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殿位于冰室旁,內(nèi)廳寬闊玉柱高粱金碧輝煌,用于宮宴甚是合適。
今日是八月十四,明晚就是往常的中元節(jié),再過幾日便是青鸞的生辰,宋九朝坐在御賜的華頂軒車?yán)?,手中拿著剛剛讓五花排隊買的一盒桂花軟糕,墨發(fā)緊束銀冠雕花,一身藍底紅鶴紋的官服華貴逼人。
而他的前面,一頂紫蓋沉色大轎往著宮中急急沖去。
越云舒端坐在轎中,剛?cè)肓嘶蕦m城門她便撩開了轎簾。
“去云翳宮?!彼途徱宦暦愿赖?。
“是,殿下?!币慌缘难诀哒f著對轎夫道,“從西直門入?!?p> 轎子一轉(zhuǎn)便消失在甬道之中。
五花一路上盯著宋九朝手中的那一盒吃的,眼睛都要發(fā)直了。
宋九朝察覺五花的異樣,用長袖將盒子遮住。
“今夜你可以隨我入殿進餐,你可萬不能失禮!”宋九朝溫聲提醒道。
五花聞言摸了摸后老勺,不好意思道。
“我還是別進殿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我還是跟著小黛小浮他們在棲鳳宮用餐,他們那小廚房做的的桂花魚十分好吃!”
宋九朝聽到小黛兩個字眸光一沉,漸漸才散去眸中暗色。
“你喜歡就去吧,莫再跟七聽打起來了?!?p> 五花聞言呵呵一笑。
“只要他不招我,我就不動手!”
越云舒的轎子從西門而入,一路彎彎繞繞終是停在了云翳宮前。
她帶著豐碩厚禮進去宮里,女侍嬤嬤忙迎了上來。
“太后娘娘正在小憩,公主殿下還是先去看看皇上吧!”
云舒聞言眉頭微微一蹙。
“這些東西都是補益身體的,你們記得加入母后的膳食里。”她溫柔道。
“謝謝公主關(guān)懷?!闭f著嬤嬤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侍,“還不快把東西收進去,杵在這兒干嘛?”
說著她轉(zhuǎn)臉和顏悅色的對云舒長公主道。
“公主您請自便,老奴得先去給太后娘娘準(zhǔn)備今夜宮宴的禮服。”說著嬤嬤俯身見禮,便緩緩?fù)肆讼氯ァ?p> 越云舒看著各司其職的宮人和那禁閉著的內(nèi)殿,眼中劃過一絲失落。
“走吧,去光耀殿?!彼偷鸵宦暤擂D(zhuǎn)頭便朝著云翳宮外面走去。
一路人出了云翳宮,朝著光耀宮走去。
剛行至到一處偏殿,突然一個人影躥了出來,越云舒頓時一陣眩暈便被拉擄進了小偏殿。
越云舒的宮女正要大喊,齊王的手下羅林站了出來。
“你們先去碧波殿侯著,一會兒我們王爺自會送長公主殿下回來?!绷_林說著眼神如刀子一樣掃視了一眾隨侍。
一群人聞言默默回身,朝著碧波殿方向走去。
越云舒看著越齊緊縛在腰間的手,立時起身推開他。
“越齊,你請自重,如今可是在皇宮?!痹皆剖嬲f著理了理紛亂的衣飾,連連退后幾步,警惕的看著一身華服模樣邪魅的越齊。
在她的記憶里,曾經(jīng)的他清澈明朗,不是現(xiàn)在這副陰翳模樣。
越齊看向已經(jīng)兩年沒有看見的越云舒,她抗拒又厭惡的眼神讓他心下一冷。
“皇姐以前都叫我齊兒,如今倒是生分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越云舒聞言輕笑。
“您是高高在上的齊王,我如今不過是一個出嫁的公主,云舒豈敢對您冒犯。”
越齊聞言眼神直勾勾看著越云舒,兩步上前一把抱緊了她,將頭埋在她頸窩。
越云舒猛的用力推阻,奈何力量懸殊太大了,她見推不開越齊,拔了頭上的金釵一把狠插進他的手臂。
越齊瞬時吃痛,不敢置信的眼神盯著眼前從來溫順的女人。
一句到了嘴邊的我好想你被強迫咽了下去。
越云舒趁著越齊愣住,立馬掙脫了他的魔掌。
“我警告過你很多次了,不要再招惹我!”越云舒冷道。
“我招惹你,你那日都拿命要挾了,我怎敢再招惹你?”越齊苦笑道。
越云舒深深睨著他,將那虎頭銅牌狠狠摔在地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確實沒招惹我,可你讓胡魁派人去暗殺賜兒,這般小人行徑,不是你是誰?”
越齊聞言一把將金釵拔出丟掉,金木撞擊聲響起,他心中怒火中燒。
“我是說你怎么會愿意主動回京,原來是為了你那個扶不起的兒子,他本就不該活著?!?p> 越齊咬牙切齒道。
越云舒聞言眼眶霎時紅了,她雖只是先皇收養(yǎng)的女兒,可這么多年以來,他可謂是為了太后為了越齊盡心盡力,比一般人家女兒都還一心為母家著想,她沒想到自己竟等來的是母后的不與相見和越齊的冷酷無情。
她想到這風(fēng)雨飄搖的京都,再想到被豺狼圍困的胡賜,不由咬了咬牙,紅眼看著越齊哽咽道。
“你就這么不喜歡賜兒?”
“他……就是一顆廢子,而且還是攪亂我全局的廢子,我本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了他好幾次,可如今看來,他是決計留不得了?!?p> 越齊冷絕極了,對胡賜的殺心掩飾都懶得再掩飾。
越云舒聞言不由笑了出聲。
“好啊,你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吧,連我一起給殺了,我們倆都是你布局天下的廢子,要殺一起殺?!?p> 越齊聞言跨步上前,一把捏緊了越云舒的下顎。
“你就那么在乎那個沒用的東西?還要陪他一起死?”
他深深看著這個陪他一同長大的女人,這個讓他深深愛慕的女子,她明明應(yīng)該永遠陪著自己,卻嫁做人婦為別的男人生育子嗣的女子。
越云舒眼神越來越淡,淚水終是流了下來。
“你不會忘了我出嫁前一月的那一夜吧!”說著她抬眸看著越齊那與胡賜十分相似的眼眸,“胡賜并非早產(chǎn),他生的正足月!”
越齊聞言眸中一驚,唇邊勾起一抹邪笑。
“可笑,胡魁他能不知道孩子足沒足月?”
“我與他從未同房,那日婚儀他們族內(nèi)醫(yī)官前來替我與他把脈,便已知我懷孕,也知道我懷的是你的孩子?!?p> 越齊看著輕描淡寫說出這些話的越云舒,立時握緊了她的雙肩。
“不可能,以他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忍住不殺了你,不可能?!?p> “他不為皇上所喜,想要借你起勢,這才放我一人獨居?!闭f著越云舒冷冷一笑。
越齊聞言臉上頓時不知該笑還是該怒,頓時哈哈大笑出生。
“胡賜真是我兒子?”越齊激動抓緊了越云舒,他這十多年從未有哪一天有如此開心,臉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你可以好好回憶一下賜兒的飲食起居,他與你一樣花生過敏,而且他出生和你一樣左手六指,那被剁了指頭的疤都與你一模一樣?!痹皆剖嬲f著一把推開越齊。
“你如此急著要殺他,那就去殺吧!”
說著她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偏殿,齊王的近衛(wèi)還想去追,被越齊抬手?jǐn)r下。
“你去好好調(diào)查一下這件事,若是真的,他胡魁明知胡賜是我的孩子,還真的讓暗衛(wèi)下手,可真是有意思了!”
說著他眸中閃過一絲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