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面了?
姜唐不是臉盲,記憶力也不錯,瞬間就認(rèn)出這人就是那個當(dāng)官的。
看著陸明清一身泥垢,顯然也是吃了苦頭的,倒覺得這人還不錯,當(dāng)下便報以微笑道:“是的,又見面了,草民見過縣令大人!”
姜唐的聲音不小,周圍的村民聽見了,立刻騷動一時。
有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官,更何況是縣老爺!
面上都露出或驚愕或不知所措的表情,鴉雀無聲。
“見...拜見縣令大人!”
不知道是誰開第一個開的頭,呼啦啦的,一下子跪了一片。
陸明清見狀,連忙上前,虛拖道:“請起...快請起,陸某當(dāng)不得如此,當(dāng)不得如此?!?p> 說著,似是淚有戚戚,語氣低沉道:“陸某雖是本縣主官,可天災(zāi)至?xí)r,卻沒能及時應(yīng)變,令父老鄉(xiāng)親遭逢此難,陸某...愧對爾等,愧對爾等啊!”
這幾句話說的,頓時令所有人生出好感。
“縣官老爺能來看咱們,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德了,大家伙說,是不是!”
“是啊,謝謝老爺?!?p> “受小民一拜。”
“青天大老爺啊?!?p> .........
酸,真酸!
姜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瑪?shù)拢歉缇饶銈兂鰜淼暮脝??他對陸明清的好感,直線下降。
當(dāng)下撇撇嘴,快步走到遠處,斜眼看著那“感人”的場面。
“陸大人果然是深受百姓愛戴,卻不知兄臺何故不在其中?”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想起,嚇了姜唐一跳。
側(cè)臉一看,發(fā)現(xiàn)身邊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而且特么的還是個帥哥。
玉面郎君笑,錦袍扇輕搖,顏色熏冠帶,氣宇散清芳。
這形象,姜唐臉上徹底沒了表情,嫉妒。
“你不也沒在里面么?!毙那椴缓?,當(dāng)下就懟道。
康公子面露奇色,剛來時,第一眼他就落在了姜唐身上,與那些山野村夫相比,姜唐的氣質(zhì)很獨特,最引人注目。
而眾人拜官,姜唐卻不拜,還一副“惡心”的模樣,這讓他大為好奇,不自覺就上來搭話了。
這還是人生頭一遭,聽到姜唐懟他,不以為然道:“本...人沒受過他的恩惠,自然不用拜。”
姜唐聞言哈哈一笑,說道:“你們不都是見官就拜么,民拜官,還需要恩惠?”
康公子聞言一愣,倒不是因為姜唐嘲諷的語氣,而是因為“你們”二字。
顯然,他能聽出來,這位少年是“你們”之外的人。
然而,這“你們”其中的意義,又是什么?
姜唐見這帥哥愣神,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點問題,當(dāng)下轉(zhuǎn)移話題道:“你是誰?難道也是當(dāng)官的?”
康公子回神,聞言搖頭道:“在下不是官,是民?!?p> “喂喂,能不能真誠點,再這樣下去,就聊不動了?!苯坡牶筻椭员牵湍氵@腳不粘泥的樣子,還民?
“怎么不信?陸大人當(dāng)可以作證。”康公子微微一笑道。
“我信,我信。”姜唐翻了個白眼,就不想搭理他了。
康公子卻不依不撓,找話說道:“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姓大,名哥!”
“大....哥???”
康公子下意識讀出,又立刻反應(yīng)過來,凈白的臉上突顯出了一絲紅潤,顯然是被氣所至。
不過他似乎涵養(yǎng)極好,片刻之后就恢復(fù)原樣,淡淡道:“我觀兄臺非是凡人,也逞口舌之利?”
姜唐側(cè)臉看了看,發(fā)現(xiàn)康公子一臉淡然,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他一番,開口道:“那謝謝夸獎了,嘿嘿,老兄你也不是一般人哦?!?p> “那以兄臺之見,我是什么人?”康公子饒有興致道。
“兩種,要么官二代,要么富二代?!苯迫鐚嵳f道。
官二代?
富二代?
康公子微微一思,很容易就理解了這二詞何意!
他大笑道:“貼切,甚是貼切,想不到民間還有兄臺這等妙人?!?p> 笑了一陣,他才稍許沉吟的說道:“某...算是個富二代吧?!?p> 誰道這句話剛說出口,他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只手掌。
康公子錯愕的抬頭,便發(fā)現(xiàn)不是別人,正是姜唐,而且一臉真摯的微笑。
“在下姜唐,交個朋友?!?p> ........
陸明清視察一陣難民區(qū)后,又做了一些安慰,還命人分批了一車糧食。
這倒是解了牛家村的燃眉之急。
只是后續(xù)么,恐怕是難以為繼了。
畢竟受災(zāi)的區(qū)域甚多,分?jǐn)傁聛恚總€村鎮(zhèn)能得到的份額有限。
陸明清嘆了口氣,走出難民棚,便看見聊的正歡的姜唐與康公子二人,挑了挑眉毛,心中大為詫異,當(dāng)下大步走了過去。
他可是知道康公子是何許人也,能入的他眼的,整個江寧府恐怕都沒幾個,怎的與那位姜姓小友如此熟識。
再想想村民所言,心中思慮片刻,便更覺得姜唐果真是個難得的人才。
預(yù)判災(zāi)情,機智應(yīng)對,善后處理,這幾樣都是非常人能及的。
陸明清甚至想到,如果喚作自己,恐怕都沒有姜唐做的這么周全,特別是在防疫這一塊。
村民說的那些從未聽過的防疫之法,他可是好奇的緊。
而且接下來的事情也繞不開這些,自然想跟姜唐聊聊。
“二位,不知何事如此快意?”
姜唐二人被人打斷談話,都是一臉郁悶的表情,不約而同的看向陸明清,弄的他一臉尷尬。
康公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也只好停下回應(yīng)道:“陸大人不知,我與姜兄正在討論一種番邦的禮儀見聞,當(dāng)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妙哉妙哉?!?p> “哦?還有如此趣聞,可否說予陸某也聽下?”陸明清也是個精明的人,當(dāng)下順著康公子的話說下去。
其實他對什么見聞一點興趣都沒有。
而姜唐見到陸明清,心情瞬時就不好了,被人摘果子的情形還在腦子里,才不愿搭理他。
況且他忽悠康公子,是因為人家有錢,有被忽悠的價值。
而他陸明清一個小縣令,要錢沒錢,要權(quán),就一點點,姜唐看不上。
陸縣令一點也不在乎姜唐的態(tài)度,對康公子道:“既然如此,康公子何不改日請姜小友過府一敘,陸某今日還有些事情需請教小友,還請康公子見諒?!?p> 康公子自然無有不允,笑道:“某正有此意,他日定要請姜兄促膝夜談,姜兄,可不要拒絕啊?!?p> 我談你個鬼啊,老子是直的,不是彎的!
姜唐心里嫌棄,只好勉強道:“再說再說?!?p> “那小友....”陸明清適時插話說道,一點官架子沒有,姿態(tài)很低。
古代文人官員的地位很高,姜唐是知道的,能像陸明清這樣不恥下問的官,那實在是鳳毛菱角。
打著燈籠都難找。
雖然心里不爽,可姜唐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一個好官。
古代階級森嚴(yán),不是姜唐不知道、不畏懼,而是沒法適應(yīng)。
“陸大人,有什么事情直說吧,我還沒吃飯呢?!苯谱晕艺{(diào)整了下態(tài)度說道。
“好?!标懨髑遄匀皇歉吲d的,接著說道:“我聽村中人講述,小友對治災(zāi)之法很有見地,所以陸某想請教一番,還望不吝賜教?!?p> 姜唐聞言瞅了瞅遠處的運糧的車隊,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
“行啊,這個數(shù)...五車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