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琺兒感覺很迷茫。
她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要說剛才也就是有人闖入了他們休息的這個地區(qū),但是沒必要一上來就大打出手吧,有可能是什么路過的小兔子或者一只吃蘑菇的小野豬,人畜無害,但是可可爾特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明顯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沒準是沒休息好更年期提前了?
站在后面的石頭上,莉琺兒往下面的戰(zhàn)場上看去,可可爾特宛如一個巨人,被火焰包裹,火焰如同擁有理性一般律動,仿佛跟著某種奇怪的音符,翩翩起舞,它們上下起落,最后有規(guī)則地形成了一個人型怪物,這個魔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莉琺兒覺得這是可可爾特壓箱底的魔法。
但是什么樣的敵人,會讓天才可神一上來就底牌盡出?不計一切毀滅呢?要知道魔法無眼,這可是抱著殺心使用魔法,會讓魔法之神嫌棄的,作為牧師莉琺兒也很嫌棄這樣的想法。魔法師高尚的,為人們的生活服務的,只有心思邪惡之人才會用魔法傷人。
“遺言,”可可爾特低沉地說。
“就憑你?”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風!與我同在!”
莉琺兒探出頭,看見一個黑衣人的身體被火焰燒掉了一半,鮮血從手臂斷口處流出,那個人身形一抖,飛速向后跑去,那是劍士的魔法--急行。
純魔法職階一般不需要這樣簡單的魔法,因為純魔法職階追求魔法的極致,而物理職階追求近身攻擊,所以前者的魔法咒語冗長而又復雜,并且需要一定的音律和節(jié)奏,不能圖快就飛快地讀完,后者則咒語簡單節(jié)儉,為了應對戰(zhàn)斗中復雜多變的情況,則一般選擇簡單的咒語,像特莉絲塔的堅不可摧。
那個人,衣著奇怪,渾身都是黑色,臉也用布蒙著。
到這時,莉琺兒才弄懂情況。
不是什么也收獲著無辜的人類闖入,而是那些綁架精靈的強盜!他們一路跟著森巴赫一行人來到這里,但是被可可爾特的魔法發(fā)現(xiàn)了,可可爾特再見他們自然勃然大怒。
“我們追!”可可爾特對特莉絲塔說道。特莉絲塔也是剛剛遭遇他們,立刻釋放了騎士魔法保護自己,并沒有受傷。
“不,我們要保護森巴赫先生,既然這里只出現(xiàn)了一個人,那么他們其他的人下落不明,追擊不是一個好方案,”特莉絲塔顯然更加理智,這也和她過去的經歷有很大關系,曾經她也經歷過很多不為人知的慘痛教訓,那些事情會讓每一個人絕望,身為騎士的她也是如此,直到遇見了某個人她才振作起來,這樣的教訓讓她變得謹慎而又堅強,面對瑞崎的死時她也沒有露出疲態(tài),而是接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即使死亡是每個人都不想面對的。
可可爾特回頭怒視,火光沒有熄滅,死神般的火焰在他身上升騰,他被憤怒所包裹,如同殺紅眼的狂徒,沒有理智,沒有人性。他是年紀最小的那個人,卻是這個隊伍中各方面知識、才華造詣,最高的那個人,他一直高傲而且冷漠,畢竟天才想來都只喜歡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種思維讓他們成為了天才,也讓凡人遠離了他們。雖然他的魔法才能出眾,但是很難再冒險者這行當干下去,屢屢受挫,知道那個人,那個名叫瑞崎的人出現(xiàn)。
“你難道一點都不為瑞崎的死感到愧疚嗎?”可可爾特目光直視特莉絲塔,那如同火焰般熾熱的眼神,和他背后的火焰一樣令人恐懼。
“別鬧了,我們該回去了,”特莉絲塔回頭,沒有去看他,在她眼中可可爾特有些失去理智了,需要了解一下。
“我們去宰了那個混蛋再回去,難道你就這樣讓他離開了?瑞崎曾經和你的事情你忘記了嗎?”可可爾特沒有罷休,他背后的火焰沒有熄滅就是最好的說明,對他來說戰(zhàn)斗沒有停止,知道那個,那些該死的家伙死去,為瑞崎報仇才算是結束。
“你鬧夠了嗎?這里沒有人不愧疚,沒有人忘記,哪怕任何一件小事!但是愧疚不是解決方案,向來如此,任何人都要向前看,瑞崎死了回不來了,你殺了他們又如何,他們罪該萬死那又如何?為了殺他們你還要讓其他無辜的人陷入危險嗎?你作為冒險者的未來,你也要搭進去嗎?你可以被怒火沖昏腦子,但是你不能做錯事,沒有人應該承擔你做錯事情的代價。當初選擇救那只精靈,也許你會覺得不應該救,但是誰能知道那些強盜能有這樣強大的實力,沒有人應該承擔責任,更沒有人需要付出代價,我們失去了最好的伙伴,但是我們需要向前看了!”特莉絲塔大吼,聲浪震開周圍的樹葉,那些被火苗掠過后燒焦的樹葉飄落地上。
他們當初毅然決然選擇穿越冰原,穿越冰雪,來到矮人王國,都是因為森巴赫先生博覽群書,走遍天涯的見聞,不然他們肯定會被那些強盜追上,徹底滅口。他們都是因為森巴赫先生才活下來的,也沒有資格去懷疑他是不是什么臥底,或者居心不良。
精靈之森和矮人王國之間被冰雪覆蓋,就像是天然的壁壘,所以相互之間幾乎沒有往來,那個地段環(huán)境兇險,靠著可可爾特強大的火系魔法才支撐過來,那里不僅暴雪飛舞而且有各種奇珍異獸存在,保不齊就會遇到兇惡的野獸或者魔獸,有些野獸體積巨大極其強壯,可以抗住很高強度的魔法,而魔獸也會用魔法,是比普通野獸更加難處理的存在。
一路艱難,沒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們都堅持過來了,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責任,他們要堅持把這個任務完成,就算之后沒有晨曦之刃這個隊伍了,但是再任務完成之前,他們還是一個小隊,這是他們的使命。
特莉絲塔一直堅守著這個使命,就像她的人格那樣。
她曾經迷茫過,面對這樣的慘劇,但是如今她走過來了,她不再是曾經的那個自己了。
“我們走吧,森巴赫先生和精靈艾蔚爾還在等我們呢,”特莉絲塔小跑向前,不再回頭。莉琺兒一直在旁邊看戲,沒有機會加入話題,她只能拉著艾蔚爾的小手趁機揩油,艾蔚爾有些不懂,只能感嘆魔法好厲害魔法好可怕,瞪著大眼睛不??础?p> 森巴赫先生沒有出現(xiàn),這讓人有些擔心。
莉琺兒也只是在他前面走幾秒,為什么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就算是森巴赫先生只是一個學者,職階是吟游詩人,但是莉琺兒只是一個牧師,何況森巴赫還是男人,他現(xiàn)在難道還在收拾行李嗎?
可可爾特低著頭,就像在賓館聽到森巴赫說那些強盜來了一樣,因為憎恨變得狂熱的心,慢慢沉寂下來,洶涌的湖面宛如小區(qū)樓下的小池塘,安靜無人,只有金魚在里面搖動尾巴。
我們,都要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嗎?
可可爾特咬緊了牙齒。
為什么我們不能做我們想做的事情呢?難道為自己的朋友報仇也是錯誤的嗎?
森林重新變得鴉雀,火焰從他背后熄滅了,高挺的身材佝僂著,像是一個老人,而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的時候,誰又不是一個老人呢,滄桑而又消沉,沒有人能改變,如同命運,神話里面的命運三女神曾經編制三條線,第一條出生,最后一條死亡,當死亡來臨,就像命運一樣,你無法改變,只能接受,可他想要做些什么,就算不能改變命運,但是也要掙扎,至少不讓自己后悔。
現(xiàn)在他連掙扎的權力都失去了,只剩下妥協(xié)。
可可爾特抬起頭,森林被他燒毀了一小部分,火焰不在蔓延,搖動的樹枝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火焰無法撼動它們龐大的身軀,沒有多久,這里又會一片青蔥。不過可可爾特的確能夠燒毀這里所有的植物,從頭到尾,燒得一干二凈,但那又如何,只是在泄憤而已。
他轉身,跟上了特莉絲塔,沒有去看。那個黑衣男已經無蹤無影,化為了一顆追逐的影子。
“森巴赫先生?”莉琺兒尋覓著,營地的東西都還在,食物也沒少,但是森巴赫卻失去了蹤影。
“他跟你來了嗎?”特莉絲塔問。
“應該是跟來的呀,我聽到你的叫聲,可可爾特追了過去,我也覺得發(fā)生了什么需要我支援,所以也帶著艾蔚爾跟過去了,森巴赫先生慢我一步,應該也追過來的呀?!崩颥m兒撓頭。
“我只是在釋放魔法,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騎士永遠保持的平常心,這是騎士之道?!碧乩蚪z塔辯解。
“你們,過來,”可可爾特在地面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看,這是什么?”
地上清晰可見地刻著幾個大字。
人,矮人,交易,七。
“這是!”特莉絲塔皺眉,“你來之前又看到這個東西嗎?”
“沒有,我還到打掃過地面的,那時候沒有!”
“我們中計了!”可可爾特說道,眼中的怒氣再次浮現(xiàn)“那個人,他是故意中我的陷阱的!”