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安!”三人同時抱手行禮,聲音整齊洪亮。
御帳之內(nèi)無濃郁的熏香,繚繞著淡淡的綠茶氣息和殘墨香味,倒是顯得少了幾分帝王的架儀,多了幾分閑淡的生活氣息。
皇上看著眼前難得聚在一起的三位少年,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九朝和遠道是朕提前宣來的,你這胡蠻子怎么也跟來了?!被噬系痛瓜卵劭粗嗾碌馈?p> 胡賜上前又拜了一拜。
“啟稟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報,才膽敢闖了進來?!?p> 皇上細細看了胡賜一眼,見他眼神灼灼精神奕奕,便將手中的奏折丟在了桌上,啪的一聲悶響,讓人心頭一震。
“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急事,能讓你闖到朕的御帳里來?!被噬蠑苛诵θ?,本就不大的眼睛瞇的細長,射出冷冷的寒光。
胡賜頓時感到如坐針氈,不由深深吸一口氣,捏著信箋的手指都在開始發(fā)麻。
皇上見胡賜不語,身子微微往后一靠,低垂的眼瞼微微發(fā)緊。
“你到底想跟朕報什么,報你如何對青鸞不敬嗎?”皇上的聲音逐漸低沉,猛一拍桌子抄起桌上的茶盞狠砸在胡賜身前,粉碎的瓷片飛彈開來,瞬間就劃破了胡賜那張僵在那的臉上。
胡賜先是一愣,還未察覺臉上滲出血的疼痛,被嚇得立馬跪了下來。
他沒想到他與青鸞的事兒竟是傳到了皇上耳朵里,胡賜不由十分忐忑,早就忘了手中握著的信箋。
“微臣不敢,微臣怎么會對青鸞殿下不敬!”胡賜叫屈道,“這……這必是有什么誤會?”
皇上聞言氣的手指直指著胡賜點了又點。
“朕的青鸞發(fā)病正在救治,你說是誤會,你當朕真是老了,眼瞎了耳聾了!”
說到青鸞發(fā)病,宋九朝的心陡然一緊,擔心緊張到頭皮都在微微跳動。
“微臣……微臣就是和青鸞公主說了兩句話,別的微臣真的不知道。”胡賜連連叩首,他沒想到皇上是真心在意青鸞那個病秧子,更沒想到有外祖母太后給他撐腰,竟還有人膽敢報信,他定是要將那人找出來碎尸萬段。
“皇上,青鸞殿下的病一向來的急,莫太醫(yī)不在,應是要趕緊將公主殿下送回京都?!彼尉懦瘬鷳n青鸞的安危,忍不住上前道。
何隨見皇上氣的不輕,連忙上前回話。
“奴才已經(jīng)請了寒氏的名醫(yī)寒陰氏,他醫(yī)術了得,比起莫太醫(yī)的醫(yī)術還尤甚一籌,有他為青鸞殿下醫(yī)治,應是不會有問題的?!焙坞S說著對宋九朝遞了個眼神,讓他趕緊退后不再多言。
皇上根本沒有在意宋九朝的詢問,眼神一直盯著匍匐在地的胡賜,見他這毫無擔當?shù)臉幼?,若不是因為他是皇太后的親外孫,他早就一刀砍了他。
胡賜被盯的冷汗都出來了,又不敢過多叫屈,只得五體投地跪拜著。
只怪他真是太小看了皇上對青鸞的喜愛。
青鸞不僅是皇上一手帶大的唯一一位公主,也是唯一隨皇上上朝坐過龍椅的皇上子嗣,比起太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然太后執(zhí)掌后宮這么多年,怎么會連個公主的婚事都敲不定。
他以為青鸞不過是一個沒什么大用的嬌養(yǎng)公主,卻不知就算青鸞如今身子骨不太好也沒有任何實權,但她生就的那一副玲瓏心腸依舊能得皇上歡心。
若不是他以名節(jié)要挾讓青鸞禁了聲,但凡皇上知道這一點兒他做過的惡心事,即使有太后在,胡家也得吃一壺了。
“最好朕的青鸞能安然無虞,不然你就算是死一百遍也不夠賠償。”皇上咬牙切齒道,那慍怒隱忍的表情顯得他和善慈藹的臉霎時面目猙獰。
天子一怒,所有人都急急跪了下來。
何隨連忙上前安慰。
“青鸞殿下乃是鳳星下凡自是多福的,皇上不用太過擔心,可別把身子氣壞了。”何隨說著將皇上扶坐在龍椅上,眼神輕輕瞟了一眼胡賜。
“我見那些太監(jiān)總是個嘴碎的,這胡賜少主應是魯莽沖撞了青鸞殿下,也許……?!?p> “也許什么……?”皇上轉(zhuǎn)眼怒視著何隨。
何隨忙謙謙一笑,依舊從容淡定。
“也許兩人就是拌拌嘴氣著了?!焙坞S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倒讓整個氣氛都不一樣了,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胡賜與青鸞是為了什么私情鬧了矛盾似得。
“對對對,就是……,”胡賜連忙搭話,話到嘴邊他又不由抬頭側(cè)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宋九朝,一時又不敢再言。
皇上不賴煩的身體往前一傾,怒目圓睜。
“就是……”
胡賜一時如哏在喉,宋九道的警告還在耳邊回蕩,皇上又氣勢洶洶的威壓著,他不由低俯身偷偷瞄著宋九道,見他看著他手中的信箋,立馬反應了過來。
“就是因為公主看了這封信,才發(fā)得病?!?p> 說著胡賜連忙雙手呈信,心下驚的怦怦亂跳。
皇上瞄了一眼何隨,何隨忙上前取了信,回身疾步交于皇上。
皇上本是隨意一掃那信封,一見那信封上的九瓣蓮花,立時雙目一緊,一把將信紙抽了出來。
信箋上就一行字,他一眼掃過那一行字,頓時臉上煞白。
“你從哪得到的這信?”皇上急問。
胡賜馬上將胡賜剛剛教他的說了出來。
“這信是昨日來接胡肇的隨從給微臣的,微臣手下一支駐守啟明山的騎兵在一所被滅口的山村里搜到的,那村子極其隱蔽,他們好幾天才將信送回來,微臣怕耽擱了要事,又因皇上未通傳微臣,微臣才準備將信給青鸞殿下代交給皇上,誰知殿下看了信就發(fā)病了?!?p> 胡賜趕緊將這個謊圓回來。
向遠道看著那信,眼神怪異的看了一眼宋九朝,宋九朝淡定的對他微微一挑眉,向遠道便明了意思,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在一旁安靜垂著頭。
皇上認真看了又看那信,對下面跪著的一群人揮了揮手。
“都起來吧!”皇上淡淡道,語氣里帶著一絲焦急和疲憊。
“謝主隆恩?!饼R齊一聲謝恩,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皇上將手中的信遞給何隨。
“給他們看看?!被噬系吐暤馈?p> 何隨捧著信交給宋九朝,向遠道不自覺的將頭湊了過來,兩人表情瞬間變了。
“皇上,此事……怕是萬萬拖不得了?!毕蜻h道急道。
皇上不由揉了揉太陽穴,微微嘆了一口氣。
胡賜連忙上前。
“臣愿帶領部下潛入臨軍城,來一個引君入甕甕中捉鱉?!?p> 能開脫罪行還能立功,只要能活著坐在少主位子上,即使二皇子與胡家是宿仇,他也得硬著頭皮上。
皇上驚訝的看了一眼胡賜,胡家向來不與二皇子交好,來闖殿送信已經(jīng)讓他驚訝了,如今竟主動請纓,他倒是有些懷疑他別有居心了。
“遠道你著領你父親的一千云麾使與胡賜一同前往,”皇上說完楞了一會兒,“順便將越尋帶回來?!?p> “是?!眱扇她R齊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