來說話,這要是叫外人聽見,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兒。
楊貞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嗨,就當是你來為三皇子取藥那次吧,我就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兒。既然他王修文還沒繼承大統(tǒng),那憑什么我們?nèi)首泳蜎]有機會了?”
“機會?楊老弟,你這野心啥時候也這么大了?”
“野心?我能有什么野心?只是……”
楊貞說著,瞄了一眼安海的煙桿。
“這東西真有那么好?”
“試試?”
“還是算了?!?p> 楊貞搖了搖頭。
“對太子殿下,我想咱倆的看法應(yīng)該還是一致的。以他的脾氣性格,要是真登了大位,那無論如何也不能留著咱三皇子?!?p> 安海眉頭一皺,嘬了口煙。
“再加上太后那邊,說實話,現(xiàn)在三皇子能過得這般自在,靠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那位……”
“你是說一旦那位有事兒,三皇子?”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倆要是早一步去見了夫人那還好,要是沒有,真見著那一天,我反正是沒臉下去的?!?p> “那有什么辦法?別看好歹也是為皇子,跟他王修文一比,雞蛋碰石頭罷了。”
“那也得嘗試一下不是,咱不求能奪了他王修文的太子之位,好歹也得叫三皇子有一絲保命的機會不是?”
“那你說如何?”
楊貞說的這些,安海哪能不知,可比起楊貞,曾經(jīng)的內(nèi)宮三大太監(jiān),對于這些血雨風(fēng)沙的事兒看得更多,知道得也更透徹。
“沐字當興,武字最重!”
楊貞說完,將手里寫好的藥方遞給了安海。
“回去以后熱水煎服,記得別再生氣了?!?p> 安海點了點頭,從楊貞手里接過了那張藥方。
“真不嘗一口?”
“你這個老東西!”
楊貞看著安海手中的煙桿,笑罵道。
“德行,成,我回去了。”
“等下!”
“如何?”
“嘗嘗,就嘗嘗吧!”
青云小筑。
王沐看著坐在上首一言不發(fā)的王修武,內(nèi)心打著嘀咕。
比他更緊張的當然是朱有容了,幸好安海不在,若是在,他肯定免不了一頓黃瓜炒肉。
“練得如何?”
過了好一會兒,王修武這才開口。
王沐一愣,看著一旁的周子善不敢說話。
“殿下問你,回答就是?!?p> “是,先生,額……”
“罷了!”
王修武擺了擺手,將目光投向周子善。
“真的沒有辦法了?”
“回殿下,也不是沒有,只是那種逆天之物著實難得。”
“有還是沒有?”
“有?!?p> “那就行?!?p> 王修武說完,站起身來。
王沐看著正朝自己這邊走開的王修武,哪敢坐著,猛得一下站了起來。
“哥?”
“今兒個,你做的很對?!?p> 沒有意向之中的責罰,王修武伸出手,拍了拍王沐的肩膀,眼神頗為復(fù)雜。
“我?”
王沐剛想繼續(xù)說,只見王修武搖了搖頭,大步走出了青云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